《颠倒校园》沈花

3、失足

　　问及缘由，戴洛有歉意但还是不想服软，“我就是想找你要联系方式，没想到你会躲。”

　　沈故冷笑一声，“要个联系方式就光明正大地要呗，至于跟着上天台吗？你不会真以为我没注意有人跟踪我吧？”

　　“天台是公共场所。”

　　“我说的是这事吗？我说的是你跟踪我整整一星期的事！”

　　戴洛百口莫辩只得往目的上绕，“我就是想要个联系方式。”

　　沈故瞥他一眼，“要联系方式干嘛？我没时间教你做题。”

　　戴洛从上而下打量他，笑得玩味，“现在不想要了。”

　　“你……”沈故实实在在地被噎了一道。

　　戴洛想了想还是没敢说“你长得是真好看但相处了一下午我觉得自己的确还是更喜欢性格软萌一点的男孩子”，只得胡扯一句——“想法总是会变的。”

　　沈故冷淡地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
　　冷静了大概有十来分钟，之前没怎么说过话的胡杰像是有重度洁癖，去厕所拿拖把将地面拖得极为干净，除此外一行人还强忍着恶心将沾了血的被单床罩全扔去了走廊上。

　　眼不见为净，就这样放在寝室里势必得臭掉，到时候大家更不可能睡得着了。

　　沈故在自己床位旁站愣了，直到戴洛从厕所回来，在身后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上床。”

　　“哪个？”沈故明知故问。

　　戴洛皮笑肉不笑：“要不上你自己的？看看睡一晚上硬木板能有个什么结果？就当做实验了。”装起傻来两个人都是高手，不分伯仲。

　　沈故勾唇没感情地笑了笑，直接爬上了戴洛的床。

　　两人背对背睡在同一边，床不宽，但挤一挤也能容得下。

　　靠得太近，沈故呼吸间就能闻到戴洛身上那股熟悉的檀香味，本来困意就被吓得一丝也不剩了，现在闻到这股味道更是越来越兴奋，睁着圆溜的眼，他情不自禁地往戴洛那边靠。

　　好诱人的味道，离得越近越香，越香越想离得近一点，这要是个能拿的东西，沈故现在准一把攥在手心用鼻尖抵着闻了。

　　一寸一寸，沈故能感到自己的背部完全和戴洛贴实了，好几次大口的深吸，催人魂的味道直入肺部的那一瞬浑身充满了兴奋感。

　　他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愣忡，像是踩在云端，被高昂的情绪推动着不停前进再前进。

　　“好闻吗？”身后倏然传来一道男声，戴洛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身，将沈故拥进怀中，整张脸压在沈故后颈的腺体处深吸一口气。

　　沈故吓出一身冷汗，清甜的奶香味溢出，戴洛极为受用地又嗅了好几秒。

　　“你……你先放开。”

　　“只许你闻我？”戴洛轻笑一声，“近一点难道不好？省得你一直后退。”

　　沈故从兴奋中勉强找回理智：“戴洛你还要不要脸？”

　　“再闻十秒……”戴洛说，“就十秒，你不也挺爽的吗，再好好闻闻。”

　　“……”沈故沉默片刻，心中暗自数着时间，“行了，十秒到了，放开。”

　　戴洛松开沈故，转了回去背贴背，“嘴硬什么，我还真以为你闻不到呢。”

　　沈故没作声。

　　“信息素从某种意义上说和春药一个样，只不过是对特定的人，比如我和你。”戴洛一顿，压低声音：“既然你能闻到味道应该知道我没骗你，以后说话做事前先动动脑子，把人家老婆认成儿子这种事别再犯了。”

　　沈故知道他这是在嘲笑自己把何光认成赵训儿子的事，轻啧一声，一胳膊肘撞了过去砸在戴洛后腰上，“闭嘴，我要睡觉了。”

　　力道真不小，戴洛痛得嘶了一声，气得猛地转过身钳制住他两只手，咬牙切齿道：“我在这儿是你的谁麻烦你也搞清楚，没逼着你叫一声老公就是好的了，还敢挠人？”

　　沈故挣扎几次后没了力气，力道完全敌不过戴洛，“你……放开。”

　　戴洛起初见他挣扎还觉得挺有意思，没承想没坚持一分钟就蔫儿了，笑了起来，“力气被狗吃了？刚才撞我不是挺狠吗？”

　　沈故身体软了但思想绝对不会软，戗声道：“你是狗啊？”

　　“我是狗？怎么？我吃你了？”戴洛越说越带劲儿，“我想吃你你也不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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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仿佛凝固，不，或者说是沈故单方面的凝固，他觉得自己遭受了人生中与人嘴炮干仗的滑铁卢，这是从来没经历过的……因为以前从没哪个男生敢把他放在承受方上开黄腔……学霸的面子掉了一地。

　　“闭嘴闭嘴闭嘴！”再刺激几句沈故就要炸了，现在已经站在了恼羞成怒的边缘。

　　戴洛见他快气得发狂，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说话说过了，立马服软，“好，闭闭闭。”他松开钳制的双手，哄了一嘴，“又没真对你做什么，你乖一点不就行了吗，非得和我戗。”

　　沈故深吸一口气：“我他妈就是气不过……”

　　“叮铃铃铃铃……”

　　寝室中的嘈杂倏然沉杳了，原本在聊天中的一个个全都闭了嘴——铃声，是电话铃声在响，就在这个逼仄的寝室。

　　闹与静的急速切换，诡异的氛围中所有人都不敢出声，默默地听着刺耳的铃声被无限拉长。大家仿佛都在等着它停下来，可它偏不，一副没人接就继续响下去的势头。

　　“怎……怎么办……在哪儿，这是电话？座机的声音？”

　　“在我这儿……床旁边一个小柜子上。”答话的是何光虚弱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吓得不轻。

　　“接。”赵训冷漠地命令他。

　　何光颤巍巍道：“我……我……”不敢两个字没胆量说出口。

　　“我让你接！”

　　“行了别吼了。”戴洛下了床走过去：“何光，你把它拿下来，摁扩音就行。”

　　何光战栗地点了点头。

　　短暂的寂静后一道苍老且含糊的女声传出，好似说话时不停咬住自己舌头，声音含含糊糊的，“请问我儿子在吗？你们有人看见我儿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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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众人吓出一身冷汗，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着的确有点瘆人。

　　她儿子是谁，谁是她儿子？

　　戴洛蹙眉：“请问您是？”

　　老年粗噶的声音自说自话：“……我的儿子，从昨天起我就找不着他了，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找不着，不该找不着啊。”

　　戴洛正思考该说什么，熟悉的气味越来越近，沈故来到了身旁，咬耳朵似的轻声问：“他儿子可不可能以前是这寝室的？”

　　戴洛颔首，应该是，不然也不会打电话过来。

　　说来也奇怪，他还一直以为这么个鬼破地方是和外界联系不上的：“您儿子以前是这个寝室的？”

　　“他不见了，就在昨天，我怎么找也找不到，我真的找了好久好久啊，我半生都是为了他才活着，就这样没了！我恨呐！闭不了眼啊我无论如何也闭不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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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洛和沈故对视一眼，被电话中突然变大的声音惊得拉开距离，看来这样下去问不出什么话来，正准备另外想个方法，电话里倏然传出嘟嘟嘟的忙音。

　　对方挂断了。

　　王蕙颤声道：：“会……会不会是打错了？”

　　胡杰：“不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

　　“找儿子？”赵训也疑惑问：“这种地方以前真住过人？”

　　沈故看了眼床上抱着被子还没缓过神来的何光，故意抬杠：“没住人那这些生活用品怎么来的？外边的书，里边的衣服床下的鞋子不都是人用的？”

　　“我就随便问一句你至于吗？”赵训撇嘴，不屑地看着他。

　　沈故只是想单纯刺一句，懒得再搭理，跟在戴洛身后再次爬上了床。

　　***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晚上就过得很不平静，不知道最后到底有几个能睡着，至少沈故是进入了深度睡眠，因为他不怕，一点也不——最惨的结果无非是死，而他早做好了准备，因为他仍然觉得死亡是回到过去的唯一方法。

　　他不想留在这儿。

　　晨光熹微，沈故去楼下吃完早餐再次观察了两个地方——老婆婆的房间，明明是白日也依旧漆黑到什么也看不清，敲门没人应，里面像是从没住过人；再就是三楼，锁死了门，门锁还是密码的，所有楼层都能进唯有这一层不可以。

　　“看什么呢？”沈故见戴洛站在窗户旁远眺，跟了过去。

　　戴洛抬了抬下巴：“你看外面。”

　　沈故：“墓？”

　　“再远点。”

　　沈故从近看到远再从远看到近，总算发现了问题：“为什么只有校区外在下雨？”

　　戴洛答：“可能有什么东西想困住我们？淋了雨势必会像张敏那样。”

　　“困住我们？”沈故接着他的话说，不知情还以为两人在编天方夜谭，“谁？这个世界？”

　　戴洛无所谓地笑了笑：“有可能。”

　　“戴洛！”胡杰的粗嗓门打破了一时的平静，戴洛和沈故不约而同朝寝室望去，“怎么了？”

　　“电话有问题！这个座机！”

　　原来昨天晚上他们只顾着和电话那头的人对话，忽视了很多不该忽视的细节——按理说现在才是清晨，经过昨晚上的事后没人动也没人敢动那个座机，但刚才有人吃完早餐后不经意间发现座机上所有的线都是坏的，也就是按常理来说它根本不能用来打电话！

　　暗红色的机身，放在柜子上就是个用了十多年的旧物，众人盯着它不禁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

　　很多事最好别深想，但发生在了眼前要想做到这一点也很难——满床的血与消失的尸体、午夜的铃声以及行将就木的老婆婆，一切都诡异得可怕。

　　王蕙控制不住开始颤抖：“那个女人……你们昨天听她说话，没觉得很奇怪吗，她的声音……和正常人很不一样。”

　　“还有昨天进门时的老太婆，不见了……今天已经上上下下好几回了，都没见着她。”

　　戴洛见不安的氛围越来越浓，冷静地对大家梳理了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所有事，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于是一行人决定再下楼仔细找找那个老婆婆。

　　刚走到三楼的楼梯口，最前方的沈故眼睛瞥见自己踩到了个小纸片样的东西，上面好像还印了什么。

　　赵训看得清楚，惊讶问：“照片？怎么这么多照片？”

　　戴洛拉了沈故一把，直往后退，这儿的所有东西从今后起最好什么也别碰，“我记得之前没有。”他盯着照片好了许久，看着像是一寸的证件照，但颜色却是黑白的，照片中男孩的神色很是疲沓，戴着一副眼镜，眸子暗淡无光。

　　沈故颔首：“这么多，之前有不可能现在才发现，是有人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故意扔的？”

　　戴洛轻轻摇头，神情严肃：“你真觉得……是人？”

　　“救命啊！救命！”一道厉声尖叫倏然响彻整个四楼，像是在厕所方向。
　　沈故猛然朝后方扫了一眼，“谁不在？”

　　何光颤巍巍道：“胡……胡杰，还有刘信。”

　　戴洛蹙眉忙道：“这儿先别管，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