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花谢相思终》姽婳佳人

8、初识冰凝绝

　　冰凝绝望着花易落离去的背影，闭上眼，有一滴泪缓缓流下。他捂住了自己的脸，飞一般的离开了。
　　花易落，你说的很对，我无力反驳。可是，可是，明明知道，却总也不愿相信。
　　“冰大人？”
　　冰凝绝望向来人，是一个用面具遮住半边脸，露出来的另一边脸是古铜色的男子。
　　“繁坠，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繁坠向冰凝绝不卑不亢地施礼，单膝下跪：“我主，事情已经办好了，但是……”
　　“但是什么？”
　　繁坠心虚地望向四周，支支吾吾道：“艾香盈她有个要求。”
　　“哦？”冰凝绝饶有兴趣地问，“什么要求？她可是第一次对我讨价还价呢。”
　　“这次科举考试，不重用前五名的人。还有……她第三十六次说她爱您。”
　　冰凝绝脸上神色不变：“但我从未喜欢过她，哪怕一瞬也没有。”
　　繁坠依旧跪着，默默无声。
　　“还有，她的要求，我不接受。这次科举是我唯一培养亲信的机会，既然我要夺位，那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只胜不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我不把朝廷大换血，那太子在朝中仍有影响力。”
　　“冰大人说得是，”繁坠点点头，“但是您这样，艾家是绝对不会支持您的。”
　　冰凝绝忽然笑了，可语气中满满的怒意：“既然我能让他们艾家显贵，我同样也能让他们万劫不复。所以，我根本不在乎艾家支不支持我，而且，他们艾家除了艾念是个略有才能的人，其他的，都不过庸人一个，文不能武也不行，有什么用？我所要的支持者，必须是人才。”
　　繁坠吃惊地望着冰凝绝。
　　“冰大人……”
　　“我知道，”冰凝绝打断繁坠的话，摆了摆手，毫不在乎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对你百无禁忌，我的计划与野心，你是最清楚的。”
　　繁坠会意，连忙承诺：“冰大人放心，繁坠必将誓死忠于您，如有背叛，当挫骨扬灰，万劫不复。”
　　冰凝绝的手伸向口袋，摸出了一粒白色的药丸，递给了繁坠：“这是解药，你妹妹中的毒世间本无药可解，唯有此药可缓和，记住，必须一月一粒，多了不行少了更不行。”冰凝绝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繁坠是锦衣卫指挥使，本效忠于历代皇上，但今天，却为自己所用。倒不是因为繁坠是个卖主求荣的人，他也不会利令智昏，身为锦衣卫，效忠王上这四个字，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能为自己所用，只是因为他的妹妹繁诮中了一种无解之毒，而自己恰好会配一种暂时缓解此毒的药罢了，为了救妹妹，繁坠才心甘情愿的当自己的心腹，皇上身边的卧底。
　　“谢谢您，冰大人。”
　　冰凝绝挥挥手，“你可以离开了。”
　　自古忠诚与亲情，本是两难全。冰凝绝并不认为繁坠做的对，亦是不对。这种事……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就像当年艾依醉说的一样，每一个人的为人处世，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自己认定的选择，他人无权干涉也无权评论是非，既然他这么做了，那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们不了解他人，不了解他的往事，怎么能用自己的观点来评头论足？
　　“唉……”冰凝绝叹了一口气，“照顾好你的妹妹，她能活多久……”后面的话，冰凝绝没有说出来，但繁坠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一定会珍惜她，呵护她，不留一丝遗憾的。繁坠站起身，离开了。
　　“冰凝绝大人……您……”听到有人叫自己，冰凝绝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你是艾格萌吧？”
　　“正是草民。”
　　冰凝绝朝艾格萌笑了笑，“你是个人才。”
　　艾格萌走向冰凝绝，在距离冰凝绝一米的地方停下来，回答道：“不及冰大人您。”
　　这话，艾格萌说得不假，冰凝绝自幼习武，饱读诗书，四书五经倒背如流，谋略，带兵打杖，他都精通。
　　冰凝绝冷笑一声，“我哪里是个人才啊，只不过，教我的人是个帝王之师罢了。他的才能，不知比我高出多少倍。”
　　“您的老师是……”
　　“我的老师啊，是艾依醉。”冰凝绝回答，毫不犹豫。
　　“艾……艾依醉？”艾格萌略带迟疑地问，“他不是……你的养父吗？”艾格萌太过惊异，都忘了用尊称。但冰凝绝并没有介意，他毫不在意地说：“没错啊，他是我的养父，也同时是我的老师，我唯一一个承认的老师。”
　　艾格萌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冰凝绝陷入了回忆，他的脸上是陶醉的神情，但更多的，是惋惜。
　　突然，冰凝绝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艾格萌：“你知不知道一件事？”
　　艾格萌一脸茫然：“知道什么事？”
　　“花易落接近你，帮助你，只是因为，你像艾依醉，仅此而已。”
　　艾格萌沉默了几秒钟，“为什么你们都说我像艾依醉！我只是我啊，我并不是任何人，你们非要思念故人，可不可以别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
　　“对不起……我……失礼了……”冰凝绝支支吾吾，“我只是不想承认，他已经……”
　　艾格萌看到冰凝绝的神情，表情缓和了一些，安慰道：“逝者已去，不能总念着过去不放。今天与明天，总是要过的。如果想着过去不放手，你是看不到今天与明天的美好的。”
　　“忘记？”冰凝绝摇头苦笑，“我是绝对无法忘记的，他贯穿了我的人生，我的一切，皆与他密不可分，你叫我如何忘记他？”
　　“……我是体会不到你的那种心情的。”
　　冰凝绝听了，淡淡的说道，“如果这个人，是你的老师，是你的养父，是你的恩人，是你的榜样……也是你爱的人呢？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艾格萌回答：“我没有重要的人，所以我体会不到你的心情，不明白为什么重要。”
　　冰凝绝盯着艾格萌看了很久：“终有一天你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