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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最后一次 ...


  •   蓝蓿白天在杂志社工作充实,每日下班拜访心理医生治疗PTSD,恐男症已好了七七八八,不再像最初那样稍有肢体接触就会歇斯底里呕吐抓狂,可即便克服了生理厌恶,心理依然格外排斥男性,只除了小孩儿或许还有白穆遥。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和我说?”林医生望进她的眼,温柔询问。

      蓝蓿一时茫然,摇头否认。

      林医生低头在病历本上记录,“你的童年你的经历,那场事故,你说了许多,可我始终感觉你刻意隐瞒了一个关键事件或者是,一个人?”

      蓝蓿无法否认,只有沉默。她该怎么提起白穆遥呢?一个打破唯物主义世界观的神奇存在,一个让她思念到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男人,一个让她莫名依赖却又断然拒绝她的男人,他们的故事毫无预兆戛然而止。然而她对他好像上了瘾,可怕的戒断反应日日折磨她,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温柔的林医生拍了拍蓝蓿手背,“没关系,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再说。”

      蓝蓿笑着与她告别。林医生看着她的背影摇头,拿起电话拨给厉晗。

      蓝蓿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过整觉了。凌晨三点,她又被噩梦惊醒。她起床喝了杯水,想到白穆遥,怔怔出神。她并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女孩儿,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严苛甚至神经质的母亲,长期不能相见的父亲,她早学会了隐忍,学会了独自面对,可这一次,她却觉得难以承受。她本该像往常一样,总能度过艰难的时刻,像小时候莫名其妙被母亲责骂,像没有体会过的父爱,被同学欺负被亲戚嘲笑,像母亲突然病重离开,又突然得知父亲早就不在人世,这些打击和伤害她都挺过来了,甚至变得更坚强更勇敢。她不知因由爱上一只能变成人的雪豹,遇上凶徒险些丧命,可都过去了呀,过去整整三个多月,没理由如此耿耿于怀痛苦难受,是的,总会过去的。爱不到的人应该立刻放手正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可强求。蓝蓿蜷缩在地安慰自己,眼泪却汹涌难抑。

      厉晗和厉莉又提着大包小包来看蓝蓿的时候,她正窝在沙发里看动漫,女主角真身是只红色的龙,遇见帅气的年轻男子一害羞就容易失控变回龙。

      厉莉进屋将打包的食物摆了一茶几,“巴哈姆特之怒?”她激动的狠拍蓝蓿大腿,“夏利欧斯帅死了!”

      “大小姐,激动的时候能不能拍自己的腿?”蓝蓿嫌弃的把厉莉推开,端起面前的海鲜粥吃了一口,含糊着说,“厉晗哥,谢谢啦。”

      厉晗坐在沙发背后的餐桌旁,没说话。

      厉莉还沉浸在二次元的世界,“搞不懂人皇从头到尾作的原因是啥?就为了杀个巴哈姆特,对抗神界,奴役魔界,一会儿撩女主,一会儿又给人关监狱,亲了抱了又让人滚,要不是看他帅的份上,老娘…….”

      厉莉停止吐槽,因为她发现坐在身旁喝海鲜粥的蓝蓿突然定住了,再一看,那颤巍巍的睫毛上已挂着泪,轻轻一抖,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滑进粥里。

      蓝蓿受伤回来情绪不太稳定,厉莉有点紧张,转身向厉晗投去求救的眼神。

      厉晗立刻走过来,从蓝蓿手里取走海鲜粥,她害怕的闭上眼睛,一连串的泪似断线珠子,啪嗒落在他手背。

      “既然那么想他,就回去找他吧。”厉晗似被烫到,猛然收回手,蓝蓿拼命摇头,身体微微颤抖。

      厉莉叹口气,这都是什么孽缘啊?老哥喜欢蓝蓿这么多年吧,突然被一莫名其妙的男人给横刀夺爱了,扑朔迷离的三角恋情,其中的两角,活生生在眼前上演着爱而不得的痛苦。

      “不想去找他?”厉晗轻声问,对面蓝蓿只闭眼落泪,不停摇头。他的心纠成一团,是他亲手断送了她的幸福吗?不该执意将她带回来?“蓿蓿,是不是累了?要不,逃走吧?”

      “逃?”蓝蓿终于有了反应,原来是可以逃走的。

      “那个人是关键,”不久前林医生在电话里对厉晗说,“她在最痛苦难过的时候把所有希望快乐等等美好情绪寄托在了那一人身上,他们突然的分离诀别,带走了她所有的安全感和快乐的能力,她困在自己筑起的城墙里,强迫自己坚强面对,恶性循环越来越糟,既然如此,让她逃走试试?放下一切,远离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感受只有自己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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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穆遥酒醒后立刻赶往C市。虽然他还不知道见到蓝蓿要说什么,做什么,但他如此想念她,像迷失沙漠的旅人渴望水,囿于暗室的囚徒渴望自由,或许只有她能解救他。结果,辞职,停机,失联。他走到杂志社电梯口,恍惚希望自己还在做梦。

      杂志社的实习大学生,脸红红的凑过来,“那个,虽然蓝蓿姐联系不上了,不过我这儿有她微博,你要不要试试?”

      男人迷蒙的双眼终于恢复些神采,小姑娘的脸持续升温,蓝蓿姐的前男友?暧昧对象?实在太帅了吧?难怪社里那几个追她的,她都看不上呢。

      白穆遥埋头刷手机,蓝翔挖掘机?他牵起嘴角笑,可是下一秒,笑容僵住,眉头越蹙越高,最新的微博还是三个月前,一张自己趴在蓝蓿病床前睡觉的后脑勺照片,配文“时间停了?”

      头疼,白穆遥深呼吸,不知不觉已走到大厦门口,繁华闹市,霓虹闪烁,人潮川流,唯他茫然失措,似一叶孤舟飘进大海,失去航向,不见归路,蓝蓿…….

      手机铃声响起,“阿遥,你见到蓿蓿了没?”不等他回答,白雄没有停顿,继续说道,“那车子出现了。”

      白穆遥握紧电话,“你说什么?”

      “爸和蓝叔那场事故有新进展,我一兄弟在Q市干私人侦探,两天前那边出了点事,顺带从湖里捞起来一车,疑似撞死爸和蓝叔的肇事车辆,”白雄语气难得郑重,“车祸案子我已申请重新调查,拿到批复,我立马带人赶过来,你要不先过去见我那哥们儿,探探底…….”

      “好。”白穆遥挂断电话,心绪起伏难平,蓝蓿怎么办,她在哪儿,为什么消失了?他焦躁的挠头发。

      尽快尽早去Q市的交通方式只剩飞机。白穆遥换好登机牌过了安检,一路狂奔至登机口,在最后一分钟检票登机了。

      起飞时间晚上9点,白穆遥最后一个上的飞机,乘客们均已入座,好在他的座位临靠过道。灯光暗下来,他扣好安全带,旁边的女孩儿,诶了一声,手上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坐在最里面靠窗那人,立直身体,盖住脑袋的兜帽垮落,发丝晃动,白穆遥瞬间全身僵硬,熟悉的香味随她动作,一股股袭来,久违的生理本能令他微微发颤,额上沁出一层薄汗。

      “你搞什么?”蓝蓿捡起PSP扔给厉莉,厉莉不好意思的吐舌头,她才不会承认,旁边突然坐下个大帅哥导致她分心手抖。

      “哎,”心虚的厉莉赶紧岔开话题,“你和我哥最后说了些什么啊?怎么转眼你穿着他的大外套?”

      难怪他一开始没闻到她的味道,原来,她罩着别人的外套,连头发也被兜帽盖住。白穆遥余光看见蓝蓿侧头望向窗外,声音不冷不热,“没说什么。厉晗哥嫌我穿的少,把衣服朝我一裹,就走了。”

      “这兜里鼓鼓的,什么东西?”厉莉闲不住,趁蓝蓿不备伸手一掏,“我哥疯了吧?”她低声惊呼,“谁会这样求婚啊?”

      蓝蓿羞恼的捂了她的嘴,“公共场合,你注意点行吗?”

      厉莉盯着大钻戒发愣,“他搞起浪漫来,还真是……惊悚。”

      “你闭嘴!”蓝蓿伸手去抢,厉莉没拿稳,戒指落地,骨碌碌滚了几圈,停在白穆遥身侧过道上。

      “惨了惨了惨了,戒指哪儿去了?哥要知道我给他弄丢了,会不会掐死我?”厉莉惊慌失措,在脚边胡乱摸索。

      一只手捏着钻戒递来,那人端坐在椅子上,未侧身分毫朝旁边看一眼,似对邻座吵闹的二人格外不耐。

      “谢谢。”厉莉点头哈腰的道谢。

      蓝蓿死命攥紧衣角,定定看向他。

      白穆遥在她如芒的注视下,生生激出一身热汗打湿后背。此时此刻他无法面对她,是不敢还是不能无法分辨,他既已见到她,还知道另一个男人不久前向她求婚,表达了护她一生一世的决心。所以,就这样吧,他的世界是茫茫荒原,峭壁坚石高山白雪是他的最终归宿,那里不会有她,更不该有她。

      蓝蓿张了张嘴,他的名字在心里千回百转却始终不能启齿。白穆遥的侧脸一如初识写满冷漠嫌恶。蓝蓿无声苦笑,转身戴好兜帽,咬唇拼命忍耐,一滴泪仍然不争气的掉下来,接着溃不成军,一败涂地。她中了他的毒,拿不起放不下,哭哭啼啼伤春悲秋,简直像变了个人。蓝蓿握紧拳头,一边掉泪一边默默发誓,最后一次!最后再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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