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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提线木偶 ...

  •   三青鸟在高空展翅飞翔,青山绿水不见,枯木树林成片,白雪满地,一步一脚印。

      “这么荒芜?”阿月浑子并没有感受到雪落之后的宁静美好,只觉得有些苍凉。“真能找到吃的吗?”

      “不能。”

      “啊?”阿月浑子没想到秦艽会回答的如此干脆。

      秦艽镇定自若地解释道:“很明显,环境太过恶劣。”

      秦艽的意思是,这里环境恶劣,不管是植物,动物,还是人,想要生存下来都很难。

      想起昨日云华那一锅清汤寡水的“粥”,阿月浑子觉得难搞,如果找不到吃的,那该如何是好?

      “与其找吃的,倒不如找找这个结界的缺口。”

      缺口。阿月浑子如梦初醒,找到食物也只是解决大家的饱腹问题,治标不治本,不如找到问题的关键,釜底抽薪!“对哦,我们能够进入结界,就证明一定有缺口,找到它,说不定就能破解这个结界!”还说不定能还这个村庄太平。

      “走吧,去昨日降落的那个地方一探究竟。”秦艽说着,伸出了手。

      “嗯!”阿月浑子跟上握住。

      一只白色的蝴蝶穿过林间,环绕在阿月浑子身边。阿月浑子注意到它的存在,伸出食指来与它互动,它也乖乖的停在阿月浑子的指尖。

      阿月浑子对秦艽笑道:“姐姐你看!蝴蝶耶!”

      秦艽拢眉驻足,见阿月浑子手上的蝴蝶素色无花,却流光闪烁,像是在夜晚被月华眷顾的玉兰。

      “它好漂亮啊。”阿月浑子喜叹。

      秦艽却觉得怪异。打哪儿来的蝴蝶?

      蝴蝶煽动翅膀,在两人身边绕了绕,随后飞往了树林深处。

      秦艽缓了缓神,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一只蝴蝶而已。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晕染在空气中,阿月浑子皱了皱鼻子,这地方当真是和乱葬岗有的一拼。她说:“嗯~又是一股腥味。”

      秦艽嗅了嗅,却什么也没闻到。此处也不像有尸骸的地方,秦艽问她:“能闻到是哪里传出来的吗?”

      阿月浑子马上伸出脑袋到处乱嗅一通,最后看向方才蝴蝶消失的地方,她伸手指着那条路,“在前面。”

      秦艽顺着她的指尖看去,原来是她们正要走的那条路。仔细想想,昨日乘坐三青鸟时,确实在那附近有闻到怪味,又酸又臭,刺鼻的很,想那乱葬岗的滋味也不过如此了。秉持着探索的心理,秦艽道:“走吧,去看看。”

      阿月浑子点头。

      两人并肩而行,踩在满是白雪的地里,越往前走,那股血腥味便越浓,参杂着尸臭味,难以言喻。

      “姐姐你看!”阿月浑子指着前路的血迹喊道。

      秦艽自然也看到了,下了一夜的雪,血的颜色在地里格外突出,不断往前延伸着,像是一根引路的红绳。“有脚印。”

      看样子是脚印的主人留下的血。

      昨夜百鬼夜行,莫非这人因此受了伤?

      秦艽拧眉。这鬼地方还能藏着几个活人?

      难不成昨夜有误闯结界的外来人员?

      “姐姐。”阿月浑子也发现了,这血滴落的方向和脚印一致,看来是有人受了伤,只要跟着这个方向走,说不定能找到这个人。只不过,“失血过多会死的,这脚印的主人,该不会?”

      秦艽也知道这人大概率是活不成了,可她还是想赌一赌。秦艽抬头唿哨,三青鸟立刻飞落至二人跟前,秦艽说道:“我们跟着血迹上去看看情况。”

      阿月浑子道好,同秦艽一起乘上三青鸟,翱翔在这片树林之上。

      那只蝴蝶又来了,在阿月浑子的身边扑扇翅膀,又飞到三青鸟跟前,像是在引路。

      阿月浑子突然想起来,芍药七岁那年,其母重病去世,那时玉竹是这样安慰她的:芍药别哭,令堂会转世化作蝴蝶,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守护你的!

      阿月浑子凝眉小思——所以蝴蝶,你是来请求帮助的吗?

      “在那!”秦艽指着前头说道,示意三青鸟降落。

      阿月浑子回过神来看,被吓了一跳。这里像是某种祭祀的场地,到处都是木桩,上面还挂着人的头颅!四周死气沉沉,阴森恐怖,却有一棵巨大的樱花树,被人头桩围了起来,开得异常茂盛。

      也难怪,这可是尸体做的肥料!

      仔细看还能发现,树下躺了个人,穿一袭黑衣,等落了地去看阿月浑子才发现,他其实浑身带血,早已面目全非。怪吓人的!

      阿月浑子的胃在翻江倒海,她忍住想吐的冲动,指着男人说:“就是他吧姐姐。”

      确实。血迹到了这里就没了踪迹,是他无疑。秦艽蹲下身子前去探他鼻息,随后呼了口气,安心道:“他还活着。”

      阿月浑子也松了口气,还活着就好,看他这副样子还以为已经翘掉了。

      秦艽检查男人身上的伤口,都不是被利器所伤,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了,皮已经溃烂不堪。脸上,脖子,手腕皆是如此。

      一阵阴风划过,树有落花,入地就化。

      阿月浑子惊讶的摊手接住一朵,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很多画面,那一张张姑娘的脸,是泪流满面的,腐烂精致的,空洞发白的——却都在苍白无力的表达着:救我。

      压抑感扑面而来,阿月浑子觉得自己忽坠深渊,被人用无形的细绳勒住了脖颈,难以呼吸。

      “姐姐。”

      秦艽抬眸,竟见阿月浑子的眼睛变了色泽,她赶紧抓住阿月浑子止不住发抖的手,焦急道:“阿月!你怎么了?”

      久违的黄绿色眼睛,莫非是阿月浑子体内的妖性开始苏醒了?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

      “我不知道。”阿月浑子搞不清楚,她也害怕,也无助,“我明明在看花,却看见了一个姑娘,她就像个傀儡,像个提线木偶。”

      秦艽皱眉看着这些凋落入土却又消失的花瓣。

      尸骨堆中盛放的花,最终还是烂进泥地里,发臭。

      此处古怪得很,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似乎隐藏着某种诡异力量,看来不能再待下去了。秦艽道:“我们先离开再说!”

      阿月浑子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害怕自己成为秦艽累赘,赶紧点头道好。

      秦艽看向地上的男人,施法将他移到三青鸟背上,再带阿月浑子乘上三青鸟,飞向高空,渐渐远离这个地方。

      阿月浑子回看那片人头桩。

      很奇怪,为什么离开这个怪异的地方,心中却会涌出悲伤的感觉?

      这片土地下到底埋葬了多少本该开在阳光大道上的花?

      “姐姐。”

      秦艽的思绪很乱,她看着阿月浑子那双还未褪色的眼睛。瞒不住的,阿月浑子是半妖的事实无法改变,今天或许是眼睛,未来也可能会是手脚,耳朵,尾巴,毛发。秦艽握住阿月浑子的手,缓缓开口:“阿月。”

      “这里的结界会不会是因为怨气形成的?”阿月浑子大胆猜测。打断了秦艽想说的话。

      “怨气?”

      “云华哥哥不是说这个村庄是靠贩卖人口为营生的吗?”阿月浑子想起自己的梦与方才的幻象,哀愁与悲愤交织心头。“姐姐可有想过那些被贩卖的人心情是如何的?”

      秦艽抿唇,又听她道:

      “其实我昨晚做的梦和昨天误入结界时的一样。”阿月浑子回忆着梦中姑娘的遭遇,联想到那些被村民们贩卖出去的人,只觉痛心疾首。她蹙眉道:“梦里都是同一个备受煎熬的美丽姑娘。她被关在一间不透光的小屋里,那些人用残酷的手段折磨着她,一遍又一遍。凌迟她骨肉的声音和她哀求的哭泣令我感到恐惧,我看见她脸上闪的不是光,而是绝望的泪。”

      秦艽眼眸忽闪。尽管这只是梦,但阿月浑子的想法是对的,那些被贩卖的人会是怎样的?而阿月浑子梦中的这位姑娘,又何尝不会是那些人的缩影呢?

      这样想,便觉得此处结界由怨气所化也不无道理。

      阿月浑子继而又说:“而方才我看到的幻想,也是梦里那个姑娘。我看见她穿着华丽的戏服,戴着精致的盔头,尽管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也无法遮盖她眼中的绝望,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睛,像被火烧后的灰填了个满,干涸枯裂。她就像被包装好的木偶娃娃,摆在四面是墙的橱柜里供人观赏。在哭啊,她的心在哭,在痛,在流血。”

      秦艽不敢想象阿月浑子所看到的一切,这是多么的悲哀,令人唏嘘。秦艽揽过阿月浑子,拍拍她的背,温柔而坚定:“阿月你要相信,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正理永不消逝。真正该受到惩罚的人,已经死了。”

      阿月浑子心情难受,她靠在秦艽怀里,思考道:“为什么呢?我会梦到她,一定有原因的对吧。她是在向我求助吗?向我诉说这份无人问津的苦吗?我该怎么做,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她获得新生?”

      秦艽微顿,这似乎提醒了她。

      梦!

      灵族被灭的前一晚,阿月浑子也做了噩梦。

      现在亦是。

      那个神秘的南荒御灵女,她说阿月浑子会看到所有,难道指的就是这样的看?

      当年阿月浑子的眼睛在离开醴泉后就化作常人一般的黑色,如今又显示出来,是她的妖性复苏了。或许这位姑娘是被村民们贩卖出去的受害者也说不定,她借助着潜藏在阿月浑子体内的那股力量,试图以梦的方式告诉阿月浑子一切。

      秦艽心中燃起了希望,看向一旁奄奄一息的男人。事情终于有了点儿眉目,回去必须治好他,要问出他受伤的原因以及他是从何而来的才行。

      秦艽回道:“阿月放心,若她需要你的帮助,就一定会再找机会的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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