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思，一世安》若水菡

14、第 14 章

　　太后的寿辰如期将至，因为是六十大寿，故不同往日，虽然太后嘱咐了寿宴不必过于铺张，但操办的还是要比往年隆重些。太后年纪越大越喜欢儿孙后代相伴左右，为了让太后高兴，皇后便想把寿宴办的热闹些，顾奏明皇上特邀请了部分外官小辈进宫为太后共同祝寿。
　　沈君安和李如沁进了宫，依礼要先去叩谢皇后娘娘，沈君安第一次见皇后，听皇后话语间并未想象中的那么严肃，相反看上去更加可亲些，而且对那天沈君安缺席的事情只字未提，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这让沈君安对皇后娘娘多了几分好感。
　　皇后娘娘寒暄了几句，沈君安和李如沁便从坤和宫里出来了，出来时恰好遇见上官澜月，沈君安避之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沈君安刚想打声招呼打算化干戈为玉帛，谁知上官澜月眼睛瞟都没瞟她们一眼，趾高气扬的从她们面前擦肩而过。李如沁拉拉她的手，沈君安耸耸肩，表示不在意。
　　俩人又在小公公的带领下，依礼去给太后请安，到了延寿宫门前，有小宫女来接，在小宫女的带领下进了屋，小宫女进里间禀报，俩人在外间候着，里屋里嘻嘻哈哈好不热闹。过了片刻，小宫女来请，俩人进了里屋，便见中间簇拥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想必这就是太后了！
　　俩人请了安，做了介绍，又祝了寿，太后笑眯眯的连连点头。太后膝下跪坐着一位看上去和沈君安年纪相仿的姑娘，太后拍着她的手直道：“好好好，都是好孩子，你们且要常走动走动，多亲近，要和睦友爱！”
　　那位姑娘附和道：“是是是，皇祖母，都听您的，知道您是为我们好，回头我们就一一拜了把子去！”
　　姑娘的一番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旁边一位娘娘类的人物嗔怪道：“云嫣，我看你是被宠的越发无法无天了。”
　　众人正说的高兴，门外又传来说话的声音：“看来我是又要多几个异性兄妹了么？”
　　听见声音，屋里又是一阵哄笑。
　　话音刚落，说话之人已经走进来，沈君安和李如沁同时瞪大了眼，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思羽。看见沈君安，思羽也微微一愣，转瞬便又气定神闲的给太后请安。
　　请过安，沈君安和李如沁提前退了出来，俩人各怀心事的跟着小公公，终究还是沈君安憋不住开口问面前的小公公道：“公公，请问，刚才进去给太后请安的男子是谁啊？”刚听他叫太后皇祖母，应该是一位皇子吧？
　　公公回道：“那是二殿下，二殿下常年驻守边塞，最近才回宫，姑娘不认识也正常。”
　　原来他就是司马翊！什么思羽，都是骗人的！
　　李如沁轻声问：“安儿，你不知道他的身份么？”
　　沈君安冷笑一声：“我要是知道，早就离他远远地了！”
　　“你要离谁远远的？”背后传来司马翊的声音。
　　沈君安一惊，都说隔墙有耳，尤其是皇宫，这话果然不假。沈君安不得硬着头皮转身和他们一同作了揖，不情不愿的开口道：“殿下不认识，一个骗子！”
　　司马翊不生气反笑起来，问道：“哦？是吗？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骗子？”
　　本来也没什么，被司马翊这么不怀好意的一问，沈君安反而当真生气起来：“殿下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有什么资格谈什么处置，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罢了！”
　　司马翊啧啧感叹道：“看来这个骗子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应受如此重罚。”
　　沈君安怎么听不出他言语间讽刺之意，但是要说这惩罚严重了些是不是过于夸张了，但沈君安并未深究，继续旧顶撞到：“怎么做那是我的事，就不劳殿下费心了，若殿下没有旁的事，恕我们先告辞了！”说完拉着李如沁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出不远，李如沁回头，看见司马翊依旧站在那里。
　　沈君安拉着李如沁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一处亭中，李如沁松开沈君安的手问到：“安儿，你为什么这么生二殿下的气？”
　　沈君安答不上来，托着腮回答道：“可能觉得他谎话连篇吧！”沈君安说了一个自己也说服不了的理由，仔细想来，司马翊除了对她隐瞒了名字之外，也没有欺骗她什么。关于身份只是自己没问，人家没说罢了，说他谎话连篇，沈君安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了，但是，想着以后不会再有来往，便自责一番就此作罢。
　　寿宴开始了，众人向皇上、太后、皇后依次行了礼，便按次序落座，公公在高声宣读着大家送给太后的寿辰礼物，沈君安漫不经心的听着，旁边的李如沁轻轻戳了戳她，沈君安回过神来，看见李如沁冲着对面使了个眼色，顺着李如沁的目光看去，正巧碰上傅辰投来的目光，傅辰对她微微点点头，沈君安回了个微笑。
　　李如沁轻声问道：“安儿还认识傅公子？”
　　沈君安漫不经心的回答：“嗯，在潇湘阁见过。”
　　李如沁汗颜，适才看他举止不俗，又和身旁的傅瑶甚是熟络，便猜测是傅之珩傅相的公子傅辰。传闻傅辰乃是当今人人称赞温雅翩翩的人物，没想到竟也是出入风月场所的登徒之辈，徒有虚名。
　　皇上又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沈君安听得不甚仔细，皇上接着又道：趁此良机，再宣布一件喜事。说的是大凉使臣前日来访，想与我国联姻，不日大凉太子将会抵达，前来求娶我国公主。皇上说话间，眼神已看向下首座上一位女子，是给太后请安时，对太后撒娇的那位云嫣公主。听闻皇上一席话，云嫣公主脸色煞白，看着皇上，眼中满是哀求，沈君安看着都心疼，可是皇上视若无睹。
　　从大局考虑，大凉主动提出和亲，对晋国来说不甚是件好事，就目前形势看，国家才进入安定复苏时期，百姓也刚进入稳定发展阶段，此时若是他国来犯，我朝并未有百分把握击退，况且北方的赵国一直虎视眈眈，若是赵国和大凉联合起来，晋国必将处于危难之中。现如今大凉主动求和，皇上岂有不同意之理。
　　殿内众人纷纷恭贺，皇上很是高兴，又多饮了几杯。沈君安环视一周，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此时不高兴的怕只有云嫣公主一个人吧，虽然皇上并未指明和亲的公主就是云嫣，但是看此情形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沈君安偷偷瞧了瞧云嫣，只见她低头闷闷不乐。沈君安有些心疼这个姑娘，作为一个公主，虽然看上去无上荣耀，但是又连婚姻大事都无法自己选择，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寿宴结束，众人自行散去，沈君安和李如沁正打算出宫，前方被司马瑾拦住去路，说找李如沁有点事情，沈君安很是奇怪他们二人怎么会有交集，但听太子如是说，也很识趣的自觉走开了。
　　百无聊赖之际，沈君安便沿着脚下的道路在皇宫中瞎逛起来，走走停停过了片刻，沈君安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假山中，回头看去，早已找不到来时的路。
　　沈君安倒不担心，只是怕李如沁找不到自己着急，她兜兜转转试图去找出口，左拐右拐之间便听见前方隐隐约约传来细微的哭泣声，透过假山缝隙看去，一男一女正背对着沈君安站在那里，沈君安看不真切，心想这皇宫不是最忌讳这宫闱秘事？如今怎连宫女竟也如此胆大妄为。沈君安知道这种事最怕见光，被自己撞见于自己百害而无一利，想罢便要转身离开，只听见前方又传来说话的声音：“辰哥哥，你带我走吧，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沈君安心里又是一惊，这是要私奔啊，这小宫女胆子也太大了些吧！
　　“云嫣，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是一了百了，可是，两国关系因此破裂，两国开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百姓刚刚安定下来的生活就此破灭，这是你愿意看到的么？”沈君安听出来说话之人是傅辰。
　　沈君安已经傻眼，没想到第一次不小心扒墙角竟然偷听到公主的秘闻，沈君安慌乱之下转身要逃，不料脚下踩到一片枯叶，发出“咔哧”一声脆响，云嫣低声呵斥道：“谁？出来？”
　　沈君安以为自己被发现，刚想出去，此时一个人已紧贴上来，顺势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已经抱她入怀，硬生生让她动弹不得，沈君安挣扎着抬头看去，司马翊站在眼前，冲她摇摇头，沈君安安静下来。僵持片刻，见无人反应，云嫣知道此地已经不能久留，便和傅辰匆匆离开了。
　　沈君安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听到云嫣已经离开，沈君安终于放松下来，趴在司马翊怀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片刻过后，沈君安松开司马翊，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羞愧道：“我不是故意的。”
　　司马翊安慰道：“我知道，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的，放心吧！”
　　沈君安有些自责又有些感动，自责的是，他多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自己竟无理取闹的打算老死不相往来。感动的是，他不仅没有瞧不起自己的所作所为，还安慰自己，要知道刚刚偷听的不是别人的隐私，而他的皇妹，当今公主的隐私啊！
　　想着想着，沈君安揉搓着衣角，便忍不住轻声开口道：“对不起！”
　　司马翊没有说话，沈君安以为他没有听见，复又说了一遍。
　　司马翊笑到：“你是因为哪件事儿道歉？若是因为现在，我知道你是不小心的，况且也于我无关，所以，你没必要道歉。若是因为今天在延寿宫外，本是我隐瞒在先，你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你更没有必要道歉。”
　　司马翊一席话说的沈君安更是无地自容，转身嘟囔道：“我既倒了歉，你听着就是了。”
　　说完抬脚就走，走出没两步，复又回头对司马翊不情不愿道：“你在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