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思，一世安》若水菡

13、第 13 章

　　“说吧，此次出来你又是为了什么？”俩人刚出来，李如沁便忍不住问道。
　　沈君安心虚的笑着没有说话。
　　“别告诉我你当真是去裁布做衣的。”李如沁一看她又换装束发，准备妥帖，便知道她目的不纯，别有所图。
　　沈君安被人明目张胆的戳穿心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讪笑道：“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表姐你。”
　　说罢，便娓娓道来：“听说潇湘阁新来一个花魁，名叫婉儿，长相精美，堪比仙女下凡，而且琴棋书画，样样超群。”
　　“自打这个婉儿来了之后，潇湘阁是门庭若市，每天达官贵人无数，挤破门槛只为一睹婉儿姑娘芳容。但是，这个婉儿姑娘定下一个规矩，每天只接一位客，名额竞价拍卖，价高者得此机会，但是得不得见还是在她本人，若是婉儿姑娘不想见，即使给出天价，也定是见不到的。”
　　李如沁听的脸通红，低声道：“这和你又有什么干系？”
　　沈君安低头瞅着李如沁，不怀好意的奸笑道：“人家婉儿姑娘是个艺伎，只卖艺，不卖身的。”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李如沁脸更红了，别别扭扭的嫌弃道：“你一姑娘家的，说话怎么这么没羞没臊的！”
　　沈君安憨笑两声，继续道：“今天婉儿姑娘要举办一场诗琴会，我也去凑个热闹。”盛传婉儿姑娘有把绝世好琴，本人的琴技更是一绝，古今少有人与之比肩。沈君安也是个音律爱好者，听此说来，便来了兴致，想去瞧上一瞧这位传说中的人儿。
　　李如沁看了看沈君安的装扮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己还是个女儿装扮，知道自己不适合出入风月场所，但又担心沈君安，低头苦恼。
　　沈君安看出李如沁的顾虑，便道：“表姐你先去裁缝铺子，在那儿等着我，我去去就来，你放心，有红缨陪着我呢！”
　　李如沁也没其他办法，只能从了她的意思。
　　烟花巷柳之地，未见招牌便问其味，沈君安刚到街道拐角处，浓郁的胭脂水粉味便扑面而来，沈君安皱皱眉头，走上前去。
　　“两位公子，快，快请进！”门口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凑上前来，说着话便要搭上沈君安。沈君安忙后退一步，躲开来，解释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姑娘们看沈君安倒不真像是来和花酒的，便不再纠缠，推搡着又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沈君安上了二楼，找了个视角较好的位置坐了，楼下戏台已经搭好，只是还未见到传说中的花魁，更未见到传说中的绝世好琴。
　　楼下吵吵嚷嚷坐满了人，沈君安四周瞧了瞧，不光楼下，楼上也座无虚席，还未到时间，潇湘阁里已经坐满了人，看来这位婉儿姑娘的名声当真不小。
　　楼上楼下乱哄哄的，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一巴掌拍在沈君安面前的桌子上，骂道：“哪里来的小白脸，不知道这是大爷我得地方吗？”
　　沈君安吓了一跳，红缨手中紧握着剑已经出鞘。沈君安刚要开口，管事妈妈着急忙活的跑来，赔笑道：“昊爷来了，这二位公子是新来的，不知做了昊爷您的位置，您且稍等，我这就给他们换一桌，还不好好招呼昊爷？”
　　说着朝身后两位姑娘使了个眼色，两位姑娘便左拥右簇上去。
　　沈君安有些不满，开口说道：“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凭什么要我们走。”
　　管事妈妈低声赔礼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位昊爷可是这一带的霸王，万万得罪不得的，咱这是小本买卖，您给老身个面子，把这桌腾给他，我再给您换一桌，肯定只准比这儿好不比这儿差，您看怎么样？”
　　沈君安知道这管事妈妈胆小怕事，现在哪儿还有多余的位置给她们，但是沈君安又不想生事端，正左右为难时，一位男子走上前来，对沈君安说道：“公子，我家公子想请您并桌，不知公子是否赏脸？”
　　沈君安看着来人，并不认识，不解的问道：“你家公子是谁？”
　　男子回答道：“我家公子说您去了便知。”
　　沈君安更加疑惑，但是不去也是被赶走，还不如给自己找个台阶，反正去去也无妨。
　　沈君安随着陌生男子拐到二楼一处纱幔隔开的小单间，里面一位白衣男子，背对众人坐着，白帘摇曳，白衣缥缈，似画非画，亦真亦假，人与景融为一体，很是缥缈。
　　沈君安看不真切，开口道：“我与公子并不相识，不知公子邀我前来所谓何事？”
　　男子起身反问道：“姑娘，不认得我了么？”
　　沈君安又惊又讶，惊的是他都没看她一眼怎么就知道她是个女子，讶的是这人看上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男子看出沈君安的窘迫，微笑着提点到：“弘禄寺。”
　　沈君安恍然大悟：“喔，原来是你呀！”
　　傅辰点点头。
　　沈君安便不再客气，随他坐了，反正不在这儿坐，现在她也没地去，况且，沈君安发现，这里比刚才的视野还要好。
　　“大家请安静一下，诗琴会马上就开始了。”是刚才的那位管事妈妈。
　　“婉儿姑娘呢？快叫婉儿姑娘出来！”台下吵嚷起来。
　　管事妈妈笑道：“各位稍安勿躁，婉儿姑娘这就来！”
　　话说着，两位小厮抬着一把古琴走上台，接着一位温雅纤弱的女子款款走来。女子一上台，台下便哄闹起来。
　　沈君安托着腮直勾勾的瞧着楼下，禁不住感叹道：“原来这就是婉儿姑娘啊，果真名不虚传，还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也难怪你们对她如此痴迷了。别说你们男子，连我都心生爱慕了。”
　　傅辰看着她，笑了笑没说话。
　　婉儿姑娘说了一番话，沈君安听得不仔细，便见她坐下开始弹琴。
　　手指划过，琴声响起，似山涧流水，清澈细腻，娓娓动听。听见琴声，沈君安猛然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人。
　　台下寂静无声。琴声缓缓道来，初始，琴声轻快简单，悠扬欢悦，如同一位天真烂漫的孩童，在田间奔跑，欢畅淋漓，无拘无束，笑声似铜铃般悦耳，自在逍遥；随着笑声的消逝渐远，琴声一转，温文顿挫，柔情似水，又似情窦初开的少女，脉脉含情，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似水的柔情化作一汪春水，流淌至人心底。众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忽闻远处传来一声霹雳，众人惊魂未定，琴声骤紧，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似山崩又似海啸，少女已不知身归何处，但闻金鼓齐鸣，金戈铁马，刀光剑影，涛声鼎沸，众人屏息凝神，稍息片刻，琴声戛然而止，万籁寂静，正待众人以为结束之时，琴声又缓缓响起，少女伫立在山头，俯瞰大地，清冷萧条，孤寂无畏，恰似终未盼得归人。
　　一曲作罢，众人仍未回神，潇湘阁中一片寂静，婉儿姑娘起身作揖，一人反应过来带头拍手叫好，台下掌声雷动。
　　沈君安久久不能自己，起身寻着婉儿姑娘的方向追去，傅辰看她脸色不好，生恐出事，便也跟了上去。
　　沈君安想见婉儿姑娘，管事妈妈推搡着不许，傅辰上前帮忙解了围。
　　二人到了婉儿姑娘房间门外，傅辰敲开了她的门。
　　婉儿打开门，看着傅辰身旁的沈君安开口道：“傅公子，这位是？”
　　傅辰道：“一个朋友，想来拜见一下姑娘，我便私心把她带过来了。”
　　婉儿点点头，邀请他们入内。
　　沈君安听她琴声倍感亲切，又见婉儿姑娘温和无比，不似坏人，便实不相瞒道：“我叫沈君安，突然打扰姑娘多有得罪，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问姑娘。”
　　婉儿姑娘点点头，说道：“傅公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公子旦问无妨。”
　　沈君安道：“刚听姑娘一曲甚是惊为天人，不知姑娘此曲何人所教？师承又是何人？”
　　“此曲是婉儿的师父所教，师父只是位远离尘世的散人，并不为世人知晓，这首曲子便是出她之手。”
　　沈君安紧接着问道“可是位女师父？”
　　婉儿有些疑惑：“姑娘怎么知道？”
　　沈君安不答反问：“你可知这首曲子她是为谁而作？”
　　婉儿回答：“只知道师父每每弹起这首曲子必会伤心落泪，想必应是她相思之人，究竟是何人便不知了。”
　　“姑娘问这些究竟为何？”
　　沈君安回答：“因为我在别处听过这首曲子！”
　　婉儿又是惊讶：“不可能，师父早已去世多年，除我之外这首曲子她再未教过他人，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弹奏，姑娘又是听谁弹奏的？”
　　沈君安思忖片刻，缓缓开口道：“我师父！”
　　现在想来，他们二人应是彼此心里一直惦念的那个人了吧！”
　　又说了半天，俩人便更加确定，临走时，婉儿把刚才弹奏时用的琴递给沈君安“这是师父留下的，你替我交给华师父吧！”
　　回去的路上，沈君安紧紧抱着琴，魂不守舍，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当年华止对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