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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皇宫 ...

  •   穿过甬道,走过青阶,紫阁丹楼纷照耀,壁房锦店相玲珑,五步十步楼阁相间,如跋斯翼,如矢斯棘,如鸟斯革,如翚斯飞,旷何达达,空寂露寒。可称得上是越行越惊。
      “到了。”这太监只说了两个字,便由得他们自行决定。只见一位约摸着四五十岁的嬷嬷顿了一下,接过了太监的任务,领着他俩继续向前。太监似乎蛮震惊的,但是很快就隐下去了,可这没有逃过两人的法眼,易韩只是能感觉到这个嬷嬷不是普通嬷嬷,闫明倒是差点乱了呼吸,咬了咬嘴唇,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两位公子想必已经知道宫里的规矩,老身也不再叨扰。广玉公主性格爽利,但是今日公主先去了围场。皇后为了颜面定不会让公子们好受,请暂且忍耐。”嬷嬷看向闫明的眼神温柔且怀念,就像是长辈看见远游归家的孩子。
      “这位公子看着面善,讨人喜欢。”
      “公主的婚约就是那么霸道,哪管你愿不愿意,也不管先来后到,她说的定下了,你一点招都没有。如果退婚,也绝不会是公主的错,当真是霸道。爽利?我看八成是个高傲的小孔雀。”
      “闫明休得无礼。”
      “好了,侬晓得。”说完拽了拽易韩的衣角。
      莫离还想说什么,最终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
      进了殿门,便是一排青釉黑花瓷缸,里面皆是荷叶。过了供养水芙蓉的缸,便边作揖首礼边进了门,他们虽是平民,却不是奴才,而且长辈多有官职,自然不用跪叩行礼。
      上面坐着的女人极其雍容尊贵,面若秋月,眉如新柳,点绛唇,纤素手,额前梅花翠钿,带红梅金丝镂空的珠花,点翠飞凤钗及牡丹琉璃金步摇。端正有余,可是灵气不足。倒是旁边有一位看着二十六七岁的女子,只带了一只广玉兰白玉钗,却气质轻灵,冷艳不可方物。
      易韩心生怪异。这个嬷嬷,当真奇怪。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在门前就说好里面的是什么人吗?现在的情况就好像,送礼要收钱,帮人帮一半。
      闫明却知道为什么知道她不是广玉公主,是玉溪大公主李则行。真是考验演技啊,他演技又不好。
      “草民易韩见过皇后娘娘,琅琊公主。”
      “草民闫明见过皇后娘娘,”
      易韩只在嬷嬷那儿知道上面的不是广玉公主,便理所应当的以为是皇后另一个女儿。只是想着先说出来给闫明提个醒。
      “见过琅琊公主。”闫明顿了顿最后还是照搬说了出来。
      “哦呀,难道广玉只有一个姐姐吗?母后,你看他们怎么这样无礼。”
      “玉溪长公主,外男在此,还请规范言行。”莫离在一旁冷冷地观察了一番,终于开口提醒了易韩和闫明。
      江湖中人本来就甚少接触这朝堂事,更何况这宫中人呢,易韩就算见过所有的公主妃子的画像,估计也认不出来。只有这皇后,妆容和服饰都是极为显眼的,还好认些。
      而且这位长公主和传说一点都不一样啊。
      闫明和易韩并没有开口说话,沉沉低着头,做足了态势。
      “罢了罢了,那么好的两个小后生,我怎么舍得吓你们呢?”
      李则行喝了一口茶。
      “先开口的那位就是我家小四妹看上的郎君——南海的易韩公子吧。那青衫公子你呢?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这位玉溪长公主似乎对闫明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李则行一说话,高冷全无,反而很轻佻,大约这“杨花公主”的名号就是自此而来。
      而常人听说这等名号,自然不会和如此冰冷高贵,气质出脱的女子联系起来。易韩自然而然就猜错。反而是琅琊公主也是皇后所出,她是唯一一个和面前女子年纪相仿的,能这样坐在皇后的旁边,这样呆在皇后宫里的女子。
      易韩又一次深感江湖流言是极其不靠谱的。
      “草民闫明,字韦弦”说完,闫明抬头看了公主一眼,便匆匆低下了头。反倒是公主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闫明。
      “苏州人士,父亲闫勤肃,是绍州佳阳县人士,母亲颜细君,苏州府人士。”
      “颜家?”
      “母亲曾是颜家分家的二小姐,父亲是‘闾阎安堵’的闫。”(两个字是通假字。)
      “母后,把闫明赏给我做伴读吧。我第一眼见他就心里喜欢得紧。”
      皇后也看到了闫明的样貌,清容俊貌,眼若星辰。确实是玉溪一直喜欢的那款。
      “可闫公子是陪易公子来到京城的客人。”
      “那母后就让儿臣替您好好招待两位公子吧。立夏之宴儿臣一定把两位公子带到宫中。”
      “自然是极好的。”最近她和这个养女的关系一直有些紧张,如果李则行揽下这次活计,不管是瑾儿那儿,还是玉溪那儿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毕竟这位沈府遗孀的影响力不输成年的皇子。
      “说起来。怎么没见到易公子的红粉知己,是被易公子藏起来了。总不是这位闫公子吧?啧啧,天下间好男儿都被好男儿掳走了,可是要我们这些待嫁闺中的女儿家如何是好?”
      李则行摸了摸鼻子,调侃道。
      “草民易韩在此请求皇后,公主降下懿旨。准许草民同闫明闫韦弦共结连理。”
      啪!!!
      “没想到这立夏未到就有蚊子了,易公子之事之后再说,不妨先在京城住着。来人,把二位公子带下去。绿衣,准备车架。母后,儿臣先行告退。”
      也没等皇后说话,就让宫人把易韩和闫明带了出去。期间闫明一直掐着易韩,让他不要再说了。
      “简直是胡闹,莫离夫人,瑾儿现在何处?”
      在宫里,莫离夫人应当只有一位,她是皇帝在颜家外府时的教习嬷嬷以及庐阳长公主的乳母,也是先皇后和锦衣候的礼仪嬷嬷,既是皇上从皇子时便跟在身边的老人,还是诰命三品淑夫人,吏部尚书沈泓涵的正妻,也是镇北将军沈珉寒,中郎将沈珉行,户部侍郎沈珉昔,中书舍人沈珉鹤的母亲,所以她在宫里面虽是教习嬷嬷,却被称为夫人。而她正是刚才提点易韩和闫明的人。
      “回皇后娘娘,公主在围场。”莫离夫人自进了屋便没看过易闫二人,回起话来也是冷清肃穆,不像是旁人那般,回主子的话都是带笑的。
      “她倒是心大,自己选得夫婿不要她,她还能有心思去围场。”皇后这么本以为莫离夫人会说什么,可是她脸色如常,一言不发。
      皇后也不会自讨没趣,莫离夫人虽然位高权重,却也人如其名,是个疏离性子,虽说干事麻利,行事干脆果决,却也不会讨赏。说她看不起谁,面对位份低她好几等的宜人也毕恭毕敬,若说她看得起谁,面对当今的天子,也是这般不卑不亢。
      虽然一开始还有些看不惯,可慢慢习惯了,反而冷清的性子处起来更舒服一些。
      “易韩是南海易家的少主,而闫明是花夫人谷氏的养子。两个人不能以平民论处置,还请皇后娘娘思量万分。”
      花夫人不仅是医术大家,还是极有名的疫病医家。尚是闺阁少女,便通过了太医院的选拔,解决了京城突发的痘疫。后来协同其徒龚孙氏解决了淮阳水患后横行的瘟疫和闽东的四害之患,同龚孙氏孙缇绡在民间被称为杏林娘娘和杏林仙子,虽然在朝堂上只有个挂名的二品闲职,但是是按男子的官阶算的,已经是极高的了,有能上书直达天听的权利。
      更何况,他家还出来了一个龚道先。
      广玉公主说是认定了这个驸马,可是皇上也未曾下过这类旨意,终究还只是后宫女儿家未定下的私约罢了。说的不好听,就是公主单方面的痴想。就算皇后有心偏袒,可是没有皇上的明文诏书,这两个人终究不是抗旨。男女之事,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
      “罢了。”皇后随意挥了悔手,就让伺候的人退下了。
      她心里窝着一团邪火,尤其是前日同丽贵妃争吵过之后。
      “丽妃那个贱人。”
      长公主出行历来不喜欢带婆子,身边只有一位相貌平平,又寡言少语的侍女,绿衣。
      是府里少有的签了卖身契的丫头,自小在长公主身边长大,说是侍女,更像是妹妹或是女儿。
      出了宫门,公主的车撵也到了。
      按照礼数,就算长公主相邀,易韩也应该次日备上薄礼,整理好仪容才好,所以二人行过礼就准备告退。只是玉溪长公主却让小奴儿拨起帷幔,轻轻撇了撇头,示意二人上车。
      易韩有些错愕,这姑娘家的马车怎么能随便上?可是身后的皇后宫里的太监连忙催促:“二位公子,公主请您们上车呢。”
      二人不敢怠慢,不再客气,也都进了车厢。出了长乐门,便能听见喧嚣的叫卖声。嘈杂的烟火气。
      “这里毕竟是主道,不算是最热闹的,夜坊才是最欢闹的时候。一到晚上,大姑娘,小娘子,各府的公子,仆从。人挨人,人挤人。若是闫公子和易公子感兴趣的话,晚间我便陪二位来看看。”说起夜坊,李则行的话就多了起来,她是自小爱闹腾的,这夜坊也是常来的。
      “闫公子不妨有话直说,何必这样忸怩作态。”
      “草民斗胆,”闫明顿了顿,左手藏在袖中,四根白玉一样的手指把大拇指掐得通红,接着说道“公主殿下第一个婚约似乎是沈家的儿子吧,”小侍女绿衣看着闫明不自知地把玉溪长公主最摧心剖肝的事情剥了出来,极为惊恐。这到底是哪家的公子,似乎一天不作死就浑身不舒服。什么礼仪都不管了,忙着去用手堵他的嘴。“名字好似唤做沈珉行。寻回来了吗?”闫明一边拨拉着绿衣的手,一边把话说完。
      易韩虽然开始尚在状况外,但是也看得出来这是别人隐秘伤痛之事。
      没成想,玉溪长公主竟然好好答了句,“未曾。”
      这下,绿衣是彻底蒙了。这位长公主不会真的看上了闫明吧。易韩倒是仍没觉察出什么,在江湖中为了朋友舍生取义,如燕京木少云,扬州渚清白这样侠女不在少数,相救之人并非只是自己心生喜欢,期许终身之人,而是或是性命相交的挚友,或是路上偶遇的行人,或是一笑泯恩仇的前敌人。路见不平自然会拔刀相助的侠客们总是和普通人不大一样。
      “公主的情谊,那人必是知道的,若是有缘,终会再见。”易韩虽然不是很了解女孩子家家反复无常的情感,但也不是瞎子和聋子,姑娘的伤心之处也不是毫无感觉,只是对这些事情不甚了解,只能说一些苍白的安慰。
      本来闫明应当劝慰安抚公主,但是他却一直看着帷帐,不做言语。
      “绿衣,我和闫公子是血缘姐弟,日后我若不在可尽情听他调遣。先前不知道成了好事的竟然是易公子和闫公子二人。”
      李则行看着易韩还想试探一番。
      “少时,我和表哥还有行哥哥常常会偷跑去满风楼,听那里唱着吴侬软语,再跑去墨雪斋吃个点心,好不快活呢。闫明,你知道满风楼吗?”
      “草民知道,但是草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草民知道。”
      “现在还要自称‘草民’吗?”
      “苏州一别,公主气色好了很多。”
      “那是自然,毕竟是我极重要极重要的人。你知道的,我有多开心。他的回答是?”
      “他可以因为公主的命令不与那位姑娘成婚,但会为了那位姑娘终身不娶。”
      “这就是答案。所谓山海难平,实则山有路,海有舟,实是人心难平。有个小物什,赠予公主,以表心意。”
      闫明右手紧紧攥着什么,直接交到公主手上,二人交接得隐秘,公主接过东西也攥紧了,闫明沉沉地压了压公主的手。绿衣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蹊跷。
      易韩看着闫明和玉溪大公主陷入了沉思,他虽然说好了不过问,但是事情的发展似乎远超过他的认知。

  • 作者有话要说:  里面借用了一些古诗和诗经里面的内容,想找全文的可以去找找。
    我最开始写的大纲是很多年以后的一个梦。现在还是决定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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