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一拜天地——”
赵孟章听到身后有人高唱，眼前红朦朦地看不清楚，透过那层红，她看到影影绰绰的两只红烛摇曳着火光。
她想要回头去看一看唱一拜天地的礼官，可后颈上覆上一只炙热的手，那手紧按住她，半点不让她回头。
耳边响起一名男子的轻笑，他问：“娘子，你怎么不拜？”
汗毛乍起，赵孟章条件反射地要去看与她说话的男人，这次那只手没限制她，叫她看见了。
那是一名妖异极了的男人，他披散着头发，一身喜服穿的松松垮垮，露出大半胸膛，一双丹凤眼是浓极了的黑，他做出极温柔的神色，眼神之中暗含欢喜，但这欢喜诡异至极，绝不是与心悦之人拜堂时的欢悦之情。
他忽而满含恶意地又说：“娘子可是欢喜地愣住了？”男人凑到赵孟章耳边嗅了嗅，闻得眼睛都舒畅地眯起来，一副对她身上味道满意至极的样子，又轻轻往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赵孟章感到眼前的红纱动了一动，便听他轻声引诱，“来，弯一弯腰，拜过了堂，你我就是夫妻了。”
耳边除了男人的说话声与红烛烛芯的噼啪声再无一丝声音，没有宾客，没有宴席，甚至连多余的呼吸声都不曾有。
呼吸声？
赵孟章忽而意识到，身边的人没有呼吸声！
男人还笑看着她，仿佛纵容心爱姑娘的小脾气。
一滴冷汗顺着面颊滑落，赵孟章想要挣脱钳制，却感受不到体内半点灵气，那汗在精巧的下颚停了一瞬，接着落到了地上，嗒地一声，砸出个圆圆的水痕来。
“你怎么哭了？”男人似乎心疼极了，“别哭。”
话音一落，下一瞬，赵孟章感到后颈上那只炙热的手猛地用力，将她挺直的腰压弯了，那力道大的几乎能叫她的腰发出不堪重负的咯拉声。
“现在就将水流完了，一会儿入了洞房，流什么呢？”男人语调温柔，好似钳制着赵孟章的那只手不是他的一般。
两个对着红烛边空荡荡的高堂椅拜了一瞬，赵孟章被扶起来。
两人又立着等了半晌，没等到礼官的下一句话，男人似乎是不耐烦了，大喝，“唱！”
那礼官半个字没说，赵孟章又好奇了，她试探着回了头，这次男人没拦她，她看到了那礼官，是近日见过的玄武。
那叶执明看上去屈辱至极，他紧闭双唇，双眼焚红，透出一股摄人的仇恨来。
与赵熙凌拜堂的男人似乎半点没将这仇恨放在心上，他甚至笑了一笑，轻描淡写地开口吩咐，“唱。”
接着又钳制着赵孟章回过头，让她面对着摇晃的烛光，和空荡荡的高堂座椅。
“二拜……高堂……”
那礼官根本唱不出来，只能轻声地念，似乎做了极大的斗争却还是说了不想说的话一般。
赵孟章身边的男人不以为意，强压着她又弯下腰去。
接着不等礼官唱第三句，男人又迫不及待似的拉着赵孟章拜了下去——
“你！”叶执明钉在原地的脚挣脱了什么，他将被两人握住两端的红绸一抽，狠狠掷到地上。
“你怎能如此折辱她！”那红绸上的绸花伴着叶执明的怒吼颠了一颠。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暴怒的叶执明，“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我也来讨个口彩，你看我与她恩爱么？”
赵孟章感受到男人的手从脖颈处顺着脊柱一路滑下，落在腰肢处一顿，接着猛地揽住她，狠狠一箍，她灵力不在，便一个踉跄落在了人怀里。
她心中无甚感觉，却觉得这场景熟悉的很，赵孟章又去看叶执明的神色，却觉得他悲恸至极，直愣愣地看着落在男人怀中的自己。
赵孟章不爱看他这副模样，她总觉得，叶执明的眼睛该是落有星辉，该是神采奕奕，瞧着她的时候总是满含笑意，而不是现在这副黑沉空洞的模样。
这副模样，她不爱看，便推拒着，不想让那强迫她拜堂的男人揽着。
可没了灵力，这点挣动便像是欲拒还迎。
她急了，索性手没被掣肘，一把扯下蒙住脸的盖头，一双眼盯着叶执明看过去，见人晃了一下。
“这不是真的。”叶执明闭上了眼，脑中全是赵孟章的金瞳，和面上艳丽的妆，飞升之前他为她描过眉，为她点过胭脂，他什么都为赵孟章做过，两人亲密至此，他不会认不出赵孟正面上的妆容和与他成亲之时一模一样。
“这不是真的。”他又喃喃，“你们不是夫妻，你们不是夫妻，这不是真的！”
随着叶执明震声一吼，赵孟章惊醒过来，她望着床帘，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碰到了自己的龙角。
是一场梦。
梦里她是成人模样，不是如今这矮墩墩。
这梦她连续做了三日了，每日细微处都有不同，却都是与那不知姓名的男人拜堂成亲。
每夜入梦之后她却不记得自己曾做过这样的梦，着实蹊跷。
在赵孟章惊醒的同时，另一边，叶执明灵台一清，回过神来，视线方才聚焦，就见到面前坐着幻境之中强按着爱妻拜堂，说荤话的男人。
他抽出凌虚，剑尖直指其面门，一身杀意不加掩饰。
那男人与幻境中的反应一样，丝毫没将暴怒的叶执明放在眼中，“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
“一派胡言！”叶执明气的手抖，可面前之人修为高深，他不能贸然出手。
“哈。”男人短促地笑了一声，“你心有所贪，贪极了才会落在那吞月台，出吞月谷的时候杀了那么多人，却直接去见了苍龙，她也不过刚刚飞升，根本不会收敛龙气，你思她心切，又被龙气勾了欲，若不是我设法救你，说不定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男人轻轻拨开叶执明的剑尖，取笑，“玄武传人，执明神君，困死在龙气之下，岂非叫我魔界让人耻笑？”
他装作看不见叶执明气的发颤的嘴唇，“贪欲，是魔界修炼的关键，只有得到它们，你的修为心性才会有所长进，魔道从不压制自己的欲望，可我到底没想到。”男人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竟有人只贪一个人。”
“你是何人！”魔道不介意将心中所欲展露人前，可叶执明略一思忖便知晓自己的特殊，他身负玄武记忆传承，知道若是有心人想要叫他心性万年不得精进一步，只要让他再见不到赵孟章即可。
“我是何人？”男人退了一步，坐到一边的石台，“我叫姬珩，从今往后，是你的师父。”
男人带着笑，欣赏叶执明变幻莫测的神色，畅快又短促的大笑三声，狠狠道：“跪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