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公子》也归

18、死婴

　　吃完早饭也才六点不到，洪总派来的助理赵声已经早早在下面等他们了。

　　成平吃饭的时候都还有点蔫蔫儿的，这会一听赵声给魏千发微信，立马就来了精神头，从出门进电梯就开始明显兴奋起来，神神秘秘地凑到魏千身前。

　　“哥哥哥，我跟你说这个赵声啊，长得真的挺帅的，我觉得是你的菜……就是话有点少，看着有点傲娇……”

　　韩远青在他身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右手突然捂着成平的脑门一把把他薅过来圈在身前，用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帅什么帅，有哥哥我帅吗？”然后打眼瞧了沈玉一眼，发现他正看看成平又看看魏千，一脸茫然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魏千倒是无所谓的笑笑， “是吗，有多帅，等会好好看看，你哥我可不是什么帅哥都看得上眼的。”

　　出电梯的时候沈玉故意落在后面，从身后悄悄拉了拉成平的衣角，示意他慢点，然后小声的问成平：“成平小兄弟，你刚刚说的你的菜……是什么意思啊？”

　　“嗨，你这称呼咋这么别扭啊，你就跟我哥他们一样叫我平子呗……哦你说这个啊，你的菜就是……就是……”成平思考了两秒，打了个比喻“就比如说你，沈玉，是我喜欢的类型，那你就是我的菜，懂了吗，就是我对你有好感的意思。”

　　说完不管沈玉听没听懂，拍拍他的背，快步走上去追上魏千。

　　沈玉这下是真的懵了，他理解了足足有半分钟，始终觉得有点匪夷所思，难道成平小兄弟的意思是魏千喜欢的是这个叫赵声的人吗？

　　他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刚刚吃过的早饭这时候突然像反涌了上来堵在心口，让人怪难受。

　　上车的时候沈玉多看了几眼，觉得这个赵声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清冷了些，偏儒雅，身上有些书生气。

　　他看了魏千几眼，发现魏千确实看了这个赵声好几次，不知怎地，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魏千跟赵声打招呼的时候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人确实是他一直喜欢的类型，成平眼光不错，可惜他现在没那个心情想这些有的没的。

　　韩远青体型最大，他坐前面，留他们三个挤后面。上车的时候他注意到，沈玉一直盯着这个赵声看，坐好后又看了好几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千想起刚刚电梯里成平的话，心里觉得好笑，这沈玉某不是把这话听到心里去了，觉得自己对这个赵声有什么意思吧？

　　真是个大傻子。

　　六点的城市还不算太堵，车很快到了李国丰家楼下。

　　魏千他们四个一起上楼，留赵声在下面接应。本来魏千想让沈玉一起在下面等，但他不肯，坚持要跟着上去。

　　进楼道前韩远青又折回去跟赵声不知道交代了什么，魏千看到赵声点点头拿出手机。

　　“你跟他说什么呢？”一边上楼魏千一边好奇地问。

　　“别问，你会怕。”

　　……

　　魏千懒得理他，快两步跑上了楼。

　　这个点很多老人家其实都早就起床了，年纪大的人觉少，不会睡到很晚。

　　魏千上前敲了敲门，还是没什么动静。他皱眉看了看老旧的铁门，总觉得好像跟昨天比哪里不一样了。

　　“平子，你过来看看，我们昨天来的时候这里是不是插着一卷广告纸来着？”

　　成平凑上前去看，“是是，我记得是健身房广告，我当时还觉得纳闷呢，给一老头子发什么健身房广告啊，这发传单也不看看地方……”

　　魏千抬手“砰砰砰”地用力拍了几下房门，“那说明这老头肯定回来过了。”

　　正“砰砰砰”拍着，对门“吱呀”一声，从里面出来一个大爷，手里拿着一把大红扇子，看样子是要去晨练。

　　“找老李啊？”大爷好奇的瞅了瞅他们。

　　“是啊，大爷，我们是他远房亲戚啊，这两天有点事啊愣是联系不上……”韩远青随口开始编瞎话。

　　“哪能啊我昨天晚上还看见他了呢，提着个包出门了……”大爷边往楼下走边念叨，“老李头还这么多亲戚呢，你们在这等等吧，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声音慢慢消失在楼下。

　　魏千和韩远青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声，这老家伙居然跑了。

　　老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前天他们才找上门来，昨天这老头就跑了，看来事情麻烦了。

　　成平不死心地继续锤门，开始大声嚷嚷：“有人吗，开门！”

　　韩远青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抬手阻止了成平，转头对魏千说：“撬门吧。”

　　没过一会儿，赵声带着一个开锁师傅上来了，几个人让到一边。

　　这种老式房门的锁特别好开，费不了几分钟的事儿，像电视剧上总演的那些一根铁丝就能开开的锁就是指的这些，手艺到家的话也不是不能实现。

　　打发走了开锁师傅，连带着赵声五个人终于进了这李国丰的家门。

　　一开门，一股潮湿闷热夹带着霉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几个人捂住鼻子。屋里很暗拉着厚厚的窗帘，看起来倒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了。

　　韩远青几步进去摸索着墙开了灯，灯光一打亮，几个人下意识地眯缝了一下眼，然后等看清屋里的情景，全都僵硬着停在了门口。

　　魏千觉得他们几个人可能误打误撞来了凶杀现场，打眼一看过去，屋里到处都是斑斑血迹，桌椅被打翻滚在客厅中央，地板上有隐隐灼烧过的痕迹，还画着不知是什么的换七八糟的符咒一样的图案。

　　几个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互相看了几眼。

　　魏千搓了搓脸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觉得自己的手有点抖，这老头，该不会在自己家……杀了人。

　　他提了一下气，把心里的恐惧硬生生压了下去，刚想上前一步进去看看，沈玉突然从后面疾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拦住了他。

　　“我去看看。”沈玉看着魏千说道，“你先在这等我。”

　　“你……”魏千刚想说话，沈玉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臂，魏千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沈玉对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慢慢向屋里走去。

　　门口的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出，眼睛追着沈玉的脚步，一点点挪到客厅，又从客厅挪到各个房间门口。

　　沈玉在里面转了一圈，仔细查看了每个房间，魏千在门口能听到他开关门的声音，每到这个时候魏千就为他提了一口气，虽然知道他身上有不错的功夫，但最怕的是凶手的偷袭。

　　好在沈玉查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回到客厅来，对魏千他们招招手，“进来吧，屋里没有人。”

　　几个人都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魏千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一直绷着身体，这会子一放松，肩膀都有些酸痛。

　　他甩甩手臂走到沈玉身边，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走到客厅的血迹前去查看。

　　这些血不知道是动物的还是人的，分布在地板各处，有些颜色很深有些却尚浅，看样子不像是一次造成的，倒像是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客厅中央地板上的一滩血迹看起来最新鲜，蹲下去凑近还能闻到血腥味，魏千猜测应该是昨天李国丰走之前刚弄的。

　　墙上四处都贴着一些黄符纸，上面不知是用血还是颜料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韩远青凑过去仔细看了一眼，这些符咒不像是寻常庙里求来的那些平安符之类的，画面诡异图案扭曲，倒像是什么邪神。

　　他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准备拿回去找人问问。

　　正拍着，里间一个房间里突然传出成平的惊呼声，韩远青举着手机差点扔出去，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

　　在客厅和其他房间转悠的几个人也都涌进了成平那间房里，几个人的问声重叠在了一起：“怎么了？！”

　　成平站在屋子中间，闻声回了回头，眼神惊恐地指着面前的一个柜子。

　　众人的目光跟着他的手齐刷刷的过去，魏千听到自己还有不知道谁的声音响起“什么？”

　　成平指了指开了的几个抽屉，声音颤抖着说“你们来看”，听得屋里几个人同时咽了口唾沫。

　　魏千上前一步把成平拉到身后，准备过去看看，身边的沈玉拽住他的胳膊，眼神示意他靠后。

　　魏千摇摇头，轻轻挣开他的手。这是自己家的事，他不能一次次地让别人替他冒险。

　　眼看着魏千不听劝，沈玉有点意外，他连忙跟上抢先一步走在魏千前头一点，先去看那个柜子里的东西。

　　还没走到跟前，拉开的柜子里的东西已经出现在眼前，粗粗扫了一眼，两个人都是心里一惊。

　　面前的柜子是个大的五斗柜，大约有半人高，一共两层，每层有四个很深的格子。现在上面一层的四个柜子已经被拉开了，里面的东西裸露在外面，几步之外就能看清。

　　魏千粗粗扫了一眼，看清这柜子里的东西，他知道成平为什么惊叫了。

　　从左到右的四个格子里分别放着四个透明的玻璃匣子，分别装着蜈蚣、蛇、大的蜘蛛还有不知名的虫子。

　　最关键的是，匣子里毒虫的身下，分明也有不少血迹，第一个匣子里的几条蛇盘在一起蠕动着在一滩血里游走，看样子像是在用血进行喂养。

　　两人走到柜子前，沈玉伸手想去拉下面一层的格子。魏千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担心的看着他。

　　沈玉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心，然后把魏千挡在身后，慢慢拉开了柜子。

　　柜子拉到一半的时候魏千探头过去看，还没等看清楚是什么，沈玉猛地一下突然把柜子塞了回去，然后剧烈的喘息了几声，快速的挡住了魏千的视线。

　　魏千先还莫名其妙，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咯噔一声。

　　这格子里看来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看到沈玉背对着他一动不动，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是……什么东西？”

　　沈玉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你……有个心理准备。”

　　魏千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走到沈玉身边。

　　沈玉又重新慢慢拉开了柜子，魏千屏住呼吸，看到柜子里的匣子慢慢露了出来，然后他看到，匣子里的，是一个已经成型的婴儿尸体，泡在不知名的液体里。

　　“啊！”

　　魏千低呼一声往后退去，连着几步差点摔倒。沈玉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把他圈在自己的怀里。

　　魏千两只手紧紧攥着沈玉的手臂，胸腔剧烈的起伏着，一时间说不出话。

　　这时在后面安抚成平的韩远青一下子冲过来急切的问“怎么了千儿，看到什么了？”

　　魏千摆摆手，眼神复杂地看了柜子一眼。

　　韩远青迟疑地走过去，还没到眼前，就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操！”

　　“什么东西，哥？”成平在门口有点焦急的喊。他知道韩远青一向胆子极大，自己看到的那些蛇和蜈蚣根本吓不到他。

　　“你别过来！呆在那。”韩远青脸色铁青地对着身后说，然后定了定神，过去一把把剩下的三个柜子全都拉开了。

　　剩下的三个格子里也都是不同大小的婴孩尸体，站在前面的三个人脸色难看的互相看了一眼。

　　三个人中只有沈玉快速恢复常态，他带着魏千转过头去，对韩远青说道“先出去吧，缓一缓再说。”

　　出了房间回到客厅，魏千下意识摸了摸裤兜，那种想抽一支烟的冲动又开始强烈起来。

　　“哥，没事吧，”成平一脸担忧地过来，魏千拍了拍他的脸：“没事，你别过去看了，是死婴。”

　　成平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客厅里静了足足有半分钟，每个人都一脸沉重。

　　这一下子的冲击来的太大，连在门外没有进去的赵声都意识到情况不对起来，脸色凝重。他捏了捏眉心，犹豫着开了口。

　　“我刚刚去卧室看了一眼，里面有很多巫蛊方面的书，我觉得这个人，可能在研究什么邪教秘术。”

　　“秘术？”

　　魏千听到这里猛地抬头，突然想起了最近发病的红姨。

　　他突然有强烈的直觉，他们可能找到红姨发疯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