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公子》也归

17、牙印

　　就在魏千以为自己要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法式湿吻的时候，腰间传来一股力量猛地把他上半身拔了起来，是坐着的沈玉情急之下伸出双手箍住了他的腰，用力往后一扯。

　　于是魏千就在这股让他免遭一祸的惯性下往后倒仰，一屁股坐在了沈玉身上。

　　……

　　“啧啧啧，会玩啊……”

　　刚洗完澡的韩远青从浴室里一出来，就直接看到了这历史性狗血的一幕。

　　旁边房间里传来成平的声音：“咋了，哥……”边说边往外走，刚一探出头来，就被韩远青一把薅住转了个圈带回了屋里。

　　“看什么你看，非礼勿视啊，少儿不宜……”说着转头冲魏千抛了个媚眼，“你们继续，”顺带用脚勾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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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跌一拉一唱一和的也就不过一瞬间的事情，魏千还没从这其中的转折中反应过来，这俩人已经消失在房门后。

　　魏千直到这时往自己身下一瞧，才发现自己正半躺在沈玉身上，沈玉被他压在下面，两只手还紧紧环在自己腰上……更要命的是顺着腰往下一遛，魏千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坐着的是什么不可描述的部位……

　　靠！

　　魏千立马弹了起来，像一只被压弯然后松了手的弹簧。想起自己刚刚那一屁股结结实实地坐过去，力道肯定不小，他伸手拉起被他压倒的沈玉，觉得自己的尴尬简直马上要冲破天际，于是扣了扣手心，磕磕绊绊的说：“谢谢啊，你、没事吧，我刚压着你……哪儿了吗？”

　　沈玉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衣服，低着头说到：“无碍。”眼睛藏在阴影里，看不到什么表情。

　　魏千长吁一口气，“那就好，那你今天晚上就睡这个沙发吧，我等会给你拿被子枕头过来。”

　　沈玉低着头，“嗯”了一声。

　　魏千拿了被褥过来又给沈玉找了换洗的衣服，然后自己去浴室洗澡。等他洗完出来，回房间经过客厅，看到沈玉还在盯着那个电视屏幕，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连姿势都没变过。

　　他好奇地过去看了看，发现放的是个养生节目，电视上的专家正在教观众怎么吃可以预防高血压……

　　魏千走过去用手指戳了戳沈玉的发髻，“什么节目你都看啊，快去洗澡吧。”

　　沈玉回过头来仰着脸看他，笑了笑，“好。”然后拿起衣服进了浴室。

　　魏千接了一杯水喝着，拿起遥控器找了一个破案推理的综艺看了起来，没几分钟就看入了迷，黏在沙发上不动了。

　　沈玉听着客厅的动静，反手关上门，门掩上的瞬间他的脸色就垮了下来，双手撑着洗手池边缘，慢慢弯下了腰。

　　临睡前魏千脑子里充斥着刚刚看过节目里的案件和推理分析，折服于编剧脑洞之大逻辑之缜密的同时也感叹嘉宾的高级推理。案情的碎片一点点在他脑海里拼凑、重现，他带着一脑袋碎片上床的时候，甚至觉得能做个与此相关轰轰烈烈、大展拳脚的侦探梦。

　　可等他真正的在床上躺好，空调被拉过来虚虚的盖在身上，准备入睡的时候，这些血腥奇幻匪夷所思的案件和分析，像被人一下子打包挤出了大脑，连个尾巴尖都抓不住了。

　　现在鸠占鹊巢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闪放，关于沈玉的片段像老式电影机一样咔咔的在魏千的脑子里流转。

　　他突然想起那个位置暧昧引人遐想容易误会的牙印，想起自己在咖啡厅骗他喝苦咖啡，想起自己教他穿衣服时两个人对视的眼神，想起……想起那句“我喜欢你”。

　　啧。

　　魏千在黑暗中瞎琢磨，以他的性格，如果对方换成个正常人，这样的相处经历下来，再加上对他胃口的长相气质，说不定真的会让他有些心动呢。

　　可是沈玉……

　　魏千轻轻叹了口气。

　　客厅。

　　沙发上规规矩矩平躺着的沈玉在黑暗中睁开双眼，他尝试动了动下半身，从不可描述的部位传来一阵轻微的拉扯疼痛，沈玉微微皱了皱眉头感受了一下，还好，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

　　去拉魏千的时候他没想那么多，只是不能看着他摔倒，本能的伸出手，可没想到用力太猛，等魏千被他一把拽过来撞在身上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体的反馈就让他疼得几乎说不出话。

　　于是他保持着姿势像个木偶人一样乖乖的僵立在沙发上，过了好久才缓过一点劲来。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沈玉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脸色已经好多了。魏千正坐在沙发上看节目，一会跟着笑一会跟着紧张，沈玉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不能告诉他。沈玉心里默默盘算着，魏千知道了说不定会自责，会内疚，可能还会……哭。

　　想到这里，沈玉不自觉的翘了翘嘴角，他想起白日在巷子里魏千怒气冲冲的脸和委屈的红了一圈的眼睛，还有那滴落在他手指尖上的泪。

　　沈玉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指尖，好像还能回忆起那时的触感。他记得魏千在那之前怒气冲冲地冲着自己喊，还扑过来像小狼一样凶狠地咬了他一口。

　　他反手摸了摸自己的颈后，半天过去了，深深的牙印却还在，他用手指反复摩挲了几遍，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力气不小，牙口真好。

　　莫名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沈玉无声的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魏千卧室的方向，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成平大早上顶着一个鸡窝头醒来的时候，韩远青已经不在床上了。

　　他睡眼惺忪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钟，然后往中间一滚，手脚伸展成大字型趴着，脸朝下埋在枕头里。

　　这一晚上，可真是被韩远青折腾死了。

　　韩远青这人别看看起来身高体壮的，可从十岁开始睡觉就有个说出来别人都不信的毛病，喜欢搂着人睡。有人的时候搂人，没人的时候创造机会也要搂人。

　　魏千小时候还跟他一起睡过，自从他有了这个特殊的爱好之后，有一天晚上被他烦的整晚都睡不着，早上起来起床气一喷三丈高，直接把韩远青摁在床上暴打了一顿。

　　从那以后魏千说什么也不肯跟他睡了，于是韩远青再来家里过夜，倒霉催的陪睡活儿就旁落到了成平身上。

　　成平一开始还试图反抗过，六岁的小小孩操着一口小奶音斩钉截铁地说：“不，老师说了我是男子汉，男子汉要自己睡觉，不用人陪。”

　　听了这话的韩远青露出一副有点夸张的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是吗？那老师有没有说过男子汉要助人为乐啊……”

　　他喜滋滋地看着成平的表情从坚定逐渐变地迷茫，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棒棒棒，剥了糖纸递到小成平的嘴边。

　　小成平看看眼前的糖，再看看韩远青笑眯眯的脸，再看一眼糖，噘着嘴沉思了一会，不知是想起了哪位老师的至理名言，张嘴含住了近在咫尺的美味，咂摸了一下嘴。

　　嗯，是他最喜欢的葡萄味。

　　就因为这区区一颗糖，从此成平就走上了漫漫的大型人体抱枕道路。

　　此后很多年，再吃葡萄味的棒棒糖，成平都是一脸恶狠狠地表情，不知道的以为他是跟葡萄或者是棒棒糖有仇呢。

　　在他距今为止短短十八年的睡觉生涯里，前十五年有大多数的夜晚都是在韩远青的身侧睡着，在他的怀里醒来。

　　他早就习惯了。

　　可这两年在国外读书，除了假期很少回来，他已经在各方面都开始学着独立，争取向五德五美好学生发展了。所以他渐渐不怎么习惯睡觉时床上有人，也不再习惯有人搂着抱着自己。

　　所以昨天晚上反抗无果后，他半夜几次三番在韩远青不安分的怀抱里醒来，可无论他把韩远青的手臂扔出去多少次，扔得多远，它们都像有导航一样会自动回来，然后熟练地攀上他的身体。

　　徒劳无功几次后，成平终于放弃了抵抗，他泄愤地掐了一下韩远青的大臂内侧，然后在对方依旧平稳的呼吸中累的睡了过去。

　　成平顶着个黑眼圈又在床上滚了滚，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其实才五点多，但外面早已天亮了，他其实还想赖一下床，但魏千昨晚说过今天六点要出发去堵李国丰，他不想落队，虽然时间还很充分，但也睡不踏实了。

　　拖拖拉拉起来拖着身子去洗手间洗漱的时候，发现客厅的沈玉已经起来了，被子枕头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边，人在阳台上伸胳膊拉腿的。

　　成平有气无力地冲他打了个招呼：“晨练呐。”也不等沈玉回答，转头进了卫生间。

　　沈玉对着他的背影点点头，正要转身继续他的每日基本功，门咔哒一声开了，他立马警觉地转头去看。

　　韩远青提着一大袋吃的从外面回来，进门迎上了他的目光，于是举了举手里的袋子，冲他笑了笑：“早饭，来吃。”

　　沈玉指了指魏千紧闭的房门，“他……”

　　“啧，还没起啊，真能睡……”韩远青走到餐桌边把吃的放下，“你去叫他一下吧，一会儿这早饭就凉了……我去洗个手。”

　　说着不等沈玉答应，直接扭开门进了卫生间。

　　沈玉张了张嘴，一句“里头有人”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成平的一声暴喝。

　　“我靠！”

　　“你怎么不敲门啊！”

　　然后是韩远青的笑声加调侃：“哎呦哟哟，你跳什么跳，哥哥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害什么羞……”

　　“我就进来洗个手，你瞪我干什么，接着尿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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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觉得有点好笑，这俩人可真有意思。

　　他犹豫了一下，过去敲了敲魏千的房门，没什么动静。他又敲了几下，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房间里静悄悄的，看来真的还在睡。

　　沈玉想起昨晚睡前魏千郑重其事的宣布今早六点一定要出发去抓人，谁也不许赖床迟到，结果现在只有他自己还在呼呼大睡。

　　嗯，怪可爱的。

　　他轻轻拧开房门，脚步放缓进了魏千的房间。

　　窗上拉着厚厚的帘子，房间里一片昏暗，魏千正侧躺在床上，半边脸压在枕头里，睡得很甜，沈玉站在床头静静的看着他。

　　睡着的魏千整个人沉浸在朦胧的暗色里，黑暗将他的轮廓衬托的更加柔和，白天时而会出现的那些紧张、愤怒、骄傲、不耐烦的情绪都在睡梦中被隐藏，透出一股纯真和稚嫩。

　　沈玉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

　　魏千哼唧了一声，嘟囔了声“别闹”，然后翻了个身。

　　沈玉勾勾嘴角，对着他露出来的另一半脸又戳了戳，轻声唤他“起了吧。”

　　魏千先还没有反应，他又多唤了几声，魏千眉头动了动，眼睛一下子睁开来。

　　成平抓着裤腰带瞪着韩远青，“你杵这儿我还怎么尿啊，有也被你吓回去了！”

　　韩远青笑笑，走到洗手台边洗了把手，抬头透过镜子看到成平还气鼓鼓的站在那，无奈的一偏头“不尿了过来洗手，站那跟马桶谈恋爱呐”。

　　成平不情不愿的蹭过去，挤开韩远青，泼了把水在脸上胡乱搓着，扑棱的水花四溅。

　　“啧，好好洗。”

　　韩远青用手捏了捏他的后脖子，凑过去在他耳边说：“洗完出来吃早饭，我买了你最爱的煎饼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