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在下弱不禁风》五路叶白

17、第 17 章

　　“啪”

　　竹剑猛然击打向脖颈处。

　　身形健壮的对手被巨大的力道击打得倒飞出去，满眼蚊香圈倒在地上。

　　裁判挥旗喊出结果：“正中要害，胜利！”

　　胜利者摘下防具，露出一张苍白俊秀的脸，深黑宽大的稽古衣套在身上越发显出空落落的清瘦。

　　七树平子几步上前，递上早就准备好的毛巾。

　　观众席位有窃窃私语传出，“这是第三场了吧？”“每场比赛都是一击即中，力道大，命中度也很高。”“难以想象，完全和外表不相符。”“毕竟是藤原氏子孙，有这样的实力也不足为奇吧。”

　　“不错。”穿着灰棕色和服的老爷子坐在特邀嘉宾席位上，严肃的面孔露出一丝笑意，“不骄不躁，带着这样的风范去面对你的对手。”

　　姜昭应了一声，神情散漫。这是东京都学生剑道大会的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后就能拿到京都剑道大会的“门票”了，然后，嗯，他的寒假也结束了。

　　新年前，网球部正选去医院看望幸村，姜昭在比赛，错过。

　　新年第一天，收到很多人的贺年卡，幸村亲手绘制的神奈川海岸风景画一幅，柳改进的新年训练计划一张，以及竹马的玫瑰花一束。

　　新年第二天，正选们聚在真田家举办年初书法大会，姜昭在比赛，错过，但在几天后收到神奈川寄来的真田墨宝一幅，上书“尽善尽美”，久违有了脸红的感觉，副部长在线夸人什么的……不过在得知这是真田看完自己参加的剑道比赛视频后完成的，姜昭瞬间心平如水，副部长在网球和剑道上的滤镜总是很厚。

　　新年后，正选随机组队不定期去辅导切原写英语作业，依旧在比赛，错过，几天后收到柳寄的最新版俳句练习手册。

　　“老师，小昭这几天的风格很凌厉啊。”一道威严的男声响起，姜昭收回思绪，敛起散漫神色，抬眼看去，是东京都学生剑道大会的主办方之一，也是藤原老爷子的众多非真传弟子之一，柴崎龙之介。

　　“龙之介，好久不见，最近似乎荒废不少。”老爷子目光如电，严厉非凡，仿佛透视了西装外套，言辞犀利，“是喝酒太多了忘记了吗，如此懈怠，不过三十五岁居然就有了啤酒肚。”

　　原本温儒威严的中年人画风陡然一变，活脱脱见到教导主任的小学生，尴尬左顾右盼，讨饶道：“老师，别说了别说了……”发现这边只有老爷子、姜昭和他自己三个人之后，姜昭看见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小昭，你快去准备吧。”柴崎龙之介努力摆出长辈威严模样。

　　姜昭余光瞥见他吸气收腹企图隐藏自己的啤酒肚，再看见老爷子锐利的目光，嘴角一抽，“我先去准备了。”转身走了几步，便听见清脆的一声脑瓜嘣以及一声痛呼，“老师轻点轻点！”

　　嗯，师徒友爱，感动人心。

　　“请等一等！”

　　姜昭刚要进入选手区域，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还带着一点跑动后的喘息。

　　有点熟悉的声音，姜昭头也不回，甚至脚步还加快了几分。

　　可惜，没能如愿，距离选手区域还有几步之遥，一个扛着摄像机的男人气喘吁吁拦在他面前，胸前的记者证微微摆动。

　　“平功先生，好久不见。”姜昭礼貌点头，绕过他就要走人，“再见，平功先生。”

　　平宫优人平缓了一下呼吸，飞快拦住去路，递出话筒，“好久不见，请等一下！姜昭选手有把握吗，接下来你的对手是铦之冢悟选手，去年你在剑道联盟大会打败他之后，铦之冢选手便进行了特训，据说这次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挑战你的，姜选手有什么想说的吗？”一次性说完这么多话，他使劲喘了一口气，目光灼灼盯着姜昭等着他回答。

　　姜昭目光诚恳，笑容温和：“你似乎跑了很久，应该很累吧，喝点水吧。”他递了一瓶水给平宫优人，慢慢开腔，“对于接下来的对手，我——”

　　平宫优人本来还在犹疑，但看姜昭好像很配合的样子，慢慢接过水瓶，一副倾听的模样。

　　“你的摄像机好像没有开，显示灯都没有亮。”姜昭忽然看向他扛在肩头的摄像机，提醒道。

　　平宫优人眉头一跳，出岔子了，刚刚都没有录进去吗？看来要重新来一遍，森永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没有来，事务所几乎倾巢而出去了冲野洋子小姐的电影开幕式，果然自己一个人还是勉强了……他侧过头艰难看向开关，咦，是开着的，显示灯也正常亮着。

　　这……

　　他眉头开始疯狂跳动，带着不好的预感回头，果然，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应该接受采访的霁发少年已经进入了禁止打扰的选手区域。

　　记者和采访，麻烦。姜昭整理了一下稽古衣，戴上防具，坐在椅子上闭眼小憩，最近睡眠不安稳，总会进入奇怪的梦境，接受采访不如多休息。

　　下一场对手是樱兰高校中等部的铦之冢悟。

　　“麻烦让一让，非常抱歉。”平宫优人扛着摄像机在席位中穿梭，收获了若干低声抱怨和鞋面上若干脚印后成功挤到前排，满目沧桑地架起了摄像机。

　　“啪”

　　场上，白方竹剑飞快抵挡进攻的同时，顺势要击打在对手胸口，受到攻击的红方猛然后退一步，还没来得及调整位置，对方再度逼近，进入一足一刀打击距离，仅零点几秒下一刀已至眼前，红方仓皇抬起竹剑格挡。

　　虽然抵挡住了这一击，但场外人都能看出红方的节奏乱了，已然落入颓势。

　　白方攻势不停，每一次击打都在对手薄弱点上，且力道很大，在一次交锋中红方竹剑险些脱手而出。

　　“啪”竹剑顶端猛然击打在胸口，红方被冲击地后退几步。

　　裁判报出结果，“击中身体，胜利！”

　　“太厉害了！”

　　“精彩！”

　　观众席如沸水翻腾顷刻爆发出巨大欢呼，甚至影响到了隔壁正在进行中的国中生比赛。

　　作为国中生，姜昭选择了高中生赛场，一如既往“越级”挑战，他的对手——铦之冢悟，樱兰高校中等部三年级生，作出了一样的选择。

　　观众们之所以这么大反应，是因这一届东京都学生剑道大会高中生组的冠亚军都是国中生，且丝毫不损比赛的精彩程度，甚至比往年的比赛更加引人注目，可以说他们目睹了两个少年天才的比试，夸张了说，这是同为剑道世家的藤原氏和铦之冢家的比拼。

　　总结下来，只花了一张东京都学生剑道比试的门票钱却看到了剑道世家后人的强强对决，赚大了！

　　铦之冢悟摘下防具，露出张沾满汗水的脸，似乎是最后一击打伤了胸口，他干咳着发出战书：“你真的很厉害，但是我也会继续前进，明年冠军会是我的。”黑发少年靠在医护人员身上，似乎力竭了，但脸上笑容依旧开朗。

　　姜昭摘掉防具，正配合医护人员检查身体，闻言转头斩钉截铁道：“死心吧，没可能。”输的话会每天被揍，所以，怎么可能输？

　　铦之冢悟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么不留情面的回答，但转瞬战火熊熊燃起，“我会成功的！”

　　医护人员眼神犀利：“铦之冢君，请不要握拳放松手臂，我们在给您检查身体。”

　　“嗨，非常抱歉！”

　　再过几天就开学了，总算可以不用住老宅每天挨揍了真好……等等，好像还有国文作业没有写，姜昭扒拉手指计算作业进度，顿时眼神死。

　　不知道竹马有没有从英国回来，以小景什么都要求华丽的性格来说，学习成绩才不会成为他华丽的短板，所以他的国文一定很好！

　　至于莲二，虽然也会辅导他并且辅导的很专业，但是完毕后再搬来一沓作业进行练习巩固什么的也是真的刺激心脏。

　　医护人员：“姜君，虽然能理解拿到冠军的激动，但请暂时平静一下心情，您的心跳有点不合常理的快。”

　　不，这是假期即将结束发现还有作业没写的恐慌。

　　姜昭有气无力:“好的，抱歉……”

　　晚上，迹部家白金汉宫。

　　“田间倩人影，犹如陆奥信夫衣，我心已缭乱。”（田野小路间美人的身影，勾起我相思的忧苦之情，使我的心绪如同陆奥信夫衣上的花纹一般缭乱）

　　低沉磁性的声音轻轻吟诵，诗人在田间见美人，心绪翻涌，思之如狂。

　　姜昭板着脸，唰唰唰写字，置若罔闻。

　　向日岳人凑过去，逐字念出声:

　　“看见鱼店里，露出白牙咸家鱼即，感到有寒意。”

　　他哆嗦了一下，只觉得室内气温都下降了不少，明明迹部家室内常年恒温来着……

　　忍足大受打击，“啊咧，我刚刚念的那一首就很不错，意境优美，空灵朦胧。”

　　姜昭露出标准微笑，牙齿雪亮，“这一首有记忆点，容易背。”越特色荒诞越容易记住。

　　迹部坐在沙发里翘着腿，印着玫瑰的浴袍及到小腿，正在品尝红酒，听到这话轻哼一声，“真是不华丽的想法。”

　　补习国文……这个不华丽的家伙。大爷才不想当家庭教师，正好冰帝网球部正选们都在，于是他利索的把队员全借出去了，尤其忍足这家伙，对俳句尤为擅长。补习完毕后，迹部准备用网球教训这家伙一顿，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转学冰帝，简直是不华丽到了极致！

　　“咸鱼、鱼干、鱿鱼丝、章鱼烧、烤鸟、昆布、关东煮……”慈郎喃喃出声，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翻了个身，嘴角流出可疑的晶莹液体，慢慢滴落在迹部的真皮沙发上。

　　围观群众:……

　　真皮沙发的主人举着红酒杯，目光凝滞，额头缓缓冒出一个“井”字。

　　“桦地。”

　　“wush！”

　　“啊啊啊桦地你做什么，迹部我错了——”

　　松尾芭蕉为什么要写这么多俳句？田上老师为什么那么喜欢诗歌？姜昭两耳不闻窗外事，盯着作业本默然不语，陷入沉思。

　　“那个……”凤长太郎挠着头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样，笑容腼腆。

　　“嗯？”姜昭侧头看去，这个小学弟在某些方面和切原真的很像。

　　“前辈，你的书写格式好像错了。”凤长太郎举着手机，眼睛亮晶晶，“原先我以为是学校间的书写格式有差别，所以就问了在立海大上学的朋友，稍微花了一点时间确定。”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用错误格式写了半个小时吗？

　　姜昭眼神静寂，看着写满字迹的本子心如止水。

　　收回前言，这是个天然黑，和小海带一点也不像。

　　迹部挑眉，咏叹调一般作最后批语：“啊恩，真是太不华丽了。”

　　姜昭开始产生怀疑，找迹部补习是不是一个错误决定。

　　捏着胶带，无从下手，他停顿几秒后果断决定换一本重新写。

　　文艺少年忍足侑士正在向同样国文不精的搭档向日科普俳圣芭蕉翁的生平二三事，说到兴起还即兴模仿创作了一首。

　　姜昭不太懂俳句，仅知道俳句之于日本几乎等同诗句之于华夏。日本人对浪漫和意境的追求在俳句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在四国西部的爱媛县松山市还有俳句酒吧、俳句季节步道、俳句摄影比赛。

　　忍足创作的俳句是关于夏天的蝉，有种隽永优雅的美感，向日岳人一脸不明觉厉，凤长太郎一双眼睛里盈满了仰慕的光，就连日吉若也难得没有说出“下克上”的话。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变成了创作俳句大会，一群少年围坐在地毯上，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进行讨论。

　　修改了格式把作业誊抄到新的作业本上后姜昭察觉周围空气忽然安静，抬眼便看见冰帝正选人手一纸一笔静思默想，就连念叨着“不华丽的游戏”的迹部也是纸笔伺候着，唯一区别就是他坐在沙发上，其他人都坐在地上。

　　“……”现在低头假装自己没看见，大约来不及了，接过米歇尔管家笑眯眯递上的纸笔，姜昭艰难微笑：“……谢谢。”

　　他确信，来找迹部补习就是个错误，真是太艰难了。

　　思索片刻后头脑依旧空白，但姜昭觉得不能交白卷，于是他落笔写了名字，接着，维持单手支着脑袋的姿势不动了。

　　等一群人都写完后，便见姜昭手支着头双目闭阖，坐在沙发里安安稳稳睡着了，脚边还卧着只卷发的绵羊，两人睡得如出一辙的香甜。

　　迹部额头青筋乱跳：“真是太不华丽了！”慈郎睡着了是在意料之中，来补习国文的那个呢？

　　若有所感一般，来补习的那个忽然睁开眼，一副将醒未醒的模样，矢车菊蓝的眼睛里毫无焦距，他低头看向手边的纸，苍白的手指拿起笔，在纸上唰唰写了起来。

　　迹部楞了一瞬，以他卓绝的洞察力起誓，幼驯染的动作神情不太对劲，尤其他握笔的姿势，似乎有点说不出来的……女气？奇怪，这家伙除了外表根本和“娘”字挂不上边。

　　其他人没有迹部那样的insight，只是被姜昭的“诈尸”给吓一跳，但终究不够了解，没有产生和迹部一样的疑问，看架势似乎写了很多字。

　　洋洋洒洒写了整张纸，姜昭伸手掐了一把人中，那力道看的冰帝一群人顿时产生一种感同身受的痛楚。

　　剧烈疼痛下姜昭整个人一个激灵，眼睛终于有了聚焦点。

　　然后是死一般的沉默，他盯着纸上的字看了十秒钟，一群人不明觉厉，盯着他看了十秒钟。

　　“小景，我忽然想起来有点急事，先告辞了，网球下次再打。”尾字音刚落人就没影了，深刻诠释了什么叫“风一样的男子”。

　　“前辈——”凤长太郎尔康手。

　　“凤，你有什么事情吗？”向日疑惑问道。

　　凤长太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向沙发旁边的书包，“我只是想说，前辈忘记拿他的作业了。”

　　迹部轻抚眼角泪痣，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英气俊挺的眉毛忍不住蹙起。

　　“这是？”姜昭行动间带起的风把书写的纸张拂落，恰好落在忍足不远处，他捡起这张纸，椭圆镜片下狭长凤目惊讶睁圆。

　　“不见之缘，悲泪满衣襟，不死灵药又何用

　　此弓之力，箭可射杀龙，取其首级之宝珠

　　华丽之词，假几可乱真，奈何玉枝非俗物

　　华美之裘，炽火了无痕，徒有虚表枉用心

　　微露之光，怎与月争辉，大概取自小仓山

　　此生之待，燕之子安贝，缥缈之说可是真

　　归去之时，羽衣轻着身，慕君之思深无奈”

　　湖畔，平滑如镜的湖面映出一个模糊身影，鸦青色眼眸，仪态文雅，唇畔的笑意温柔含蓄。姜昭低头看着水面上明显是女子的倒影，一言不发，但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深冷暗涌。

　　这份奇耻大辱，他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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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本章：
1、迹部：我的X光已看透一切
2、幸村：呵呵，无痛麻醉了解一下
3、昭君：合作开医院，无本买卖，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