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致我最亲爱的吸血鬼》枪杀玫瑰

82、家人

　　盖勒特抱着被冻僵的阿不思回到学校，直奔卧室，将怀中那只瑟瑟发抖的夜莺安置到床上。“没事了，没事了。”他反复念叨这几句，仿佛是在安慰阿不思又似乎是在自我安慰。阿不思的这次到来十分突然，弄得他措手不及，壁炉是冷的，茶壶是空的，连棉被和床垫都冰凉彻骨。最后，盖勒特只能把身上的毛衣几乎脱光，躺到阿不思身边，用体温去温暖他。

　　回想刚刚他以为阿不思被冻死后嚎啕大哭呼天抢地的反应，不禁有些难为情，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从此以后都将形象全无。但这些哪里抵得过那种兜兜转转后又失而复得的喜悦。盖勒特低下头，满怀歉意和爱意地吻了吻阿不思湿润的嘴唇，手臂在各种复杂情感的交织催化下不自觉地渐渐收紧。

　　怀里的阿不思终于忍不住低吟一声，“盖尔，我快喘不过气了。”

　　“抱歉。”盖勒特松手将他放开，却又瞬间被阿不思紧紧抱住，“别再赶我走了好吗？”阿不思声音里带着哭腔，很快盖勒特感觉到自己胸口处濡湿了一片。

　　“嗯，再也不会了。”他把手伸进阿不思的红色长发，手指顺着细软发丝的弧度抚下来，“可我还是担心，阿尔，你这样背着家人独自来纽蒙迦德……真的没问题吗？”

　　他现在自然是没空去管其他人家里的事情，但他们到底是阿不思的家人，他也不希望他为了自己背上任何有关不孝的骂名。

　　“我没有背着他们，”阿不思执起盖勒特滚烫的手，拿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是他们同意我过来的。”

　　盖勒特吃了一惊，“他们真同意了？”他是不肯相信，以阿不思父母那样谨小慎微的性格，阿不思这一闹之后还会默许自己的大儿子和自己来往。

　　“一开始自然是不同意的。”阿不思唏嘘了一声，声音轻轻的。

　　其实何止是不同意，当时珀西瓦尔只差没用绳子将他捆在家里。阿不福思被派去火星天服役的当天，一家人都忙着为他收拾行李，交代到了那里之后要注意的事情，只有阿不思默默站在父母身后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坎德拉看不下去把他拉到了阿不福思面前。

　　“你弟弟就要走了，有什么话还是要趁着能见到时当面说清楚。”她是想让阿不思安慰弟弟两句，纵使阿不福思行事再鲁莽，到底还是一家人，闯出这样的祸，即使不说，也能想象到他心里担惊受怕的煎熬。阿不思向来温柔谦逊，这么多年都是他让着弟弟，此时也只有他的安慰能稍稍消减阿不福思的恐惧与后怕。

　　阿不思还是默默低着头，坎德拉见状又推了推他，这一推像是让他借到了力，蓦地抬起头来直直看着阿不福思，像是生出巨大的勇气，“阿不，这件事情我不会再怪你，你现在要去服役，没有机会，我会帮你亲自去向盖勒特和他父母道歉，以请求他们的原谅。”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将其他人炸的魂飞魄散，“阿不思，你这是什么意思？”本来因为自己闯了大祸，阿不福思这几日都是沉默寡言，总是躲避着别人的目光，此时却被阿不思猛然一惊，声音也不禁大起来。

　　“我受了这么多罪，就是为了让你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你现在还要去找他？！你对得起我？对得起爸妈吗？！”他大哭大叫起来，把背着的包裹拽下来使劲砸着阿不思。背包里本来装得东西本就多，阿不福思情绪激动中下手没轻没重，阿不思却也不躲，就任由那包裹往自己身上砸，那一声声闷响砸在阿不福思心里，像是有把铁锤在狠狠撞击胸口，直要把他五脏六腑都锤成烂泥。

　　珀西瓦尔和坎德拉急忙把激动的小儿子拉开，“阿不思，你一直都很是很稳重的孩子，怎么突然也变得这么冲动了。”珀西瓦尔看着阿不思，顿时便觉得有些失望，“你弟弟做的是不对，但他也是为了你着想，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真相，你怎么还是想不明白。”

　　“我不能离开他，父亲。”阿不思面色雪白，目光直直看着地面，“我真的爱他，也请您能够谅解。”

　　“可他是龙啊，孩子。”珀西瓦尔用力摇着阿不思，想将执迷不悟的他摇醒，“你难道要为了一时的私情而做出后悔终身的事情吗？”

　　他是龙，这是他早就知道的，“我早就知道了，在两年前他把从地狱里救出来时，我就知道他是龙。”阿不思平静地道，蓝色眼睛里却陡然生出烁玉流金的炫光，“但我不在乎他是什么，我只求能够和他在一起。”

　　“你……”珀西瓦尔被阿不思气到发颤，震惊之余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你不要再一意孤行了，你对盖勒特而言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他没有你还会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坎德拉轻拍着丈夫颤抖的后背，对阿不思说。

　　他没有他还会有更好的选择，的确如此，可他没了他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他只有他一个。在霍格沃兹燥热的夏季，在纽蒙迦德飘雪的寒冬，每个因失眠而辗转反侧的深夜里，支撑自己是那些厚厚堆起的书信，是书信里盖勒特身上熟悉的烟草气息，是那些笔墨流转间溢出的爱意。

　　他不能没有他。

　　“请您原谅。”阿不思缓缓跪下来，对着父母慢慢叩下头。他已将自己的决心说得很明确，温柔的人一旦作出决定，那便是山崩海裂也绝不会回头。“要不……我们还是听阿尔的吧。”坎德拉终是不忍，扯了扯丈夫的胳膊，小声劝道。

　　珀西瓦尔怔怔看着还跪着的儿子，以及对方抬头时，那眼睛里清冷的光，重重叹了口气。

　　“你想都别想！”阿不福思忽然冲上来，抬腿把阿不思踹翻在地上，先前他还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委屈，更多还是庆幸让家人即使发现了盖勒特的真面目，而现在阿不思这幅模样，等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打自己的脸。

　　那他到底算什么？！他就算个笑话！

　　“我绝不允许！你跟那个魔鬼在一起！”阿不福思大喊着，接着他感到一阵风扑过，未等完全反应过来，就因从鼻梁迅速传导至全身的疼痛感而怪叫了一声。

　　他捂着鼻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打自己的人，若不是力气太小，刚刚这一拳是可以直接将他鼻梁打断的。

　　“安……安娜，你怎么能……”他看着挡在阿不思面前怒气冲冲的阿利安娜，总是怯懦懦的安娜，自己一向最疼爱的安娜。

　　她竟然为了阿不思打人？！她从出生起第一次打人，而那个对象却是自己？！

　　阿不福思没有办法像对阿不思那样对着妹妹咆哮，悲伤的洪水猛兽将他吞没，他泫然看着安娜，嘴巴像上了锁一样紧紧闭着。

　　“我就是要打你！你这个坏家伙！”安娜握着拳头喊道，像只凶猛倔强的小兽，“你才不是为了阿不思考虑，你就是想拆散他和盖尔哥哥！你就是为了自己！我讨厌你！”

　　她怎么能这样指责他？阿不福思呆望着气呼呼的妹妹，第一次觉得这个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小女孩是如此陌生，“安娜……你怎么能帮一条龙说话，你不知道火龙是天使天生的仇敌吗？”

　　“是！我知道！但那又能怎样！盖尔哥哥他伤害过别人吗？伤害过阿不思吗？伤害过你吗？！”安娜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落下来，“伤害我们的那个人从都到尾都是你！”

　　“我……”阿不福思一连说了好几个我后才缓过神，“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我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嫁给一个异类……”

　　“那我呢？我也是异类！”阿利安娜质问道：“天国没有哪个天使像我这么大了还长不出翅膀来。我在别人眼里也是个小怪物，可你从来都没有嫌弃过我，那为什么现在你却要嫌弃盖尔哥哥？”

　　安娜说完就蹲在地上抱头大哭，她从不敢去面对自己天生的缺陷，总是爱逃避，仿佛不去想就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当她看见盖勒特站在自己面前时，他明明是那么耀眼的天使，可看向自己还有阿不思的目光却是那样温柔深邃，像晚夏的夜风，让她觉得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美好的存在。

　　妹妹的哭声终于惊起心中那份不愿承认的惊痛和悔恨，阿不福思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家人，默默从地上捡起背包，对阿不思说：“你去找他吧，我不再管你的事了。”他背起行囊，拒绝了家人的陪同，独自一人走出家门，离开了那座待了整整十七年的院落。

　　没有人可以代替自己长大，在通往成熟的道路面前，他只能一人踏上征程。

　　*
　　“原来如此。”盖勒特从口中呼出长长一口气，转而露出一个后怕的微笑，“这次真是多亏了安娜，也算我没有白疼她。”

　　“是啊，我也没想到安娜会突然变得这样勇敢。”阿不思随声附和，“这次我离家过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也不知道现在她和阿不福思和好了没有。”

　　盖勒特略一沉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那山羊小子虽然很混，对安娜倒是非常爱护，肯定也不舍得让她一直伤心下去。”

　　阿不思点点头，“我现在只是很后悔，之前没有多花点时间陪一陪她，纽蒙迦德和霍格沃兹隔得这么远，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经此一事，盖勒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回霍格沃兹了，自己既然决定要一心一意追随，便等于是将自己彻底交托给对方，或许终其一生，都要陪伴在纽蒙迦德的冰雪里。

　　看他神色惘然凄楚，盖勒特为逗他开心，遂开玩笑道：“既然我欠了安娜一个哥哥，那就还她一个弟弟，不如由我做主，把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和她定个娃娃亲吧。”

　　这话果然逗得阿不思笑也不是，骂也不是，“没影的事情你在这瞎说什么呢。”

　　“怎么，难道我弟弟还配不上安娜吗？”盖勒特真的认真起来，正色道：“不管将来他性格是像母亲还是父亲，一定都会把安娜保护的很好。当然啦，如果像我就更好了，我可是把父母的优点都继承了。”

　　“你这人。”阿不思被盖勒特的自恋式夸奖弄得哭笑不得，见对方一脸沾沾自喜，便掏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东西，轻轻捅了他一下。

　　感到胸口被硬物抵住，盖勒特讶异地轻叫了一声，“这是什么。”他握住阿不思拿着东西的手，发现是一把匕首状的纸刀。

　　“是你之前从窗户里丢出来的信，我看没有办法复原了，就做成了这个。”阿不思说着又捅了盖勒特一下，“让你把我的信都撕了。”

　　“是我不对，”盖勒特笑着一把夺过阿不思手里的纸刀，起身下床走到书桌边，打开最里面锁着的抽屉，“你要是想出气，我给你找一把真的刀来，用假的多没意思。”

　　他把纸刀放进抽屉里，悄悄拿起一直锁在里面的戒指盒。

　　“你别……”阿不思果然信以为真，急忙下床想制止他。脚刚一着地，却听见屋里陡然回荡起整天响的拍门声，卧室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我去开门。”阿不思披上外套，把身体遮严实了走过去，然而还未到门口就被门外的人急不可耐一把撞开了房门。

　　阿伯纳西从屋外直冲进来，撞到阿不思怀里“哎哟”一声，被过来的盖勒特揪住衣领用力丢向一边，“你没长眼睛么。”他说着察看了一遍阿不思被撞到的地方，“没有撞疼你吧。”

　　“快别管这些了！你赶紧跟我走！”阿伯纳西从地上直接跳了起来，抓住阿不思就往外面跑，“跑什么跑，阿尔他连外衣都没穿。”盖勒特把衣衫不整的阿不思扯进怀里，“到底出什么事了？把你急成这样。”

　　“出大事了！”阿伯纳西气喘吁吁说：“刚刚从霍格沃兹传来的消息，火星天的犯人集体爆发了叛乱……阿不思……阿不思的弟弟和妹妹都被叛军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