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致我最亲爱的吸血鬼》枪杀玫瑰

68、飞来横祸

　　到家时已是后半夜，和盖勒特吻别后，阿不思轻轻拍着翅膀，让它们尽可能地少涌起一点气流。身子轻盈地落在窗台上，少年回眸望去，盖勒特还站在卧室正下方的地面上望着自己。

　　“明天见。”盖勒特对自己比着口型，没有扇动翅膀，而是迈着步子慢慢地朝地方走去了。知道他是为了不惊动自己的家人，尽管只是细枝末节上的小心思，阿不思也仍觉得感动。

　　似乎和他在一起之后，自己被打动的次数愈发多起来，阿不思开始怀疑，等再过一段时间后，或许连盖勒特看向自己的一个眼神都能够在他心中引起地动山摇。

　　要理智，阿不思自我劝诫。盖勒特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作为成年者的恋人，自己更不该先一步在欲望中沉沦。

　　即使他心里知晓这已经不可能做到了。

　　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感觉踢到了一团软绒绒的东西，阿不思低头，发现福克斯正睁大它圆不溜秋的眼睛看着自己。

　　真奇怪，这个时候福克斯应该在睡觉才对，阿不思弯下腰把白鸽拎起来，刚一抬头，冷不防瞧见一人坐在自己的床上，心里不由得一惊，差点叫出声来。

　　发现那人其实是自己的弟弟阿不福思后，阿不思顿觉松了口气。“阿不，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应该回自己房间睡觉。”大概因为心虚，阿不思的语气比平常听起来要严厉许多。

　　床上的人闻声却并没有动，“你也知道现在很晚了？”阿不福思在昏暗的烛火下怒瞪着双眼，“现在好好解释一下你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不要把我当成傻子！”

　　知道自己弟弟向来就是个莽撞的人，阿不思也没有因对方的无礼而生气，“阿不，我现在是个成年人了，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活，也有明辨是非的判断力。”

　　“就因为那个六翼小子？”阿不福思嚷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底细，仗着自己有点家世就知道胡作非为，他除了带你在外面鬼混之外还会什么？”从盖勒特第一次带阿不思溜去人间时，他就已经开始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起先他还对阿不思抱有信心，认为他不是那样会被轻易迷惑的人。然而时至今日，自己却已将阿不思鬼迷心窍般的行径看的一清二楚，也无法再继续袖手旁观了。

　　“阿不！”阿不思疾声打断了弟弟的话，“我很清楚盖尔是什么样的人，也请你不要再对他进行任何诋毁。”

　　听到兄长的斥责，阿不福思不敢置信地将眼睛瞪得更厉害了，“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教训我？！阿不思，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两人的争吵没多久便惊醒了睡梦中的父母，房门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发生什么事了？”他们的父亲珀西瓦尔问道。母亲坎德拉则挽着丈夫的手臂，面露担忧之色。

　　看了看两个儿子的表情，珀西瓦尔叹了口气，对小儿子说，“阿不，就算阿尔的脾气再好，他也是你的哥哥。你不能总是这样没大没小。”

　　先是被一贯温柔的哥哥训斥，现在连习惯偏袒自己的父母都不由分说地站在了阿不思那边，阿不福思觉得委屈至极，憋了一肚子火却无处使。“明明是阿不思的错，凭什么要指责我？！”

　　“你口口声声说是哥哥的错。”坎德拉走上前，把身上罩着的外衫披在小儿子身上，“那至少也该说清楚，他究竟错在了哪里。”

　　“你们还不知道。”有了母亲的支持，阿不福思心中的底气又足了起来，“自从认识了德姆斯特朗的那个金发小子，阿不思就跟丢了魂一样，只知道对那混蛋亦步亦趋。他已经瞒着校长，偷偷跑去人间很多次了，他难道不知道这是违法规定的吗？”

　　“不要夸大事实。”阿不思说，“我只是去了两次。”虽然自己立刻反驳了弟弟的话，阿不思也明白自己终究还是违反了规定。“对不起，爸爸妈妈。”他朝父母分别鞠了一躬，“确实是我言行有失，请你们原谅我。”

　　珀西瓦尔很有深意地看了阿不思一眼，对妻子说道，“坎德拉，先带阿不回去睡觉吧。这件事情，让我和阿尔单独谈谈。”

　　坎德拉点点头，拉着阿不福思走出了大儿子的房间。后者路过阿不思身边时，还不忘最后瞪他一眼。

　　“坐吧，阿尔。”珀西瓦尔对儿子说，“不要紧张，我只是想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和你聊聊。”

　　虽然珀西瓦尔和坎德拉在天国中都不是能力出众之人，但他们的温柔和善良却是毋庸置疑的。在父亲目光的注视下，阿不思逐渐清晰地意识到他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疯狂，越发得坐立不安。“我真的很抱歉，爸爸。”

　　“不用急着道歉。”珀西瓦尔说，“你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想法。我从别人那也听说了你和大天使长家小儿子的事，年轻人嘛，总是很容易陷入爱河的。”

　　“但是阿尔，在做任何事情前，你都得清楚自己的心意，还有对方的。”他的语气渐渐严肃起来，“你们还是孩子，不可能随时都保持清醒。但你得知道，盖勒特和你是不一样的。他是大天使长的儿子，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我相信对待自己九万年来唯一的孩子，大天使长也绝不可能让他吃一点苦头。盖勒特确实优秀，可他从小到大，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我担心他无法对你长情，而你又陷进去得太轻易。”

　　珀西瓦尔的话就像是一桶接一桶的冰水，将阿不思连日来沸腾的心脏浇得透湿。“我明白了，父亲。我也向你保证，今后绝不会再做任何越轨的事情了。”

　　“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珀西瓦尔站起身，拍了拍阿不思的肩膀，“我相信你也明白怎样做是正确的。”

　　“可是父亲。”阿不思蓦地抬起头，眼睛里绽放着异样瞩目的零星光芒，“如果盖尔他，确实对我一心一意，你和妈妈会允许我嫁给他吗？”

　　估计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直接提到结婚的事情，珀西瓦尔踉跄了一下，“当然，我们不会干涉孩子们的感情。”他说道，转而叹气，“可你才十八岁，这也太早了些。”

　　阿不思垂眸一笑，清隽的脸庞里流转着缱绻的温柔。“我想爱情是不分早晚的。”

　　*
　　到底是被长辈当面提醒过，阿不思感觉自己的心事一日重于一日，有时候正和别人说着话，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别处，等到回过神来时，对面口中的话题早就不知道越过了几重山。反复几次后，盖勒特终于忍不住疑惑，“阿尔，你最近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宁的。”

　　阿不思抬头，落进眼底的是对方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芝兰玉树般的年轻模样，但也确实是太年轻了。“盖尔。”他语意宛转，只是小心地试探，“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将来？”盖勒特反问，示意阿不思继续说下去。

　　“也没什么。”因为不自信，阿不思急于否认自己刚刚的话，“只是等到第三场比赛后，你们就要回去了，就想问问你之后想做些什么。”

　　盖勒特了然点了点头，“你说这个啊，我倒是没想过，且走且看呗。反正我才十六岁，又不着急。”

　　见他这样讲，阿不思的心已经慢慢沉下去，又忽然听到对方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对了阿尔，你喜欢雪吗？”

　　阿不思勉强笑了笑，“我从没有见过真正的雪，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子，只在书里看到过一些只言片语，也许会喜欢吧。”

　　“那就好。”盖勒特笑着说，“那我们后天比赛场上见，你可千万不要迟到啊。”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又聊了些别的事情，阿不思再也没提起这件事，站在盖勒特的立场上看，自己是没有任何资格去多问的。毕竟，他们也只在一起不到两个月。

　　果然还是太早了，阿不思暗自怪怨，只能说自己没什么眼界，脸皮又很薄，别人不过是略略挑逗，就忍不住要浮想联翩。

　　这都哪跟哪啊！赶去参加最后的比赛前，阿不思将脸在水盆里浸了足有一分多钟。看着镜子里兴致缺缺的那张脸，顿觉伤感，唯剩索然无味的失落。

　　窗户外面飘着一点小雨，这在霍格沃兹是难得见到的。阿不思在白袍外又披了件外套，心事重重地走出家门。还没转过门前的那颗苹果树，就看到惊慌失措的埃菲亚斯跌跌撞撞地飞了过来。

　　“阿......阿尔。”埃菲亚斯大喘着气，话也说不连贯，“快，快去医院看看吧，你爸爸出事了！”

　　*
　　盖勒特单膝跪在地上，紧绷着脸颊，用一种古怪又深情的眼神直视前方，缓缓打开了手里的红丝绒盒子。

　　“虽然准备的很仓促，但只要一想到回去纽蒙迦德后就再也见不到你的脸，我就等不及了。”被雕琢成玫瑰形状的钻戒静静躺在盒子里，闪耀着绚烂璀璨的红光。“嫁给我吧，阿尔。”

　　对着空气沉默了一会后，盖勒特看向躺在沙发上看书的阿伯纳西。“这样说会不会太霸道了，要不还是改成疑问句吧。”

　　没等阿伯纳西发表意见，盖勒特又转向了正前方，“请问你可以嫁给我吗？阿尔......哎，好像又不够笃定，要不还是改成肯定句吧。”反复纠结后，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于是站起来给了阿伯纳西一脚，“问你话呢，你觉得怎么说才比较好啊。”

　　阿伯纳西脸上盖着书，仿佛死了一般，盖勒特把书夺了下来，露出了下面阿伯纳西那张表情痛苦的脸，“我说大少爷啊！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我不下一百遍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也没求过婚啊！我怎么会知道该怎么说！”

　　“你——”盖勒特指着阿伯纳西，想骂却又骂不出口，末了把书往他怀里一丢，“起来，起来！给我腾点地方。”

　　“哎。”阿伯纳西重重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纠结，如果阿不思想嫁给你，你根本就一句话都不用说。如果他不想嫁给你，你哪怕说破嘴皮也没辙。”

　　话是这样讲，可谁不希望自己人生中唯一的求婚现场可以完美到无可挑剔。“算了，这事先不提了。到时候该怎么做你记得吧，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记得记得！”阿伯纳西又重复了一遍背过几百次的流程，“等到比赛结束，你和阿不思从迷宫中出来的时候，我和克拉尔就点燃埋在现场的九十九枚烟花，然后在漫天花雨下，你跪下来，对阿不思说出感人肺腑的求婚台词。阿不思在热泪盈眶中缓缓点头，这时候，到场观看比赛的所有天使们扔出比赛前我们赠送的玫瑰，纷纷送出他们最诚挚的祝福。”

　　“完美！”盖勒特盖上戒指盒，把它放进抽屉里。“可惜我们不能彩排，真害怕到了现场会出什么意外。”

　　“不会啦，你别这么疑神疑鬼的好吗。”阿伯纳西摇了摇头，“我看最大的变数，就是你的阿不思会不会同意求婚吧。毕竟纽蒙迦德离着这么远，我可不敢肯定他会愿意抛下一家老小随你远嫁。”

　　“应该不会吧，我之前试探过他，他说自己挺喜欢纽蒙迦德的。”盖勒特说。

　　“你怎么试探的？”

　　“我问他喜不喜欢雪，他说喜欢啊。”

　　“你？？”阿伯纳西险些咽气，“你这算哪门子的试探啊！反正这回你要是被拒绝了可别怪到我头上！”

　　“不会不会。”盖勒特难得好脾气地对他温柔微笑，“他相信阿尔不会拒绝我的。”

　　*
　　比赛当日，天空中一早便飘起了微雨，盖勒特天不亮就起床了，一直趴在窗台上，对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穹皱眉。“这雨该不会要一直下到晚上吧。”

　　“你管它呢。”阿伯纳西测试着手里的弓箭，“我们准备的烟花都是施过法术的，雨水又浇不灭。”

　　盖勒特把戒指盒打开，检查里面的钻戒是否完好，“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征兆。”

　　“你这是紧张过度。”阿伯纳西搭过盖勒特肩膀，再三嘱咐，“待会在迷宫里你可千万要沉住气啊，好不容易瞒了这么多天，别临门一脚给露馅了。”

　　“知道知道。”盖勒特拿过镜子又照了照，“我今天的发型没什么问题吧，衣服合不合身啊。”

　　“天父啊！”阿伯纳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你救救我，给我换双新耳朵吧！”

　　到了迷宫门口时，文达已早早等着了，却没有看见阿不思。这是很反常的现象，以往他都是会提前将近一小时出发的。盖勒特以为他是因为天气不好多睡了一会，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距离比赛还有不到十分钟时间，按照规则，迟到的选手是相当于弃权的。

　　“不会真出事了吧。”盖勒特终于沉不住气，抬脚便往场外走，“我去一趟他家。”“别别别！”阿伯纳西扑过去按住他，“马上比赛就开始了，你瞎跑什么。加百列校长不是已经派人去找了么，咱们且再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盖勒特心里焦急万分，现在比起求婚，他更担心阿不思的安危。在几千次的眺望后，终于看见有两个人从天边飞过来。

　　是霍格沃兹的米勒娃和埃菲亚斯，米勒娃先一步落上地面，面朝最前方的加百列。“阿不思的父亲受伤住院了，他很抱歉地托我转达您，这场比赛他决定弃权。”

　　了解完情况，加百列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太多惊讶，只是点头宣布了这个消息，接着向另外的两位勇士示意，“比赛开始，勇士们可以进入迷宫了。”

　　这意味着盖勒特的求婚计划即将彻底泡汤，阿伯纳西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他，后者也注意到对方的目光，他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阿伯纳西就这样看着盖勒特和文达一起走进迷宫。在完全隐入黑暗中前，有一团火光从他手中闪出，将那红色丝绒盒，还有里面装着的戒指齐齐烧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