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往事录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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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的尽头有盏昏黄的灯笼，修长的身影站在路中央，远远的一个影子在光影下被拉长与尽头一起消失。
时间还不算晚，整条街已经见不到几个人了，都行色匆匆。
随着他不断走进，影子越发清晰，易尧在继续前进和转身换条路之间纠结了片刻。
“秦律王。”在易尧还在纠结中秦律王主动替他做出了选择。光影下的人不断往前，不给他后退的机会。
“还好吗？”
“嗯？”易尧没明白。
“刚才石恒来找过你了。”
“你说这啊，他神经兮兮地说了两句就走了。我懒得理他。”即便两人面对面，他也有绝对的自信不会吃亏。
“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在秦律王的目光注视下，不太好意思几个字易尧没能说出口。留言的困扰只要他知道，又何必表现得太过矫情让彼此陷入僵局。
灯笼下人影交叠，对易尧来说比起面对石恒的愤怒与不屑，此时无言的尴尬才更令他难熬。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易尧慢吞吞保持着距离。
“私下里你可以叫我秦落。”
“啊？”易尧心里一种莫名的情绪炸开，肆虐蔓延。他从没想过高高在上的王会这么平易近人？
“秦落……”
秦律王停了下来，问：“何事？”
易尧摇着头：“叫声试试。”
易尧不敢让人在看见他们俩深夜走在一起，距离住处还有一个转角易尧停了下来。
“谢谢秦律王送我回来，前面就是了，我自己走就好 。”
“好。”秦落没多说，从另一条路离开了。
……
随着他当值越发熟练，人间的地盘也走得更熟了。其实除去他是高鬼司的徒弟引起有些鬼使嫉妒以外，大部分鬼使和他还是能够友好相处。
近日高鬼司向王提议在人间建立休息处，便于在人间当值的鬼使能有个去除，不至于四处游荡。
经过会议商讨，提议通过。人间休息处的建立提上日程。但是由于高鬼司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没办法亲自去办，这件事情就落到了易尧身上。
易尧得了这项任务，便开始着手安排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得了任务，不敢怠慢，每日在人间待着的时间更多了。
鬼使身份特殊，不便亲自去人间建设休息处，必需的请人间的百姓帮忙。这也是易尧第一次知道有灵体丹这种东西的存在。不过灵体丹幻化出来的灵体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
易尧一向引以为傲的脸如今胡子拉碴油光满面，修长的身材也变成了大腹便便的矮冬瓜。易尧瞪着铜镜里的自己，每一个表情都只能用丑来形容。
易尧身后跟了两个年轻点的人，也都是鬼使变幻出来。他的形象设定就像是一个富商老爷和两个小跟班，最过分的是从买地建房到最后建成他与这副灵体相依相伴。
前前后后易尧跑了操持了不少事情。从选址到选材，甚至设计图纸也是他亲自找师傅给画的，可不谓不尽心。几个月时间，易尧轮值的时间少了，回地狱的时间也少了。
转眼时间正值盛夏，易尧正躺在休息处外的大树下乘凉。休息处有了个大概，易尧才算得了些空闲。
任务传讯符久违的亮了，易尧打起精神跟着传讯符，移动到了任务地点。
生死薄上的死亡时间离得近了，易尧等了片刻魂魄就已经离体了。有了师傅给的新勾魂幡，他简直如鱼得水。
一切都十分顺利，直到走到了结界口他才发现自己还是那具大腹便便的老头子灵体，忘记了换回来。跟结界口的守卫解释了半天出示了自己的腰牌这才让他过去了。
易尧勾着魂走在结界口，吸引了一路人的目光。虽然以前他也这么吸引目光，不过那是给帅的，如今估计是给丑的。
踏进地府大门，易尧见到了迎面而来的秦律王。他条件反射想要躲，转念一想，反正也认不出来。
他连招呼也没打直接往判官堂走，倒显得从容不迫。
直到他出来，秦律王还在大门处和一个宰中攀谈。
“易尧。”大腹便便的易尧本以为能够躲过一劫，没想到这都被逮到了。
那名宰中很快与秦律王说了两句就离开了。易尧站在原处闷着头不做声。
秦律王比着手势示意他往前走，易尧心里半点不乐意，腿上还是跟上了。
“怎么弄成这么个样子？”秦律王故意与他并肩同行，“有段时间没见着你了，在干嘛？”
易尧说：“帮师傅筹建人间休息处。今天任务来得突然，忘记换掉这身灵体了。”
“这灵体确实不适合你。”秦律王开玩笑说，“刚你进去我还以为眼花了产生了错觉。”
“秦律王找我有事吗？如果没事我就回人间了。”也不知道他是陷入了什么怪圈，每次秦律王总爱逮着他说些有的没的，更无语的还老是在大街上。
易尧很想问一句，难道你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王，走在大街上真的很吸引目光吗？当然想归想，易尧还是把话放在了心里没能说出来。
“易尧，叫我秦落就好。”
易尧瞥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才回答道：“好好好，秦落，找我有事吗？”
“三天后我诞辰，在我庭院会有一场晚宴，你来吗？”
“三日后？”易尧回想着自己的当值安排，应该是排的休息，“好啊。有酒喝就行。”
“当然有，管够。”秦落笑了笑快步离开了。
易尧今天的当值过了大半，回去也是继续躺树荫下乘凉。这具灵体已经引起了足够的注意，易尧不愿再过多折腾迅速从结界口离开。
三日后的晚宴，设在秦律王宅邸内的庭院里，易尧来过一次，还算轻车熟路。
院子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秦律王宅邸的家仆，易尧环顾了一周也没见着个同僚。
地狱没有四季有晨昏。现在太阳刚落下，天还有点红晕尚在，远远望去也是一副美景。
秦律王此时正站在院落的一角，对着墙边的几束花草出身发呆。易尧顿然醒悟，他没有准备礼物。
“易尧你来了。”易尧想要调转方向赶紧离开，偏偏王跟后脑勺有眼睛似的，光听着点动静就知道是他来了。
“呵，有点早啊。”易尧说完自己也感觉有些尬，僵硬着脸颊笑了笑。
“刚好，来看样东西。”易尧走到了秦落身旁，左右看来就几盆花花草草。
“易尧，你知道这叫什么吗？”秦落蹲下身子手抚在一片叶子上。鲜红的花瓣发着淡淡的红光，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不知道。”
秦落说：“别人送的，说是象征着爱情的花。”
哈哈哈哈，易尧大笑着蹲在了那朵花面前，说：“谁想出来的送王你一盆象征爱情的花？真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不好看？”秦落疑惑地询问。
“好看？”易尧反问。
秦落有些失望地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说道：“原本还想送给你，看来你不喜欢。”
嗯？易尧满脸惊恐，送给他？是他听错了吧！刚才是说象征爱情？
“秦落，”易尧尴尬的大笑着说，“玩笑不能乱开啊！这会让人误会的。”
秦落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门口传来了护卫的通报声，三堂的老大应该是约好了一起来的。
秦律王作为主人少不要迎接来客，这才让易尧松了口气。
“易尧，你小子跑得快啊！”高鬼司看到站在王身后的易尧打招呼说。
易尧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师傅，自己站到师傅后边。
天黑得很快，火红地灯笼全部被点亮。庭院正中摆了一张长条桌，私人宴席来的都是秦律王的朋友同僚，总共也不过二十来人。
易尧独自坐在最后，也不与人攀谈，开了桌上的佳酿喝了起来。刚才与秦落的对话像是一根刺，卡在喉咙不上不下。他不时望向长桌的最前方，那人淡定自若的神情更是让他难受。
席间不知谁突然说道：“来，我们举杯共同敬秦律王一杯。”
于是三三两两攀谈停了下来，将杯中酒满上，举在手里。易尧面前的一壶酒都消了一半，他也为自己满上一杯。
所有人都目光聚集在秦律王身上，只见他依旧是笑笑，为自己倒上一杯：“今日十分感谢各位的光临，别的不多说，酒管够菜管饱。”
秦落将杯中酒一干为尽，杯中滴酒不剩。
易尧也将杯中酒一口干。
秦律王的酒量他再清楚不过了。上次就三杯，还是他亲自给扶到大门口的。要不是因为上次喝酒，哪里会有这么多的谣言在。
秦落作为王，很少有人敢灌他酒。就连几个堂官也不敢。易尧从刚才开始就在数着，目前最多两杯，从秦律王脸色来看也不像醉了的人。
席间，高鬼司喝了几杯，提着个酒壶晃晃悠悠地走到易尧身边。易尧清楚自己师傅没事也爱喝点酒，但酒量不是太好，现在这状态也有点上头。
易尧赶忙起身扶着他坐下。易尧坐在最末尾，现在人都往前挤在一块，离着他俩有了两个人的位置。
高鬼司又是一杯干，接着才回味地问道：“最近看你每天都挺忙，休息处怎么样了？”
易尧回答说：“已经修得差不多了，过几天挑个人间吉祥的日子把房梁给上了就算完事。”
“不错，你做事情让我放心，”高鬼司思忖着说，“日子定了告诉我，我也去看看。”
易尧嗯了一声。
“易尧，你和王之间……”
高鬼司没有把剩余的话说出口，但彼此心里清楚，后边跟的内容。
易尧没有立即回答，他眼神飘到了长桌对面的王身上。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眼神，也回应以微笑。
“没有。”易尧脱口而出，心猛跳一拍，收回了视线看向高鬼司。
易尧表面镇定，内心如敲鼓，在胸腔里激烈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壳而出。
高鬼司但笑不语，抿着小酒看着易尧的举动。身在地狱虽不像人间可以结婚生子，但许多人也会找个伴侣。不需要太多考虑，彼此一解寂寞。
他从秦律王的举动早有猜测。如今易尧的举动他也看在眼里。王单身了数百年，应该说他就没见到王有过伴侣。要是王能摆脱单身也未尝不是件益事。
高鬼司讳莫如深的一笑，又是一杯美酒下肚。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往事录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