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夜[综主鬼灭]》Aef

39、繁华梦

　　我再没见过无惨哥哥。

　　京都的第一场雪来的很急，雪虐风饕纷纷扬扬落满了整座城池，茫茫的白色里，我被送入了宫中。

　　雀羽生奢贵的府邸渐渐落在身后，砖红色的墙壁自我的视线里慢慢远去，我眼底带泪，看着母亲在大门前忍着哭泣的模样，咬唇却不敢哭出声来。

　　泪水会把妆容打湿，我只得低着头，令眼泪垂直掉入地上。

　　不能反抗，不能露出哪怕一丁点的反感与厌恶，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家族的荣辱兴衰。

　　可是心脏好疼，细小的利器针扎般尖锐的疼痛。

　　我想起最后一眼，黑发青年冷淡俊丽的眉眼，泪意愈加汹涌。

　　王宫仍是我多年来印象里的那般模样，只是同一个人来到这里，心情却已经面目全非了。

　　夜晚的京都如同繁华仙境，灯火通明烛焰摇晃，宛如一纸梦里画卷，虚幻而缥缈。

　　王宫被挂上了朱红色的纸灯笼，一路上灯光朦胧，黑沉沉的天空成了幕布，与红色的纸糅合成无望的悲戚。

　　我颤抖着身体，朝向我走来的王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弥姬。”

　　王上带着笑意，明明是温和而故作讨好的，却仍是令我的心产生不可抗拒的反胃的晕眩。

　　一种强烈的干渴瞬间席卷我整个身体。

　　我攥紧了被褥，突然抓紧了胸前的衣料，强行忍耐着身体的异样。

　　又来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身体就出现了奇怪的变化，逐渐紧实的肌肉，一瞬间的青筋暴起，呼吸急促，和不能忽视而令人恐惧的那股，自心而来的对人的肉血的强烈渴求，使我陷入了无法消除的恐慌中。

　　眼前愈发暗沉，忽明忽暗的视野令大脑产生强烈的晕眩，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越来越奇怪，却像是被分割成两半，一半清醒，一半是可怕的怪物，控制着身体向走来的男人伸出手去。

　　最后的回忆里，只余下视野里那双有着锋利指甲的纤细的手指，花瓣染成的鲜红色的指甲，晕染在心上蒙涂一层心悸的红。

　　待我意识再清醒时，只看见一双布满了惊恐与惧怕的眼睛，那是双令人熟悉的眼睛——王上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身下是蔓延的血液，衣物已经被整个染成了红。

　　他半张脸少了块肉，此刻狼狈不堪而惧怕的看着我。

　　“王……上？”我怔怔地不自觉开口，却在一瞬间陡然感知到口腔内的铁锈味。

　　我呆呆地用舌头搜刮着口腔，舌尖上残存着被嚼碎的肉片，传递给神经至高无上的美味，却使内心瞬间翻涌作呕。

　　我一下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王上，喃喃自语，“不会的、不可能，不可能的。”

　　“护卫，救驾！”王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喊，“救驾——！”

　　铠甲摩擦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我的耳里，等我恍惚回神，周围已然围上了一圈士兵，用武器指着我。

　　不到一天，我由旁人眼中风光正盛的宠妃，一下跌落枝头，落为阶下之囚。

　　狱中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第二日，我便被戴上手铐脚链，被押送着行走。

　　我茫然地走上台阶，裸露在外与日光接触的皮肤自神经传来灼烧的疼痛，忽然有个人冲上前抓住我的衣袖。

　　“不要，不要！”我第一次看见母亲那样失态狼狈地哭喊着，被护卫强行脱离，却还是朝我尽力伸出手，“不，不是的，我的女儿不是妖怪，她不是！”

　　“弥姬！”她使劲地拽住我，身后的士兵尽量不冒犯而又强势地拽离她，她脸上是着急安抚却又抑制不住的悲伤，哭泣呼喊着，“弥姬，相信妈妈，妈妈一定会保护你的，妈妈一定会救你的——”

　　女人凄厉的声音愈加远去，直到我站在城墙边沿，才茫然地反应过来即将要发生什么。

　　眼底倒映着冬日下的护城河，我后知后觉地开始恐慌起来，“不、不要。”

　　我挣扎着顿时哭喊，嗓音漫上恐惧的哽咽，被士兵强行按压在冰冷的石砖上。

　　“杀死妖孽！”

　　我转头望去，看见义愤填膺的人们，和幸灾乐祸风言风语的贵族。

　　哭泣的母亲，冷漠的父亲，面露不忍的兄长，他们每一个，都仿佛是一把把冰冷锋锐的到戳在我心上。

　　我不想死。

　　眼泪无声地蜿蜒而下，我感知到内心撕裂的疼痛与叫喊。

　　可现实是那样无情，容不得辩解，便将我拖进永不见天日的黑暗里。

　　我第一次认识到，人的生命是那样脆弱而身不由己，没有任何意义地，我被投入到水中。冬日的护城河寒冷刺骨，那流动的液体瞬间刺入我娇嫩的皮肤，牵扯每一根神经都剧烈地疼痛。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母亲，无惨哥哥！救救我，救救弥姬！

　　此刻繁丽的十二单就如同来自地狱的请柬，缠绕着我像一只只可怖的手将我像下拖拽，手镣脚镣在这冰冷的水钱都仿佛有了温度，我的眼角顿时溢出泪水，温热的液体在一瞬又融入这寒冷的河水里，被缴去了最后一丝温度。

　　耳边漫入的是水流震耳的咕噜声，我仿佛隐约还能分辨出来自城墙的另一边，人群欢呼雀跃，贵族们举杯畅饮的欢笑声。

　　手脚冰冷僵硬，我再也无力动弹，只得望着那一丝光芒透露来的水平面，缓缓地像下沉溺，眼泪不自知地随着水流停留在原地。

　　窒息感涌上，液体尽数灌进口鼻，我无声而剧烈地咳呛着，而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啊，佐为。你是这样死去的啊。

　　怀抱着时间最绝望的无望，一点一点，沉入黑暗中。

　　——可是我没有死。

　　只有窒息感充斥着大脑口鼻，我的生命却仍是安然地存活着，意识保持着清醒。那刻骨的折磨几乎让我陷入疯癫，不知在河底停留了多长时间，忽然有一天，一个瞬间，有什么灼烧着的滚烫的东西在我的胸腔内狠狠地燃烧起来。

　　——我恨他们。

　　仿佛要刺破心脏也无法消除的恨意似大火燎原般将我的心都点燃。

　　蓝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将路遇的河水全然燃烧殆尽，托着我向上浮起。

　　我一点一点爬上岸，对着河水看水面倒映的自己不起波澜的脸庞，和那双犹如野兽般的竖瞳。

　　白.粉敷的妆容早已化解在河水里，只余下那丑陋的残眉和黑齿，让我再一次看到束缚在我身上的，那无形的锁链。

　　我伸出已然变的尖利的指甲，将它们一点点刺入脸皮，将其连带肉一起撕扯下来。又拿起身旁隐没在土中的石块，将那黑色的丑陋的牙齿一颗一颗敲下，顿时鲜血淋漓。

　　那剧痛在我麻木而燃烧着怒火的心中已然翻不起什么波浪，只是一瞬间，脸皮和牙齿都已恢复，化作最初开始，我原本的模样。

　　我转过身，看着那高耸坚硬的城墙，眼眸里熊熊燃烧的烈火，那彻骨的仇恨几乎要将己身粉碎。

　　——“我要杀了你们。”

　　我死死的抓住地面，指甲用力到像是要嵌入里面，“即便忍受着罪恶的业火炙烤，成为食人的恶鬼。”

　　“哪怕丧失为人的资格，直到这份彻骨的恨意将自己燃烧殆尽——”

　　我的眼底焚烧着可悲而可怖的怨恨。

　　“我也要将你们一个、一个地——”

　　“全部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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