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夜[综主鬼灭]》Aef

40、繁华梦

　　我陡然清醒过来。

　　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微弱的光亮在心底亮起，我疑惑地看着它，脑中像是被一条线突然串联，我得以清明。

　　“青坞。”我缓缓站起，直起身，语带冰冷地唤着二皇子的姓名。

　　狂风骤起，夹杂着雪片凛冽而呼啸地灌进破败的十二单里，硬是使吸了水的厚重布料在空中飞舞起来。

　　黑色的长发飞扬在风雪里，几缕甚至挡住了视线，我平淡地看着眼前的世界逐渐分崩离析，坍塌成碎片纷纷扬扬在空中，犹如一场盛大的仪式。

　　我坐起身。

　　宫宴仍是昏迷前那般金碧辉煌，灯火虚虚实实地摇晃着，汇聚成一条璀璨的光河，我抬眼，望向阑珊处站立着的青年。

　　二皇子青坞看着我，生来温柔的瑞风眼此刻只注满了平静的冰冷，本雌雄莫辨的精致的面庞上，此刻爬满了未知而诡异黑色纹路。

　　我注意到灯光下所映射出的他的影子里，不详的事物正如黏稠状地悄然躁动着。

　　正常的人类绝对不会是这般模样，我看着他暗沉如墨的眼，问道，“你做了什么？”

　　他绝对是触碰了，人类绝不可涉及的彼岸之物。

　　二皇子忽然勾起一抹笑，眼底仍是无法映照出光的痕迹，“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的问题吧？”

　　从喉中发出第一个音，周围倏然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不过一个眼睛一眨的时间，我们便处于一片纯白之中。

　　铺天盖地的白色涌进视野里，望不见尽头。

　　“你不是和栀子。”他问，“你是什么？”

　　我霎时咬住唇。

　　他抬起手，变化从我的脚尖开始蔓延，诡异黑色光波所到之处，一切渐渐恢复原本的模样。

　　“你的夫君就快醒了呢。”他溢出一声轻笑，“他是否知道，自己平日同床共枕的妻子，是个由来不明的怪物呢？”

　　尖锐的指甲，诡异的竖瞳，森冷的獠牙，我看着他的眼瞳里倒映出的我的脸，眼神陡然泛起寒冰，周身开始曳动起白色的火焰。

　　而就在我想要发动攻击的前一秒，面前的青年却眼神骤变，向后迅速跳跃而退。

　　我耳边只闻见破空而来的一声凌厉的声响，像是什么划破空气的声音，便见青年头一偏，落于地上，抬起的脸上明显多了一道伤口，渗出鲜艳的血。

　　地面上多了一张符纸，黑色的纹样转变成刺目的红。

　　我瞳孔骤缩。

　　——这种符纸我见过。

　　就在雀羽生府邸，我的院落。

　　二皇子偏过头，眼神阴翳地看向来人。

　　我回过神，也转头望去，周遭的一切却在眨眼间再次改变，二皇子一下消失在原地，随之消失的，还有一切属于弥姬的特征。

　　我变回和栀子的模样。

　　朱红门前，妆容妖异的青年神情浅淡地向我微微鞠躬，“继国夫人。”

　　“药郎阁下。”我整理好思绪，同样回礼，而后问道，“从一开始您就知道吗？”

　　“是的。”青年没有否认，“二皇子殿下造访雀羽生府邸的那天，我就在你们不远处看到了一切，察觉到了异样之处。”

　　“那么。”妖异的妆容也掩盖不住俊美容貌的青年礼貌问道，“能否告知我您的真实身份呢？”

　　“您不应该知道了吗？”我说，“院落里的纸符，是您贴的吧？”

　　“确实如此。但是，纸符上符咒并未发生变化，也就是说，您并不是物怪。”药郎平和的眼眸看着我，“倒是和传闻中的「鬼」，有些相似。”

　　我接上他的眸光，忽而轻笑，“妾身名为弥姬。”优雅地微微点首，唇角上勾，笑意渐浓，“大概是这个世界……”

　　“最初的鬼。”

　　药郎却没有什么意外的反应，接着问下去，“那么关于和栀子小姐，您又知道些什么呢？”

　　我顿了下，正欲作答，却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还泛着奶气，“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我约过药郎向门口望去，一个乌发的小女孩站在那里，朝我们微笑。

　　我陡然瞳孔微紧。

　　女孩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意外之色，“姐姐，你……长得和我好像啊。”

　　“你是旁支的姐姐吗？也是来神社祈福的吗？你的名字是什么呀？”她说着才突然反应过来，而后弯起了眉眼，甜甜地笑起来，“我叫和栀子，雀羽生和栀子”

　　“……弥姬。”我回过神来，“我叫雀羽生弥姬。”然后缓缓迈步靠近她，声音放得平易近人，微笑着问道，“你刚刚去干什么了呀，感觉好开心的样子。”

　　小和栀子完全没有防备之心，反而眼瞳亮起来了，“我遇到一个超——好看的小哥哥！”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眼睛就像夜晚的星星一样漂亮，唇瓣如同樱花一般，还有还有——”她说着激动地比划起来，指向眼角斜下方，“他这里有神明大人留下的记号呢！”

　　她话音刚落，我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我转头与药郎的目光相撞在一起，同样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呼之欲出的答案。

　　——二皇子青坞。

　　我突然想起前些日在雀羽生府邸里，雀羽生靖川的话语，二皇子青坞在风头正盛前是跌落泥土里的，幼时的他一直被抚养在神社里，从未享受过一天皇子的待遇。

　　小和栀子口中的人，就是二皇子青坞。

　　“弥姬小姐。”我对上药郎的眼睛，他的声音依旧平缓，“稍后，可否将您所知的关于「她」的事情，悉数告知于我呢？”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说，“我继承了她的记忆，这份记忆只能是她愿意展现给我的，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贵女生活罢了。”

　　“不过……”我思及心中的那份不和谐感，“唯一奇怪的地方是，只有关于二皇子……是没有哪怕一丝记忆碎片的。”

　　继承了和栀子的身体，同样我也可以获取她的记忆，可关于二皇子青坞我的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我原本以为那是太过厌恶而不愿提起，可是现在……

　　我看着小和栀子亮晶晶的眼睛，陷入了沉思。

　　说不定，事情的真相与我想象中的事实正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