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夜 ...
-
夜晚的山林一片漆黑，只有头顶的一轮月散发着朦胧的银色光辉。
继国缘一拒绝了村民们道谢的挽留，与我一同下山。
山路陡峭，他仍是牵着我的手引领我，而我走在他身后，抿着唇望着他神色清淡的侧脸。
“无论怎样，我都会将她好好地保护在身后的。”
莫名地，脑中不断回响着适才青年所道出的话语。
我将下颚绷得很紧，空出的左手用力到将指甲嵌进肉里。
不能相信。
我这样告诉自己，并将内心隐秘是一丝触动抹去。他只是为了帮助狐仙鬼罢了，不过是逢场作戏，与我没有半分干系。
青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头来，很突兀地蹲下身，“抱歉。”而后撩起我的衣摆。
“你受伤了。”小腿处的伤口还在渗血，破了的衣料被血色渗透，他抬起头道，珊瑚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月色的柔光，像一面波光粼粼的湖泊。
我向下看，才迟钝地感受到尖锐的疼痛，“可能刚才不小心剐蹭到的吧。”我笑下，“不碍事的。”
强行连接的他人的身体，虽说相当于真正的人类，但到底不是自己的身体，在感知方面并没有正常人类那样敏锐。
青年没回答我的话，他眼神朝向望不清的山下，而后收回，“山路很陡峭，我们才刚刚起步，这太危险了。而且带着伤口走路，会很痛。”他认真的眼睛看向我，“还是我背你吧。”说完便转了身单脚蹲下，我能清晰地看清淡色的月光下他发尾那仿若燃烧着的红。
身体对于我来说是会被损耗的东西，于是我没有再推辞，俯身上去。
青年将我背起，确认我稳定姿态后，向前走去。
耳边是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与微风携来几分凉意，即便隔开不薄的布料，我也能感受到从青年背部传递至我胸口的热灼。
这样的温暖令我的心中升起些不明的情感，我微抿唇角，忽然开口：“缘一……为什么想带我出来呢？”
——在我只能是累赘的情况下，因为觉得我会开心，就毫不犹豫地带我出来。
为什么呢？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去管我，才是更为轻松的做法吧？”
夜晚的风是平静的，几秒后，青年缓缓开口，“因为……我想多点与和栀子相处的时间。”
“我想让和栀子能在我面前不去理会其他，不再压抑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跟随自己的内心，表现出真正的自己。”
“我想了解最真实的和栀子。”
我顿住。
良久开口，“为什么呢？”我疑惑了，“你是终究会要离开的人，之后相见的机会必定寥寥，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是因为相处的时间短暂，我才想让和栀子以后回想起的时候，记住的是美好的回忆。”晚风微凉，带起青年清澈的嗓音。
他顿了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和栀子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微愣，“我想要的生活？”
“嗯。”他说，“不要再被家族束缚，去追求你自己渴望的人生。”
“可是我逃不出去了。”我怔忪着回答。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拼命逃脱从前的束缚，可无论我怎样做，那些过往的记忆在午夜梦回间仍是会缠绕着我，如同沉重的枷锁，任凭如何都无法摆脱。
“会的。”
噗通。
停滞多年的心脏跳动。
头顶的月光倾洒下细碎的银粉，树枝轻晃摇动枝叶应和着草丛间蛐蛐儿的鸣叫，静谧的凉夜里，我的世界一下陷入寂静，耳中只有青年清凉温柔的话语。
“因为和栀子的眼睛里，还存在着光。”
“灼眼而十分漂亮的光。”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