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计扶苏》四两千金1

7、第6章 探案1：血色的证明

　　施无计听程远大要请自己，推辞道：“喝茶倒是小事，你只知有茶叶，却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件东西，比茶叶还要金贵。”

　　“是吗，那是什么？”程远大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就是宓姑娘唱的曲子。”施无计说道，“那个宓姑娘，你刚才不是也看到了吗？”

　　“噢，是她呀。”程远大一副期待的表情问道，”那她什么时候开始唱呀，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唱得肯定差不了。”

　　“可惜呀，可惜，今天恐怕是听不到了，”

　　”为什么听不到了？”程远大焦急地问。

　　“不知道老板搞了一个什么洋玩意，现在大家都等着看那个洋玩意呢。”

　　”噢，那是电影呀，我今天也是为那个来的呀。”

　　“那些洋人搞的东西，有什么好稀奇呢。我现在一听到洋人的东西，就头疼。程公子今后可能也难得有机会再出来了。听不到宓姑娘的曲子，不可惜吗？”

　　“那倒也是，你说得我也头疼起来了，而且这电影，以前我在王府也看过。可是，宓姑娘今天不能唱，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别人没办法，程公子你一定有办法的。”施无计说着，伸手向远处指了指，”那个人就是老板，我听说，所有的茯茶运输，都要由安抚使负责，程公子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施无计知道，开一间茶楼，难免要和各级官员打交道。不管程远大的父亲是做什么的，施无计总会找到和这茶楼相关的事。

　　程远大坐在桌边想了一想，立时醒悟。伸手从衣襟处掏了一块腰牌出来，对着一个跑堂的小伙计招了招手。

　　“去，把你们的老板叫过来。”程远大说着，摊开手将腰牌在伙计的面前晃了晃。那发着金光的腰牌晃了小伙计的眼睛，他跌跌撞撞地跑去找老板去了。

　　施无计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满意地笑了。好管闲事，这是他最大的缺点了吧。虽然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程远大，可是从一个人的外貌衣着，推断出他的身份来历，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程远大外褂上那精美的刺绣，显然不是普通的富裕人家能够拥有的东西。虽然程远大衣着华丽，可是外褂上的扣子却扣得歪歪斜斜的，对于他这样的大户人家，衣着的得体就好比一个人脸面，是不能有丝毫的马虎的。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衣着是出自他家里的某个丫鬟或者仆人之手。倒像是这位衣来伸手的少爷匆匆忙忙之间完成的。

　　没有人帮忙，匆匆忙忙穿上外出的长卦，是他故意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去向。

　　而他的鞋面和侧边沾满了泥土，不像是从正规的道路上走来的，今天没有下雨，地面干燥。他鞋子上的泥土更像是从花园里走过而带上的。

　　最为明显的，是他手指上的墨水痕迹。摒弃毛笔而使用西洋的钢笔，很有可能是在学习和西洋有关的东西。联想到现在的官宦人家最为热衷的事情，不难猜到他是在为留学做准备。

　　一位官家少爷，急急忙忙地从家里跑出来，没有走正规的道路，而是穿过花园，很明显是在逃避什么。而从他手上还来不及擦掉的墨水痕迹，很明显地说明了他慌慌张张逃避的事情。

　　“这一切都不过是一种可能性，重要的是怎么验证它们。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有时候会走得太远，远离了真相可能出现的地方。”一个声音在施无计的脑海中响起，这让他的表情慢慢痛苦了起来。

　　他伸出一只手按住了胃部，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是一想到这个人，他的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痉挛，疼痛难忍。

　　“老师，我会记得你说过的话的，每一个字都认真记得。”施无计在心里默默地说。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程远大那一张已经气红的脸。他恨恨地骂道：”果然商人都是一副嘴脸，跟我讲什么成本，期限，还不都是为了一个钱字。哼，等我坐上了官，一定要你们这些狗屁商人好看。”稍停，程远大向地上狠啐了一口，继续骂道，“他妈的洋文，太难了。”

　　电影终于开演了，整个茶楼顿时安静了下来。

　　施无计的眼前却一片模糊，果真头越发痛了起来。在那白色幕布上晃动的，更像是一出滑稽的漫画。施无计似乎看到，那藕粉色的纱裙在眼前一闪。

　　施无计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今天是听不了曲子了，不要再想了。”

　　忽然，远处转动的放映机突然发出一声巨响，迸发出了耀眼的火花。随着人们的一阵惊呼，刚才安静的茶馆如同一尊沸腾的大鼎。

　　随着放映机的意外故障，人们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嘈杂的茶馆变得像户外的集市一般热闹。

　　有一个人站起来大声喊道：”老板，看不了了，怎么办，退钱，退钱。”

　　“就是，退钱，退钱。”不少人附和道。

　　站在台前的老板，焦急地安抚着大家，“诸位，诸位，这电影是免费的，可没收大家钱呀。”

　　”如果不是为了看电影，谁会来这里喝你这么贵的茶，大家说是不是呀。”有人说道，这又引来了大家的一片赞同之声。

　　“大家别着急，这是一个小故障，很快就修好，很快就能修好。”老板边说边绕着茶楼内来回奔走，用眼光到处寻找，”周聪，周聪，你这小子又跑哪去了。”

　　话音未落，从大门里急急忙忙奔进来一个人，还未站定，就急忙喊道，”老板，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老板急忙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周聪的手臂，说道：“快去找段先生，快去找段先生，让他来修放映机。”

　　周聪答应着向后院走去，将手上拿着的水粉随手放在柜台上。还没走两步，又被老板叫住，压低声音说道：“告诉段先生，我已经备好了上好的茶，老佛爷以前用过的，私家珍藏，一直舍不得喝的。”

　　周聪答应着走了。老板来回踱着步，不停地搓着手。

　　茶楼的后院，穿过一道圆拱门，再往前走不远，就是会宾楼的后院。周聪三步并作两步，穿过后院，“噔噔噔”地跑向三楼。来到一间门口，使劲拍着门叫道，”段先生，段先生，快开门，快开门。”

　　房间内似乎没有人，门也没有上锁，随着周聪的拍打，门竟然慢慢地打开了。

　　屋内还是一片沉寂。

　　周聪感觉到哪里不对，他站在门口愣了几秒，侧耳倾听。这才缓缓地推开大门，探手探脚地向屋内慢慢走进去。一阵风吹过来，周聪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