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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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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众人俱是一惊,这才恍然领悟到自己刚才参与了一件多么大不敬之事,然后,身后一阵冷汗,又领悟到,接下来,那些神情漠然的玄衣术士,将要取走他们的姓名!一时间整个客栈鬼哭狼嚎,人人作鸟兽散。那些术士守在出口,毫不犹豫地施展法术堵住人群。刀光晃眼,血液四溅,状况惨烈。
这种单方面的大屠杀终于让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渎真清醒过来。他低声诅咒了一声,施展风诀,一把抱起水皓迅速朝一个出口奔去,简简单单的,他随手在空中一划,剧烈的风在这狭小的客栈里翻滚起来,这一招亦是风术中最基本的控制风力的法术,连施咒都不用。
渎真凝出风刀毫不费劲地划破了术士布下的结界,整个客栈布下的网子顿时开了个大大的口子,气流从破口冲出来,一时间,那个守门的术士猝不及防,被这强风扑倒在地。
那些濒临死亡的人众立时敏感地感觉到了这边发生的异变,他们惨叫着狂呼着从破口蜂拥而出。接下来,渎真趁着乱子又划破了另外几个出口的结界,连带着干掉了守门的术士。玄衣术士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异动而出现了小小的混乱,那带头的紫衣术士眼尖,一眼辨出了这两个刺头。
只听得他将两指伸入口中,尖啸,其声如鸠鸣。其他人迅速地作出反应,从各处变幻着步法朝着渎真这边靠过来。
到了这时候,这客栈里逃的逃了死的死了,干干净净。数十个玄衣术士围着渎真两人,形成一个奇妙的阵形。那紫衣术士见渎真技出惊人,在施令前就心存了几分顾忌,他又发出一声轻啸,玄衣术士们脚步变幻,动作如同舞蹈,须臾又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网子。
“看这小子似乎是个风系的高级术士。大家要小心,千万防着他使厉风暴龙诀出来!”紫衣术士又喊了一声。
他口中的那个名字顶厉害顶威风的诀术是风系高级术数,虽没有达到风系禁术的强大地步,但只要一施展出来,立即平地唤起飓风,其破坏力夷平一两个破烂客栈是不成问题的,若这两人弄塌了客栈再趁乱逃走那就大大的不好办了。
年轻的风术士听了那头头的话,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心道:“妈的。老子要是能使出厉风暴龙诀,早就把你们这群窝囊废给刮到璟日海里头去了。哪里容得你们到现在在这里叽里呱啦的?”
很不幸,这个自诩为青陆最强风术士的渎真,目前会使的法术,只有风系初级术数,还是,咳,最基本的那种。
还没有等渎真腹诽完,那帮玄衣术士凝住步伐,口中喃喃念诀,渎真剑眉一皱,心道不好。只见那群术士手里所持的长剑倏地冲上半空中,白晃晃的刺眼得很,绕着渎真两人团团而转。
只要是术士,大抵都认得这剑阵,入门时,渎真他师父就曾经在解析各家系别优劣时给他简介了这捕人阵法,可谓是经典之中的经典。无论是多强悍的人,只要被困在了这剑阵之中,想要脱离都要花费大半的力气。现在他身边还有个小拖油瓶子,事情就更加难办了。
所以现在渎真对着空中以极快速度旋转的漫天长剑,着实有些犯难。他凝出风刀挡掉几柄突然从剑阵中刺出的剑,剑眉紧锁,口中轻念咒诀,空气中顿时出现了极不稳定的波动,与之相伴的,是绵绵不绝的水流搅动声音。
他凝目直视前方,一手牵着水皓,一手不断变幻着姿势,水皓抬头看他,男子此刻的神态一反常日的散漫不羁,难得地认真起来。
渎真的手很漂亮,然却并非那种瘦弱无力的纤长细指,他的手指长,且泛着小麦色,在配合咒诀施放小型咒术时,动作极灵巧漂亮。水皓这时才发现了这一点,愣愣地盯着他的另一只手的动作,眼底忽又闪过复杂的神色。
他这样,竟也可以么?水皓心里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在渎真还在他师父门下拜师学艺的时候,第一个学会的风术就是唤风诀。这一直是所有风系弟子的入门最基本法术。他天资聪颖,在别的孩子还在辛辛苦苦地研究怎样控制灵力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自由地施放这个法术了。
他师父十分欣慰,拍着他的头抚须笑道:“不错,你这个样子二十年内当成大家。”可是后来……不过,现在他师父若见他使用这招,定然仍会再次欣慰一番。
因为,整个青陆,再没有人比他使这一招使得更好的了。不,确切的说,在这青陆绝没有人会比他更加能够将风系最基本法术使得效果比高级风系术数还要好。
他凉凉地笑,灵巧的手指以极高的频率的变幻着动作,那些风元素在空中仿佛听到了他的召唤,跟着手指的节律上下跃动跳着看不见的舞蹈。最初稀疏的水流声越来越大,到得最后,空中竟然发出了滔滔然的声音。
与此同时,那些剑就像是掉落在激流之中的细小枯叶,不断地摆动,摇摇晃晃,左右摇摆之间剑身相撞,发出脆弱的悲鸣声。不过片刻之间,已有数把剑支持不住,断成两截,碎裂落到了地上。
紫衣术士脸色苍白。他很久之前就从术数书籍中了解到,这世上有一种人,不同于一般人只是运用自己身体的灵力而去强力地控制自然之力,他们与天地天生有一种独特的维系,可以毫不费力地支配那些自然元素并激发出它们最大的潜力。
也就是说,这些人没有所谓灵力的上限,如果没有负伤或者受到其他物理性的攻击的话,他们甚至可以不加节制地使用那些强大的法术直到永远。
而现在眼前那人就是这样恐怖的存在,仅仅是用了风系最基本的唤风诀,就支配了整个客栈周遭存在的所有风元素,掀起数十道空气漩涡将那些剑互相绞断,最后竟然毫不费力地将玄衣术士构筑的剑阵破坏掉!
他感到由衷地恐慌,然而下一刻,当他看到那男子身边的小女孩时,心底忽然冒出一个注意来。
紫衣术士口,脚步中又是一声尖啸,玄衣术士听令复又变换阵形,空中长剑飞回主人手里,众术士整齐划一地动作,朝虚空划下,一瞬间,明亮的白光晃眼地刺痛了渎真的眼睛。他低声诅咒,松开牵住小拖油瓶子的手,挡住那强光。
然而,他万万料想不到的是,这一回对手们的意图不是他,而是水皓。就在渎真一手挡光一手变幻姿势凝出风刀想要冲进术士里大开杀戒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身边一阵轻飘飘的风吹过,心中一惊,一声不好堵在喉咙中被他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他放下挡光的手臂,瞧身边看去,果然,空荡荡的,小拖油瓶子早就不在那儿了。年轻的风术士嘴角最后一丝笑意敛去在风中。渎真抬头,冷冷地瞪着对面手扼女孩喉咙的紫衣术士,一言不发。
大厅一片悄静,术士们紧张地退到他们头头后头,一手持剑,生怕渎真一发疯攻上来大开杀戒。
“妖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则这丫头可就活不成了!”紫衣术士警惕地看着渎真,手上再施力,水皓只皱一眉头,仍是漠然。
渎真盯着那为首的紫衣,眼神冷厉得让对方头皮发麻。
良久,风术士踢开脚下的尸体,俊朗的脸上一改之前那种阴冷的神色,他没心没肺地笑,漫不经心道:“他奶奶的,跟你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