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霍去病）》临霜93

60、漠北大战——准备

　　卫青的军营内，步兵营，骑兵营，车阵营都在加紧训练。校场内约有几百辆武钢车在左右飞驰，旁边还整整齐齐地停着数千驾。武钢车高约一丈，前后二仗左右，以精钢制造，战马驱使，内可站立武士，随车射击。车上还安装了强弩，射程是普通弓箭的数十倍，床子弩甚至可以射进墙内，就不说这个，车子的撞击力普通战马也承受不住。

　　霍去病爽朗地笑道，“匈奴要想用人马突破舅舅的武钢车，怕是妄想。”卫青拍了拍外甥，没有反驳，他只有在说起带兵打战的时候，往日的谦逊才会被换上胸有成竹的笑容，和上林苑时的意气风发。

　　“舅舅，车阵和马阵的阵法毕竟不同，虽说杀伤力巨大，可是行动不便，如果陷入沙地，又被包围，您打算怎么突围？”

　　“你小子说得不错。我这几天就在想这个问题。强弩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就可以考虑发箭雨掩护，让人马先行….”

　　卫青和霍去病又切磋了一会儿，交换了不少攻防的意见，直到夕阳西下，才打道回府。

　　“对了，去病，上次府里闹蛇闹鳄鱼那件事，陛下着廷尉属细查，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舅舅和我还卖关子。”

　　“张汤带人去药房询问，说是多半从西南过来的。蛋又容易碎裂，来的时候走的应该是水路。他又亲自带人查了各个渡口，三月份时可有运此种货物之人从西南方向而来。还真有船家举报有人曾训斥他说，轻点别弄碎了。摸着又不像瓷器。”

　　“让我想想，”去病笑道，“是滇王搞的？国家被灭，他想报复？”

　　“是了。陛下责问的圣旨一到，他就自杀了。”

　　平阳公主早得了通报，说卫青今晚要亲自下厨给外甥做饭，让她们不用等候。平阳公主知他们甥舅俩有的是话聊，于是早早和妾室孩子们吃了饭，在花园内玩耍。

　　卫容见表哥又来，恹恹地坐在自己的小院子内，让小丫鬟捶腿。

　　“容容又生气啦。”霍去病慢慢地品味着青菜丸子，脸上掩不住地得意，“她就是淘气，修理一顿就好了。舅舅做的真好吃。”

　　“你小时候比她淘气多了！”卫青嗔到，“也不能怪容容，还记得她前几年有次生病，你那时都是十六七岁的人了，叫你看着妹妹喝药，居然都能闹起来。”

　　霍去病讪讪地笑了笑，“舅舅又说这个。”比起陈露从小不在一起长大，卫容真的算得上他的嫡亲妹妹。她出生的时候他八岁，正是男孩子爱吵闹的时候，舅舅那时还是太中大夫，也不太忙，刚刚弱冠，得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几乎成了女儿奴，霍去病身上的关注瞬间少了一大半，一家人都围着小丫头转。他马上就体会到了不是独生子女的烦恼，从小争风吃醋是少不了的了，还好年龄差距较大，要是他晚出生个几年，不知闹成什么样。后来卫伉他们几个出生，舅舅早已开始了常年征战的生涯，才没那么明显了。

　　那次容容着了寒，坐在卫青怀里撒娇，抱着她爹的脖子，吃药都要哄，不然就不吃。卫青拿着小勺子，一口口地给她喂着汤药和蜜饯，摸着她的头，脸上的温柔和疼惜几乎都要溢出来。卫帅当时刚刚受封大将军，诸事繁杂，但为了宝贝女儿，还是请了几天的假。霍去病坐在卫青身边，一转脸就瞧见容容冲他得逞的笑，又想起自己小时候活蹦乱跳和小牛似的，偶尔生病也坚持要舅舅带他去上林苑游玩，心里不禁酸溜溜的。他瞧不上她那样，容容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吗，从小就不是个娇弱的。想到此处，霍去病自告奋勇，“舅舅忙吧，我去给妹妹喂药。”说完二话不说，把容容从卫青的怀里抱出来，拎到房里去了。

　　他哪有那个耐心，进了房里就干脆地把碗里的药给她灌下去。妹妹呛到气管，大哭起来，碗啊盆子啊砸了一地。

　　容容的贴身丫头是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此时都不知所措，大一点的侍女又惧怕霍去病的脾气，也不敢上前，正闹得不可开交，只听一个轻盈的女声，“霍公子，您不能那样，她喉咙娇嫩，会弄伤的。”霍去病转过身，见是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站在门口，似乎有一点点眼熟，“还是我来吧。”他惊艳于女孩的美貌，她还年幼，比卫长都更小吧？可眼里却看不到什么孩子的纯真，应该是受了很多苦的，真是奇妙的组合，他想。后来他匆匆离去，容容不知拿这个向卫青告了多少次状。

　　刘彻决定在明年元狩四年时发动漠北大战，动用骑兵十万，步卒五十万，马匹十数万，以五人保证一人的代价，深入漠北，力求彻底歼灭匈奴主力。

　　元狩三年的夏秋，各项工作都在紧张有序地进行。从属国抽调过来的步兵，虽不用上前线，但是运粮，医疗，开垦重粮的训练却不可少。步兵训练和骑兵训练不同，为了能最大限度地配合骑兵作战，卫青和霍去病对士兵的训练工作都极为仔细，演习的频率都大为提高。

　　为了使马匹更加有耐力，十数万匹马统一用粟米喂养，为了使马冲锋时更加无所畏惧，水中都参入了极少量的血，一但开战，立刻就能兴奋起来。

　　这是关系举国命运的大决战，卫霍二人还常常不定期地互换主帅，袭击对方兵营，指挥双方士兵对打，以保证万无一失。

　　同时，为应对因对外战争造成的财政亏空问题，刘彻又采纳桑弘羊，郑当时的建议，下令实施盐铁官营政策，将原属少府管辖的盐铁划归大农令，由国家垄断盐铁的生产，并任命桑弘羊主持规划，盐商和冶铁商共同负责此事。桑弘羊主要通过机构改革、算缗告缗、假民公田、移民屯垦、币制改革、盐铁官营、创立平准、纳粟赐爵，酒类专卖等大幅度增加了政府的经济收入。

　　机构改革。大司农系统除大司农中丞外，还有太仓、均输、平准、都内、籍田五令丞和斡官、铁市两长丞等属官，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各个郡国都需要设置大农部丞几十人，但这些隶属于郡国的诸仓（主管仓库）、农监（主管农桑）、都水（主管水利）等六十五官长丞，都被划归汉室中央的大司农直接管辖，统一了全国的财政管理。

　　算缗告缗。最初提出这个办法的是御史大夫张汤，即鼓励商贾之间相互告发。因为此举会引发百姓互害，大臣颜艺等极为反对，因此没有严格执行。

　　假民公田。国家把一部分官田分发租借给无土农民，征收田租。桑弘羊扩充了租借于民的公田数量，除了大农所掌管的公田、原有荒田和兴修水利增加的溉田，还增加了罚没贵族官吏和商贾的田产 ，开放部分苑囿土地，安抚了内地流民。使流民重新得到了土地，不再需要政府救济，缓和了民生。另一方面扩大了全国垦田面积，为国家增加了税源。

　　移民屯垦。在对匈奴的战争中取得胜利后，为了巩固边防，从根本上解决边防军的粮食供应问题，汉室于朔方筑城。在桑弘羊的成功谋划和组织下，派吏卒到上郡、西河，及新建的武威、张掖、敦煌、酒泉四郡屯田，人数约为六十万。不仅从事于农业生产，保卫边疆，还能安置流民、开发西北、减少军费开支。

　　币制改革。将铸币权完全收归中央政府，以三铢钱和五铢钱为全国唯一通行的货币。解决了私铸铜钱、币制混乱的问题，增加了国家的财政收入，稳定了市场和流通。因桑弘羊之故，汉朝的五铢钱成为质量稳定的钱币，一直流通至隋朝七百余年。

　　盐铁官营。桑弘羊掌管财政大权后，对郡国盐铁官予以整顿，一共设置了三十六处盐官，分布在全国二十七个郡。铁官设置了四十八处，分布于四十个郡国，所有盐铁官均由大司农所属盐铁长丞掌管，完善了盐铁官营的管理系统。扩大了生产规模。

　　桑弘羊工商富国，不依靠农业，鼓励商品流通，积极对外贸易等先进的思想和各类经济措施为汉帝国推行文治武功事业奠定了雄厚的物质基础，加强了中央集权，遏止了富商大贾和豪强兼并势力的发展。经过元狩二年到元狩四年两年的休养生息，厉兵秣马，国库终于又再度充实起来。史记，汉书“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给予桑弘羊极高的评价。

　　转眼到了元狩四年的春天，汉帝国上下的军事，税收，民生基本准备完成。刘彻遣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各率五万骑兵，共十四万战马，分两路深入漠北，力求彻底歼灭匈奴主力，并组织步兵数十万保障作战。

作者有话说

　　史记平准书：桑弘羊以计算用事，侍中。咸阳，齐之大煮盐，孔仅，南阳大冶，皆致生累千金，故郑当时进言之。弘羊，雒阳贾人子，以心计，年十三侍中。
故三人言利事析秋豪矣。大农上盐铁丞孔仅、咸阳言：“山海，天地之藏也，皆宜属少府，陛下不私，以属大农佐赋。愿募民自给费，因官器作煮盐，官与牢盆。浮食奇民欲擅管山海之货，以致富羡，役利细民。其沮事之议，不可胜听。敢私铸铁器煮盐者，釱左趾，没入其器物。郡不出铁者，置小铁官，便属在所县。”使孔仅、东郭咸阳乘传举行天下盐铁，作官府，除故盐铁家富者为吏。吏道益杂，不选，而多贾人矣。
商贾以币之变，多积货逐利。于是公卿言：“郡国颇被灾害，贫民无产业者，募徙广饶之地。陛下损膳省用，出禁钱以振元元，宽贷赋，而民不齐出于南亩，商贾滋众。贫者畜积无有，皆仰县官。异时算轺车贾人缗钱皆有差，请算如故。诸贾人末作贳贷卖买，居邑稽诸物，及商以取利者，虽无市籍，各以其物自占，率缗钱二千而一算。诸作有租及铸，率缗钱四千一算。非吏比者三老、北边骑士，轺车以一算；商贾人轺车二算；船五丈以上一算。匿不自占，占不悉，戍边一岁，没入缗钱。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贾人有市籍者，及其家属，皆无得籍名田，以便农。敢犯令，没入田僮。”
汉书食货志：武帝因文、景之畜，忿胡、粤之害，即位数年...匈奴侵优北边，兵连而不解，天下共其劳。干戈日滋，行者赍，居者送，中外骚扰相奉，百姓抏敝以巧法，财赂衰耗而不澹。入物者补官，出货者除罪，选举陵夷，廉耻相冒，武力进用，法严令具，兴利之臣自此而始。
自孙弘以春秋之义绳臣下取汉相，张汤以峻文决理为廷尉，于是见知之法生，而废格沮诽穷治之狱用矣。其明年，淮南、衡山、江都王谋反迹见，而公卿寻端治之，竟其党与，坐而死者数万人，吏益惨急而法令察。当是时，招尊方正贤良文学之士，或至公卿大夫。公孙弘以宰相，布被，食不重味，为下先，然而无益于俗，稍务于功利矣。
天子为伐胡故，盛养马，马之往来食长安者数万匹，卒掌者关中不足，乃调旁近郡。而胡降者数万人皆得厚赏，衣食仰给县官，县官不给，天子乃损膳，解乘舆驷，出御府禁臧以澹之。
于是天子与公卿议，更造钱币以澹用，而摧浮淫并兼之徒。是时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银锡。自孝文更造四铢钱，至是岁四十馀年，从建元以来，用少，县官往往即多铜山而铸钱，民亦盗铸，不可胜数。钱益多而轻，物益少而贵。
而桑弘羊为治粟都尉，领大农，尽代仅斡天下盐铁。弘羊以诸官各自市相争，物以故腾跃，而天下赋输或不偿其僦费，乃请置大农部丞数十人，分部主郡国，各往往置均输盐铁官，令远方各以其物如异时商贾所转贬者为赋，而相灌输。
置平准于京师，都受天下委输。召工官治车诸器，皆仰给大农。大农诸官尽笼天下之货物，贵则卖之，贱则买之。如此，富商大贾亡所牟大利，则反本，而万物不得腾跃。故抑天下之物，名曰“平准”。天子以为然而许之。于是天子北至朔方，东封泰山，巡海上，旁北边以归。所过赏赐，用帛百馀万匹，钱金以钜万计，皆取足大农。
弘羊又请令民得入粟补吏，及罪以赎。令民入粟甘泉各有差，以复终身，不复告嬢。它郡各输急处，而诸农各致粟，山东漕益岁六百万石。一岁之中，太仓、甘泉仓满。边馀谷，诸均输帛五百万匹。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