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审问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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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的目光像刀子似的钉在在她脸上，手上却稍微放松了点力度，“快说。”
果然还是卫帅的事在他心里最重要。。。
“卫府中杨玉章（不疑登儿他娘）的字最好，加上又是皇上亲赐的家人子，卫帅平日小心谨慎，奏折都是她代抄或者代刻的。甘泉行宫调兵后卫帅双手受伤，杨姬又病了，所以请罪奏折是卫帅口述，让我暂代的。奏折一式三份，竹简和丝绢各一份在皇上那，大将军的书房还有一份丝绢底稿，您可以去看看是不是我的字。”
“君侯，卫帅为了救驾，迫不得已私自调动了皇上的亲兵虎贲军，在白狼垡拦截赵信。皇上尚疑卫帅有不臣之心，以逼宫责问，还收回了虎符。若不是皇上和卫帅平日对彼此都信任有加，真追究起来，卫氏今日何在？”
“若这事是我所为，难道不应该直接从卫帅的甘泉宫一事下手，再牵连君侯吗？甘泉宫事件中任何一点拿出来说道都能引起一片风波，传闻带着细节才更有杀伤力。对外我应当这么编，大将军自甘泉宫而回，虽上表请罪，仍愤懑不平。常以周亚夫自比，谓骠骑曰，吾夜行救驾，一心为国，仍为皇上猜忌，何如？若周亚夫之冤，不反地上，亦反地下。非吾有二心，然以备不时之需尔。骠骑亦放此意，谓大将军，胡骑常从我。举大计，吾当从嘉峪关引兵入。”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这真真假假的，是不是比狼女那几句话蛊惑人心多了？反正奏折是我代录的，到时候还可以站出来当证人，说卫帅和您素有异志。您说是不是？可这么多年我没说过一个字，甚至您都不知道我是知情者。”
面前的少女有一张不折不扣的芙蓉面，可却说着近乎冷酷的话。骠骑将军捏住她的手终于又松开了一点，“这么说，你还算有几分胆色，看来我是小瞧你了。”
贤泽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往远处挪了挪。
“不过，”骠骑将军话锋一转，“你要是将来真那么做了，岂不是很危险？就算你无心，只是推波助澜呢？”
贤泽的心又悬了起来，“君侯，那我今天早上就不该封了府门。消息在府内传播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能不能传到廷尉属那边。我应该大开府门，让仆从随意进出，这样要不了多久，廷尉属就会接到告发。更不应该听从诸邑公主的吩咐，处理狼女，而应该按卫长公主所说，将狼女关在柴房，等到廷尉属的人一来，再把她交过去，任她在廷尉属里攀咬出一大片朝廷重臣，什么张骞桑弘羊，个个都跑不掉。到时候血流长安，才算遂意。”
“君侯即使不信我的人品，也该相信我的心智才是。几年前，我尚且知道谋定而后动，现在怎么反而草率行事了？”
她说的没错，当年她从鼓上摔下来时，自己不是也在场么？这份勇气和决断确非平常人所能及。
“君侯，”柳贤泽鼓起勇气，推开了骠骑将军的手，“其实我觉得这主谋是因为对霍府以及长安的中央政府衙门不是特别熟，才没有成功。他本意应该是借着狼女传播您对汉室不忠的谣言，接着趁公主把狼女带走，自己或同伴逃出，前往廷尉属告发。这样廷尉属的人一来，还可以攀诬两位公主是知情者，和您是同谋。狼女不死最好，留着廷尉属总有知道的一天。若狼女一死，虽未成，但没人知道是他做的事，他也不损失什么。”
“只不过，我觉得他没想到我会在去鸳鸯馆之前就下令封了全府，他出不去，而后诸邑公主又当机立断，处死了狼女，断了这根线。年轻姑娘往往心慈手软，能直接下令处理一人保全全府，而不是犹犹豫豫地担着两府遭殃的风险，留着所谓证人引出幕后之人，这是他断然没料到的。”
听到此处，骠骑将军瞳孔微缩，“你倒是提醒我了。带回来的那四十多个人中，舞姬是没什么文化，不过还有几个西域老者。”西域诸国常年受匈奴欺压，汉匈这场战争，匈奴逐渐显出颓势，西域诸国都喜闻乐见，对来访的汉使也渐渐热情起来。自从第二次河西之战之后，陇西郡上就常有往来的西域国人。
陇西郡太守历来喜欢曲意逢迎，不仅是歌儿舞女，还早早就准备了西域乌孙大宛的乐师，以图进献给骠骑将军或者天子。这里头，难保没有混进在一次二次河西战争中被打的失去家园的匈奴人，而且应该还是个能通汉文的匈奴上层。
第二次河西之战，自己从朔方郡出发，过居延，到酒泉，入陇西郡而还。在酒泉与陇西郡之间被打散的匈奴人，入汉关的路线与西域诸国商人是一样的。何况用间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自己领兵作战时心细如发，旁的上面却是忽略了。
霍去病行军用兵一向布置狠辣，府中这事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他向贤泽说明了如何安排府中各项，只等收网，两人又核对了一番。
一切事毕，已过去了两个时辰。
贤泽拿着首饰，随意扎了头发，刚要告退，就听见了骠骑将军的声音，“贤泽，府上现在也没什么能用的人，我信任的也只有你了，别让我失望。”她顿时脚下一滞，连忙退了出去。
贤泽离开书院时已经快要拂晓。书房外的侍女开了门。凉风拂面，她却发现树下立着两个少女，还在来回走动呵气，以驱散身上的寒冷，是诸邑公主和雪雁！
她还来不及见礼，在书房坐了一晚上，膝盖都直了，诸邑公主就一把冲上来扶住了她，“你还好吧，我还怕表哥会。。。我又进不去。”
“公主在门外等了你一晚，怎么劝都不听。”
贤泽顿时呆住，说不出话来，从小到大，还未曾有人为她这样担心过。半响，才哽咽到，“公主千金贵体，奴婢草芥之人，怎么可以为了我。。。”
“你别这样说，人生在世，能遇到心意相通，爱好相同之人又有多少？你我常在一处画画下棋，我是真当你是朋友的。”她抚了抚柳贤泽的鬓发，“你今晚就在我的院子里休息吧，免得你这釵嚲鬢松，衫垂帶褪的，小丫鬟们见了，还以为怎么样了呢，明早我送你回去。”
“那就谢过公主了。”
霍去病躺在书房的地毯上，今天要不是二妹诸邑恰好在府上，还不知要怎么收场。恐怕去公孙贺府叫人的就不是柳贤泽，而是廷尉属的张汤了。自己常年在外行军练兵，若是连家里的事都要操心。。。想起卫长的性子，霍去病就一阵抽气。舅舅的话不合时宜地飘了过来，“去病，这是舅舅的肺腑之言，诸邑那孩子合适得多，若你娶一个需要你时刻保护的女孩，会很累的。”不，霍去病摇了摇头，你不是在帝后面前许下诺言，要爱卫长一辈子的吗？从小到大，诸邑对你来说，就只能是妹妹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审问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