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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审问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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骠骑将军走到她面前坐下,严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贤泽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从事情的起因说起,“府上的一个匈奴舞姬,说您和她在大漠里。。。嗯,有过关系。。。不是招幸那种,是。。。是两情相悦,正式成亲。”
给骠骑将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很多,门房里成日香包手帕都收个不停,热情出格的他也不是没见过,但这番言论还是实在太过荒谬。骠骑将军的声音中的略带了一点冷意,“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是谁,我认识她吗?”
柳贤泽心里翻了个白眼,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面上却不能显出来,“叫狼女,头上插三根羽毛的那个。”见骠骑将军还是冷冷地盯着她,只好硬着头皮提醒到,“说在大漠行军的时候,她牵着个白骆驼给您指路来着。”
“我霍去病打战还要人指路?”和舅舅一样,在茫茫草原大漠等复杂环境也能准确判断方向,从不迷路是霍去病极为自豪的本事之一,“塞外行军艰苦,哪来的这种女子?何况我也不会去招惹。”
自己平日洁身自好,作战时来去如风不可能就不说了,几次河西之战,胜利回师途中也没碰过女人,怎么会扯上这种关系?
“这。。。可她就是这么说的。”
霍去病压下疑惑,敛了眼眸细想,不,实在要说,可能还真能拉上一个。当时河西受降之后路过酒泉,自己倾酒入泉,与三军共饮,而后率军进入嘉峪关。匈奴西域女子一向慕强,也没什么道德观念,听说汉朝不满二十的少年将军横扫千军,击败俘虏了近百个匈奴大小王,昔日强大的单于和左右贤王也避其锋芒,于是都往汉朝边关上聚拢,想要一睹他的风采。那会歌舞的,更是拼了命地想挤去他军中。
那几日,陇西郡和酒泉郡太守都赶来接风,一看这架势,就搞了了几十个西域匈奴舞姬在庆功宴上跳舞。他当时觉得这些歌舞新奇,中原少见,自己虽然对女乐没什么兴趣,但舅妈常让舅舅陪着观赏,皇上更是喜欢此道。于是高兴地收下,打算带回长安,全部孝顺给舅舅和陛下。
霍去病一向治军严苛得不近人情,只有那晚让将士们破例畅饮,赵破奴和高不识那几个也不停地给他劝酒。庆功宴结束后,自己回中军帅帐休息,陇西郡守殷勤得要死,非得让舞女们扶着,他斥退舞女,可似乎还是有人跟进来。后来他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起来身边不就躺着一个么?
他当时全然不以为意,连脸都没看清楚就赶走了那人。那人头上是不是带着一大堆饰品?果真搞出事来了。
走得时候她好像还拿走了几样东西,似乎有几节蜡烛。
因为这个,那狼女就能脑补出一场两情相悦,塞外成亲又爱而不得的大戏来,还在府内到处宣传,他耐住心中不屑,匈奴人真是得了臆想症,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可府上戒严,不会因为如此简单的一件事。
霍去病往后靠在椅子上,不动声色,“说重点。”
柳贤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知道之前都是前奏,接下来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她说您会为她调兵。这次不走既定路线,从嘉峪关而入,就是为了看她家乡的骑兵。您和公主是政治联姻,和她才是真爱。下次再征匈奴,她的部落会提供骑兵,和您一起入汉界。” 贤泽一口气把事情说完。
她半天都没等到霍去病的反应,这往往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果然,她一抬头,就看见冠军侯眼里震惊和愤怒的火焰,好像能把她刺穿几个洞。也是,冠军侯一向有极好的自控能力,换成一般人听了这引兵入寇,能诛九族的言论,早就气得暴起了。
“那些舞女粗俗不堪,汉话都说不明白,怎么知道政治联姻这词的?还有,陇西郡长城上四关,她是怎么分楚的?!骑兵入关的话,是有人特地教她的吧?”
贤泽也是今天早上才得知调兵的谣言,未及查清,只好实话实话,“还不知道。”
霍去病强压下怒气,“那你第一次听到她在府里说不三不四的话是什么时候?”
“大约一个半月前,那批舞姬刚刚到府上几天。”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处死她?”
柳贤泽还来不及回答,又听见了骠骑将军的质疑。
“你来霍府上的第一天,我就找舅妈要了你的身契发还给你,也就是说,你实际上是自由身,并不是奴仆,从我大汉法律来说,是可以处置府中奴仆的。何况我常年不在府内,印信也给你了,公主又不管事,权力不是都下放到你手中了?”
“我。。。”
“你为什么能听任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
“乐毅李牧什么下场,别人不懂,你还不懂吗?”
贤泽心中一惊,本来坐在地毯上就凉,现在更感觉浑身都浸在冰窟里一般。她当下散开长发,脱簪待罪,“是我办事不力,一定吸取教训。”
“你办事不力?”霍去病慢慢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颇为玩味地看着她,“我们俩在卫府的时候就认识了。我记得你在舅舅府上的时候,什么事都办的清清楚楚,怎么到了我府上,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不会是想对舅舅和我不利吧?”
“何况,”霍去病讽刺地勾了勾嘴角,“我可看你上过课,成日里就在院子里画画,说不定晗园里也教过画地图呢。”
贤泽稍微回忆了一下,地图,这还真没有。但她瞬间明白了骠骑将军是什么意思,脸上血色尽退。
“您怀疑我是主谋?”柳贤泽余光瞥过,看到了地上自己解下的首饰。她迅速拿过一根小玉簪,“君侯是想让我一死以证清白吗?”
霍去病英俊锐利的五官顿时在她面前无限放大,他一把夺过簪子扔在地上,“你少给我来这套。”又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和自己对视,“你别告诉我,这话是府里那些字都不认识几个的蠢货教的。”
贤泽不禁暗暗喊冤,自己这是吃了有文化的亏啊!
她不知哪来一股勇气,挣扎了一下,偏过了头,心下一横,“君侯,有件事您还不知道吧?当年卫帅甘泉行宫的请罪奏折其实是我代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