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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李家族灭 ...

  •   此时的长安城,再度笼罩在阴霾之中,虽然从征和元年开始,就没好过。这一波搜查之风再起,似乎是冲着和李广利亲近的大臣们去的。

      然而,受到牵连的却不止李广利党,朝中剩余的或中立,或曾偏向于太子的也多有波及,霍光,金日蟾,桑弘羊,上官桀,田千秋。。。内侍,官员们攀咬的人越来越多,只有曾经为钩弋夫人的尧母门摇旗呐喊的大臣们,才稳坐钓鱼台。

      “李广利和刘屈旄是用巫蛊陷害陛下的么?赵婕妤想再来一次,好扩大到文武百官?”

      “其实破解也不难。”霍光端起茶,似乎对牵扯到他的攻击不以为意。

      “嗯,”贤泽点点头,“不能再来一场巫蛊了。桐人之事最说不清,牵扯起来又是几十万人。皇上,哎,说句不好听的话,最近几年的所作所为。。。”她想了想还是把所为狂悖,官民苦不堪言几个字咽了下去。“把李寿张富昌那里得来的人证物证,明明白白地交上去即可。她想胡乱牵扯,我们就事论事。还有廷尉属邴吉那边,他知道怎么做。”

      “我也是这么想的,”霍光笑了笑。

      廷尉属的搜查十分顺利,不多时就在刘屈旄家发现了大量罪证,他和夫人与李广利的通信,和在封地的昌邑王的勾结往来,甚至将刘彻的行踪泄露给昌邑王,让昌邑王早做准备。往来人员书吏丫鬟小厮为人证,布帛竹简印章绶带礼物伪造的圣旨为物证,基本把他给坐实了。

      然而,出乎钩弋夫人预料的是,廷尉属邴吉的奏章却言明,刘屈旄勾结李广利昌邑王谋反是真,他们一起指示手下谋杀太子是真,但和巫蛊无关。攀扯之事无效,朝臣们终于悄悄松了口气。

      一场大狱消弭于无形。

      “赵婕妤没想到吧,我们手中有李广利刘屈旄的准确罪证,和别人哪有牵连?”贤泽轻轻抿了抿茶。

      “她也是聪明,卫家李家全被她整垮了。”霍光若有所思地整了整衣袖,“遇到这样的对手。。。”

      未央宫中,今天又是霍光侍中。

      “张贺的夫人?”刘彻道,“那之前的事?”

      “她去青州湖县和新安县调查太子死因,将追捕太子之人绳之以法,又去狱中审问,得到李广利刘屈旄的勾结证据。”

      “如此为据儿奔走,有心了。据儿有这样的谋士,也算有点安慰。”刘彻扶住栏杆,“给她独立上奏权吧,她的奏折,朕终究要看的。”

      而此时,塞外亦有情况传来。李广利在不了解双方军事形势情况下,以数万汉家儿郎的生命为赌注,以求侥幸,挥师北进,深入匈奴,直至郅居水。与匈奴左贤王的军队相遇后,汉军很得了几场胜利,李广利率军回师,由郅居水向南行至燕然山即杭爱山。单于知汉军往返行军近千里,已很疲劳,亲自率领五万骑兵袭击汉军,汉军死伤甚众。又趁汉军不备,于夜间在汉军营前挖掘濠沟,于次日清晨从后面对汉军发起突然的袭击。汉军遭匈奴军袭击,想出营列阵抵敌,却发现四周都是深壕,进退不得,军心大乱,再加疲劳,完全失去了抵抗力,七万汉军全部葬送,李广利兵败投降匈奴。

      刘屈旄族灭,李广利在大汉被囚禁的妻儿家人,亦族灭。而昌邑王,作为李广利的亲外甥,在储君这条路上,正式出局。

      卫律本是匈奴人,见李广利投降之后,受到的尊宠却在自己之上,心生嫉妒,欲加害李广利。他趁单于母亲生病,买通巫师,让巫师谎称病因是由于去世的单于在发怒。因去世的单于过去出兵攻伐汉时,曾发誓一定要捉住贰师将军李广利用来祭祀,而今李广利已在匈奴,为何不杀了祭祀?单于对巫师的话信以为真,便将李广利杀掉,用以祭祀。李广利原以为用屈膝投降可以换一条命,结果遭遇可悲,临刑怒骂,“我死必灭匈奴!”李广利死后,匈奴接连数月雨雪不断,家畜死亡,百姓疫病不断,种植的黍穄也歉收,单于害怕了,于是为李广利立了祭祀用的祠堂以慰亡灵。

      “子孟,你说这个赵婕妤。。。按理来说,她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孩子,为什么对权谋如此精通呢?”柳贤泽也是因为当年平阳公主为配合削藩培训细作,要送美人去诸侯国当王妃家人子才被精心教导朝政谋略,在霍府历事,又随张贺宦海沉浮,才有积淀。虽说跟在刘彻身边,能力可以一日千里,可若原来啥也不懂,是学不会的。“赵婕妤请用贤臣,调出张贺;填补江充,兴起大狱;彰显淑德,毫无痕迹;这一石三鸟,真是厉害。原来她隐在幕后,这个阳谋太出色,不是江充和苏文的能力,这才漏了出来。从那时起,我和张贺才算见识了她的本事。”

      “谁说不是,可陛下就是喜欢她。”想到此处,哪怕小心谨慎如霍光,眼中也带了几分讥讽之色。

      “她和陛下难道就一点磨合期都没有?比如,刚刚跟随陛下时,不知规矩,或者性格上有陛下不那么感兴趣的地方?”

      七八年前的事了,霍光努力回想到,“这个真没有,我还记得,陛下当时反复夸她容貌,性情和行为都和李夫人相像,让他十分受用。后来她才表现出少女独有的娇憨刁蛮,陛下也很喜欢。不过嘛。。。”

      “不过什么?”

      霍光嗤笑一声,语态和他哥颇为相似,“我觉得她和李夫人的外貌不过合六七分,也许加上特有的爱好习惯,落在陛下眼里,才觉得一模一样。”

      贤泽心里登地一跳,“陛下遇到赵婕妤的那次巡游,苏文跟着吗?”

      “没有。”

      “看来得去她家乡查查,才知道她什么来头。。。”

      “我和你一起吧。”霍光接到,“十日为一休沐,我很久没放,攒了个把月,陛下又批了我的假,正好有时间。不为太子尽力,我于心不安,有我这个尚书令在,你也方便点。”

      汉代是郡国并行制,赵婕妤的家乡在河间国韶冲县橘子乡石头亭。霍光只称自己是宫里为宠妃置办礼物之人,需要了解妃子过往,石头亭长不疑有他,十分配合。

      赵婕妤可算是当地的大人物,亭长对此十分清楚,“钩弋夫人大约五六岁时,随她的母亲搬到这儿,是家中独女,其母做点纺纱的活计,家境好着呢,小人没有见过她的父亲。”

      “对了,”亭长又想起了什么,“她家虽只有这一个闺女,但她娘可不马虎,从小就送她去我们这儿最好的私塾,大点后又四处请名师教导,连礼仪都有,钱花得和流水一般。我们都劝她娘闺女迟早要嫁人的,如今看来,人家就是有远见,这不闺女就入了皇家的眼,享福去了。以后等我有了孙女,也这么着。”

      “她的母亲纺纱能卖很多钱么?”

      “怎么可能?”亭长正要笑得拍大腿,突然意识到是在两位人物面前,赶紧放下来,“一个月能有几十文就不错了。”

      “你说她家境优渥,那这钱从哪来?”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亭长为难起来,“寡妇门前是非多,当时她娘年轻俊俏,我怎么好老杵着她家门口?”

      “她之前是哪儿人?”

      “从润水乡搬来的。”

      钩弋夫人的名号在当地远近闻名,到了润水乡,乡长又听说他们是朝廷里的人物,更是殷勤。“钩弋夫人的父亲啊,很多很多年之前了,好像还不满二十,犯了什么事,交给官府,怕流言蜚语的,她母亲就带着她搬到几十里外的橘子乡去了。”说罢,他觉得钩弋夫人是天子宠妃,又道,“乡里面可没把她爹怎样,刑法都是县里头统一判的。”

      “具体是什么事呢?”

      “小人可记不清了。”

      贤泽推断了一下年份,“行,能给我们看看元封二年三年四年当地的记录吗?”

      乡长只认得几个字,从几大间平房里翻了半天,才找到了记录润水乡历年移送韶冲县案犯的几大捆竹简。霍光和柳贤泽两人仔细搜索了许久,才在元封三年处找到了类似的记录,“赵四,年二十,妻,年二十二,一女五岁。与人斗殴,用刀令二人死亡。”看两人沉吟,乡长连忙推道,“这是前任乡长处理的。况且,乡里只能处置些打架赌博,偷鸡摸狗之事,若重伤人命,都得派人送往县衙。”

      第二日韶冲县衙,还算顺利。县令就有正式的官身了,明显专业很多,“元封三年,赵四,润水乡移交的是吧?”不多时,他就拿来的档案,“当时的县令判了赵四死刑,但县里没有死刑监狱,处斩权也不在县里,移交给河间国,就是现在的河间郡了。”

      接连奔波十分辛苦,贤泽和霍光休息一两日,前往河间郡府所在。郡或诸侯国内就设有郡廷尉了,由汉朝中央任免,没有朝里廷尉的印信和皇帝的旨意,平常人等可查阅不到卷宗。

      郡廷尉明显在官场上混过,讲话滴水不漏,可霍光是谁?将来权倾天下,辅助汉室延续的人物,几下把郡廷尉说得晕头转向,恨不得当场效犬马之劳。一郡人口众多,卷宗庞杂,郡里的廷尉这十八年都不知换了几任,几人努力半天才找到,“在这,元封三年,因河流泛滥,陛下降旨开恩,令朝廷和诸侯国都轻判罪人。因此,河间国内的死刑犯,除谋大逆处死外,其余均处以别刑。”

      贤泽拿过竹简一看,赵四的后面赫然写着宫刑,入中朝为黄门几字!她抬起头,霍光也脸色凝重,零零散散的珠子似乎在慢慢聚集,串出一条阴谋的线索。钩弋夫人的爹为黄门,她天然地能与内侍走得近且控制得住。

      “赵四,”贤泽在脑中搜索半天,皇帝、皇后、太子身边似乎都没有这么个人,连妃子们,李夫人李姬邢婕妤尹婕妤丽娟周围好像都没有。

      “入宫之后,还叫这个名吗?”

      “这个,”郡廷尉看看贤泽,又看了看霍光,“据下官所知,好像不是。会要求他们改掉原来的姓名,以表示不记家族,只为宫中,和过去割裂之意。至于改了什么名是到了宫中才有的事,地方上不清楚,只有掖庭才有记录。”

      “钩弋夫人的爹是黄门这件事,陛下是否知道?”

      “下官不晓得钩弋夫人自己有没有和陛下说过。天汉三年,下官还不是河间郡廷尉。但据我所知,钩弋夫人在陛下巡游途中得幸后,亭里,乡里,县里和郡里呈报的背景都没提到,你们还是第一位来查的呢。”

      及出了门,贤泽感慨道,“她手上可不止握有苏文这张牌,也不止江充。”从她生下皇上幼子,决心夺嫡的那一刻起,恐怕她就能在汉宫的任何一处找到可以利用的内侍太监。陛下的行踪、爱好、和各位大臣皇子的矛盾,也能窥得几分。一张网,早已密不透风地朝太子党兜头罩下。可惜那时,他们在明,她在暗,如今,才算反过来了。

      回到长安,掖庭的事,又是请邢婕妤帮忙。

      拿到结果时,贤泽有一阵的惊讶。这个知道却不熟悉的名字,在记忆中尘封了太多年,以至于突然拎出,所勾连的事情,都要回想好一会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李家族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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