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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   步行出山得走大半小时,走出山路转进通往乡里的大路后还得走大半小时才能进镇。

      宓笙带夏佳佳走进乡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水果摊买俩西瓜,让摊主切一只,她们拎着西瓜去找大姑,把没切的西瓜送给大姑,然后在大姑的小卖部里吹电风扇,吃西瓜。

      “咋也不骑辆自行车来,这大热天的,走两个小时还不得累死你们两个小姑娘。”

      “我和大伯娘翻脸了,没顾上。”宓笙连吃下三块清甜的西瓜,可算感觉好些了。

      夏乌梅只当是鸡毛蒜皮的小打小闹,没放在心上:“为啥事啊?”

      宓笙看眼继妹,夏佳佳看得懂眼色得把事情完整讲遍,夏乌梅咂舌,还真是要翻脸了:“大嫂都几年没人这样下过她的脸了,笙笙你这脾气,看来也没少随你妈嘛。”

      “平时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面,一点小事不计较就不计较了;可我好说话,她就真当我和我爸是软柿子随便捏呀。”宓笙装出小姑娘的恼怒:“我不计较还行吗?”

      “好了好了,别气了。”夏乌梅交代在吃西瓜的二女儿:“单丹,去把你二舅叫来。”

      简单丹应声哦,推把架在鼻梁的黑框眼镜,把西瓜瓤吃完,又拿根冰棍才走,宓笙问:“简单在家里呀?”大姑家三个娃,大女儿叫简单,二女儿叫简单丹,小儿子叫简双。

      “简单昨天就跟你小姑回市里了,这不是高考没考上,还要复读一年嘛,大姑想暑假也不能浪费了,就让她留在城里补课。”夏乌梅带着点酸意地调笑:“还是笙笙你聪明啊,你看简单就比你小两个月,你们都是二十岁,可你都大学毕业了,她还要复读高三呢。”

      “表妹八岁才上小学嘛,三堂哥比我们大两岁,下学期不也才读大三嘛。”宓笙谦逊道:“我是六岁就上学,三四岁时我妈就开始教我读书识字,所以小学才能连跳两级。”

      “对对对,这读书就得从小抓起,大姑以前就是没想明白才害得简单落后了。”夏乌梅饶有兴趣得打探:“笙笙啊,你读的是什么大学来着,是首都的大学,是吧?”

      “对,主要是靳少彦在首都读书,他想让我跟他读同所大学做校友。”宓笙跑偏应对:“您也晓得我17岁时就和他谈男女朋友了,我高三时我们自然是都心里有数了。”

      “你这个倒也真是,咱都没想过你能二十岁就结婚了,你小姑都是到29岁才结婚的。”夏乌梅想起来:“哎,靳少彦他爸现在是大领导了是吧,具体是做什么来着?”

      宓笙语焉含糊笑:“大姑想多了,他爸爸1979年才回北京,到现在满打满算13年,您看大伯在村里都是不知道盼几年能盼到升官,何况在首都,能做什么大领导呀?”

      夏乌梅想想是有道理,不过能在皇城根儿底下就是什么都好呀:“笙笙你的户口,你结婚就把户口迁到他们靳家了是吧,你现在也是首都皇城根儿底下的人了是吧?”

      “我结婚是把户口迁过去了。”宓笙绕道:“但到底住哪儿也还没准儿,我和靳少彦目前想定居在沪市,只是我们可能要去海南做生意,今后也可能会常住海南。”

      “海南在最南边是吧,咋想去海南呀?”夏乌梅奇怪:“想做生意去深市呀,大姑一把老骨头没这劲儿了,可你和靳少彦不正好嘛,立强俩口子也在,还能有个照应。”

      “大姑,现在不兴跑深市了,八十年代才去深市,现在的深市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想做生意发财的同胞,没剩多少商机了。现在想做生意要去海南,好多人都去海南了。”

      “是吗?大姑这是落伍了呀,还是笙笙你懂得多。”夏乌梅随意夸赞声,打探道:“哎,大姑听你爸说你还有做个叫什么股票的生意,你爸借给你大伯的一万块钱就是你给你爸的,你爸说这是你在股市里赚来的,这个股票股市是个啥东西呀?”

      宓笙有耐性道:“我国目前在沪市和深市都设有证券交易所,证券交易所就是买卖股票的地方,所有股票形成的股价高低浮动就叫股市。选中只股票再选择买涨买跌,如果是买涨而选中的股票恰好也涨了,就能赚钱;如果是买涨但股票跌了,就要亏钱。”

      夏乌梅大概理解:“听起来像是不难嘛,就是涨涨跌跌的要买的一样是吧。”

      宓笙答对,心里想这位大姑接下来的话应该是让她帮她买股票了,果然夏乌梅顺口道:“那笙笙你也帮大姑买个股票吧,你们买什么,就帮大姑买一样的好了。”

      “大姑,现在的股市行情很差,五月下旬有几天股价暴涨,暴涨几天后迎来了暴跌,到现在都还没回暖迹象,我小舅就在股市里被套住了,愁得天天哭天抹泪。我和靳少彦亏得跑得快,要不然之前赚的全赔进去都不够,结婚办喜宴没准儿都要让父母掏钱了。”

      宓笙真诚道:“大姑,现在不好入股市,我和靳少彦才想去海南做生意。大姑要是不信我可以打电话去向大堂哥打听,现在被股票套牢的那些人真是想哭死的心都有了。”

      “不就是涨涨跌跌的买错了是吧,买错了,不就不赚钱嘛,有啥好哭的?”

      “我跟大姑您打个比方,买的时候股价是一百元,买一千股,买涨,但是股票跌了,股价跌到九十,如果怕它再跌想要卖掉,相当于每股亏十元,一千股总共亏掉一万元。”

      夏乌梅皱皱眉头,怀疑这丫头是不是在蒙她:“这还能这样算?”

      宓笙点点头应:“就是这样算呀,本来就是这样算的,哪有只赚不亏的好事。”

      夏乌梅琢磨这丫头的话有多少可信,宓笙和夏佳佳继续吃西瓜,小卖部里陷入安静时,简单丹带着夏建国来了,夏建国高大挺拔没有啤酒肚,还能够着男人黄金年龄的尾巴,脸瞧着比夏乌梅这比他小两岁的妹妹都年轻,所以他对闺女自夸真是有本钱的。

      宓笙看着父亲骤然涌起心酸,夏佳佳喊爸爸,她紧随喊声爸,夏建国看她们这排排坐吹电风扇吃西瓜的架势,笑道:“刚办过喜宴,怎么还像小孩似的。”

      “笙笙本来就还小呀,二十岁,放二十年前咱们那时候结婚是差不多,现在就嫌小了,你看简单还要读五年书呢。”夏乌梅失笑,夏建国冷哼:“还不是她自己应的,靳少彦要结婚就结婚,一毕业就结婚,连她妈一半的强势都没有,就是个被老公管死的命。”

      宓笙想表明自己是有主张的被抢前了,夏乌梅乐呵呵道:“哎,二哥你还别这么说,你闺女刚强势一把从村里出来呢,你啊就等着帮女儿给大哥大嫂赔罪吧。”

      夏建国坐下来问啥事,听完事情沉寂了,片刻后站起来喝道:“夏笙笙,跟我出来。”

      宓笙站起来,在表妹同情和继妹担忧的目光中往外走,她爸不老,还在男人一枝花的状态,可相貌看起来再年轻的爸爸在她眼中都有种老父亲的磁场,像高山像参天大树,伟岸厚重能够给她最坚固的依靠,父母离婚、各自再婚也始终没有减少过丝毫对她的疼爱。

      父女俩一前一后隔着三四步的间距走着直线,宓笙像小鹌鹑似的跟在她爸爸身后,走到大石桥的榕树下,夏建国神情严肃,字正腔圆斥问:“说,为什么这么做?”

      “懒得跟他们虚以委蛇。”宓笙说,夏建国气笑了:“所以连你老子的主也做了?”

      宓笙觑眼老父亲,扬起笑脸得寸进尺:“您要是怪我自作主张,可以搬家,小叔在县里,小姑在市里,您想搬去县里还是市里都可以的。现在私营企业像雨后春笋般兴起,可能过几年乡里的酒厂就要倒闭了,您提前找好退路也好呀。”

      “你小姑父前天还在说市里的商品房单价八百。”夏建国拿着似讽非讽不冷不热就是种在生气的腔调:“你老子浑身家当翻个底朝天都翻不出两千,能买得起吗?”

      “可以向银行贷款。”宓笙很想给老父亲送套房,但她爸清高且自尊心强,宁可在田里种地都不会要女儿送给他的房子:“您要是觉得向银行贷款不踏实,您就做生意吧,做几年生意就能买得起了,现在是个遍地是黄金的年代。”

      夏建国直接把路堵死:“你老子会做生意,你妈还能跟我离婚吗?”

      宓笙拐弯劝:“您看大姑对孩子教育抓得多重,她宁可让简单复读都要让简单考大学,这要是换做十二年前,可能吗?大姑不就是看小姑读书读出出息来了,也不重男轻女了,就攒着劲儿想把儿女们都培养成材,您搬进城里对夏常浩肯定大有好处呀。

      至于生意?你若是觉得资金周转不够又不想借钱,可以做最简单的卖早点或者摆夜市,您厨艺好不愁没有客源,这小生意一个月下来赚得绝对比您在厂里多得多。”

      夏建国抬手揉揉闺女的头发,没好气道:“好了,爸还没穷困潦倒到这份儿上。”

      宓笙在心底叹息,她妈妈说的,她爸适合生长在书香世家,看看眼前那么真实的爸爸,她又笑起来:“我跟奶奶要了两张大团结来的,等会儿午饭我付钱,您不能跟我抢。”

      “好,随你。”夏建国满眼宠溺地嫌:“走吧,再站会儿,你该怨爸爸害你晒黑了。”

      宓笙忍不住挽着爸爸走,走过小段路,看见在街边玩耍的小孩,不由驻足,夏建国揶揄:“刚结婚就想做妈妈呀,爸爸我都还不想那么年轻就做外公呢。”

      “我在想宓爱,如果我将来有女儿,我想给女儿取名叫宓爱。”眼前的世界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宓笙不得不面对个事实,她应该是重新回到了二十岁刚刚新婚时。

      现在是1992年,1992年的世界没有宓爱,她的宓爱还没有出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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