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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宓笙曾用名夏笙笙,1977年恢复高考,1978年她妈妈宓俊考上大学后离开这座山村;1979年她妈把她接到城里读书,1982年她爸妈离婚,她归母亲,由夏笙笙改名宓笙。

      她父亲出生在1948年建国前夕,于是顺应时代的名叫夏建国,而她十岁后随母姓。

      宓笙抬抬眼眸,夏佳佳已经走到她面前;其实她对夏佳佳很陌生,夏佳佳的妈妈嫁给她爸时她已经在城里安家落户,放寒暑假都很少回来,和继母继妹就比陌生人好点。

      她连夏佳佳原来的姓名叫什么都不清楚,她印象最深的是,1997年年末,她爸爸和三堂哥没了后,那位大伯娘张着血盆大口向她要一千万,又怂恿她的继母也向她要一千万,她继母蔡水杉就向她算笔账,一个寡妇想给儿女最好生活的账,算出两百万。

      虽然这是夏建国活到正常老死都赚不到的钱,但谁能没有私心呢?蔡水杉很坦率,在她看来她的两个孩子每人能得到一百万就是她能看到的、儿女能舒舒服服活到老的生活。

      宓笙记得,当时她平静注视蔡水杉三分钟,问她:你想什么时候拿到钱?蔡水杉说:你和靳少彦都闹得要离婚了,我还能不怕你要逃吗?你现在能拿出来,现在就给我吧。

      她说:好,但你也清楚我的经济状况,趁火打劫,看在我爸的份上,二百万,我给你;但今后除非夏常浩危及性命要用钱,否则哪怕夏常浩要坐牢,我都不会再管他。

      蔡水杉痛快答应了,也算守信地说到做到,1998年以后她们几乎都没有再见过面。

      宓笙将思绪退回到眼前,1992年夏佳佳应该是17岁,问:“什么事啊?”

      “范金枝她妈跑去大伯娘家还有好几户人家说大姐你早上故意欺负人,说范金枝低贱,不配穿县里买的裙子,只配穿用碎布做的不花钱的土裙子,把范金枝都欺负哭了。”

      夏佳佳稍微低头抿抿唇,略尴尬道:“范大娘又说大姐你和大姐夫大清早都不消停,让全家都等着你们吃早饭。大伯母让我过来喊大姐你去趟她家,大伯母有话跟你说。”

      宓笙原不想理会,转念想,她不理会,对方应该也能来找她,何必多绕圈:“好。”

      不熟悉的继姐继妹各自安静往前走,夏佳佳和宓笙差不多没有单独相处过,几度想和她搭话都犹豫,这继姐在城里长大更漂亮得像海报里的女明星,天然让她觉得隔着距离。

      “大姐你妈妈…你妈妈怎么会愿意接你进城呀?”夏佳佳鼓起勇气问,宓笙站定看她,她咬咬唇干笑解释:“我、我就是奇怪,知青回城很多都不要孩子的,我亲爸爸也是知青,1980年他考上大学后就走了,他跟我妈离婚就不要我了,你妈怎么会愿意要你?”

      “人和人都是不同的。”宓笙答,夏佳佳按着苦涩附和:“对,你妈妈对你真好。”

      宓笙本想劝声,但想她和夏佳佳没亲近到那份儿上,便没搭腔,沉默着移开眼。

      夏佳佳敛起伤感有些歉意的说:“大姐,我们走吧。”

      宓笙轻轻颔首应嗯,她和夏佳佳亦没再闲谈,一路无言来到夏支书家的院前。

      夏支书的家是幢三开间的二层楼房,围着半人高的水泥围墙,是村里最气派的院子。

      1990年,宓笙和靳少彦在股市里暴富后各自给父母孝敬一万块钱,他俩特意商量的,一万元不惹眼不招人注目,而且孝敬爹娘来日方长不急一时,这数额正好。

      是故他们对父母也只说在股市里赚到钱了,而具体数额只含糊略过。1992年又爆赚,但因股市行情差,宓笙不想招眼,便把给父母的孝敬降到五千。

      夏支书家的这幢楼房就是1990年造起来,她孝敬给她爸的钱被兄长借走了,人还去乡里打电话给她,说想跟她借五万;她权衡之下借出两万块钱,被埋怨了,她小姑告诉她的,人在村里嚷嚷说她在城里赚到大钱了,伯父家造新屋,连五万块钱都不愿意借。

      至于她和她爸借出的三万元?1992年八月她和靳少彦新婚回村办喜宴,她的大堂哥、夏支书夫妇的长子夏立强因为在深市而没有回来,据说,夏立强已经买大哥大了。

      1992年他们没还,1996年夏立强办公司做老板买桑塔纳,没有还钱;1998年得到她支付的表示歉意和哀怜的一百万后没还,到2020年都没还,人家压根儿就没想过还钱。

      宓笙笑,眼前在‘梦中’她应该把从未向夏支书夫妇追讨过的借款要回来吗?1998年,她给这伯父家支付一百万的同时给出彻底决裂,她爷奶出面,她都没退让。

      打着千万的主意却只拿到一百万,哪能善罢甘休。她说:我一分钱都不给又如何,夏浩然出车祸死的,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我凭什么赔偿?就算我丧良心,你们的良心没黑吗,你们也配指责我?!趁我愿意给钱时拿着钱给我滚,再撒泼,我保证玩死你们。

      “大姐,大姐?”夏佳佳觉得这继姐怎么像在走神:“我们进去吧。”

      宓笙回过神应声好,抬步往前走,走进夏支书家的堂屋,瞧见屋里的大娘真不少呢。

      附近几个村的姓氏不多,很容易撞姓,像范固良和他前妻范招娣就都姓范,但不同村;夏支书的老婆也姓范,大名范美葱,她与范招娣也不同村,是另个隔壁村的。

      1992年,范美葱47岁,偏白的脸残留着徐娘半老的风韵,她略有富态,嘴抹了口红,手指涂着红指甲,坐在自家堂屋中间,年纪相当的村妇们围着她颇像众星拱月。

      “笙笙,伯娘可要批评你了,怎么能对金枝说那样的话。”宓笙和夏佳佳向她问过好,范美葱再站起来板脸做主:“快给你范大娘赔罪道歉,保证今后可不能再犯了啊。”

      范招娣眼角边一片深褶子,老脸显粗糙,一种像是常年耕作的男人才有的粗糙,她甩头冷嘲:“咱和金枝都是乡下的下贱胚,哪能当得起人家城里姑娘赔罪。”

      聚来看热闹的乡亲们连忙再劝,说着:笙笙可是好姑娘,快别胡说,什么乡下人下贱,笙笙就是在咱们村出生在咱们村长大的,哪能在城里住几年就看不起老家乡亲……

      宓笙忽然冒出喜感,想起1993年她和靳少彦回村来帮范家交超生罚款给凉皮上户口,靳少彦对她吐槽,范大娘这个每月能拿五十块钱的老太太怎么糙得比一个月拿不到十块钱的老太太都不如,范老头是不是故意啊,选在前妻四十岁如狼似虎的年纪离婚。

      “佳佳告诉我,范大娘你给乡亲们散播的说辞是:我早上故意欺负人,说范金枝低贱,不配穿县里买的裙子,只配穿用碎布做的不花钱的土裙子,把范金枝都欺负哭了。”

      宓笙清冷打断她们的唱和,从容说道:“不知是不是这么个说辞?如果是,不知道到底是金枝故意挑唆呢还是范大娘你明知实情却偏要造谣诬赖我?我今早的原话是……”

      “众位婶婶伯娘如果有谁不信尽可去村部找范村长求证。”宓笙把原话复述遍,含笑问:“我只是建议我们的消费应该根据自家的收入来定,这建议有什么不妥吗?”

      堂屋中突然一阵诡异的安静,范招娣老脸憋住想使出惯用的手段混淆时被夏支书夫人敏锐使个眼神、立即有妇人把她按住,范美葱再展笑道:“笙笙你看,这可真是——”

      “大伯娘你应该向我道歉。”宓笙不给脸面的打断提醒:“你只凭片面之词、你不曾向我或者其他证人求证过就偏听偏信对我将谣言定性,你已经损害我的名誉;你在诽谤我,如果我真要追究,我能告你们诽谤、送张法院的传票给你们,这件事已经能够打官司了。”

      宓笙旋即转过话锋:“村里乡亲之间不至于这样上纲上线,但大伯娘你应该向我道歉。大伯毕竟才48岁,二堂哥前年又在部队里升了排长,如果大伯或者二哥将来大有前途,而你却还这样不知轻重,若因为你祸及大伯或者二哥的前程,你就是夏家的罪人。”

      众看客们惊诧得面面相觑,整间屋都像冒着诡异,夏佳佳瞪着眼睛,神奇得看着继姐。范招娣在心里幸灾乐祸骂:看吧,让你非要拦我,轮到你自己吃挂落了吧。

      范美葱当然不可能对个侄女服软,不然她的脸面还往哪儿放?!但她奇怪,这侄女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尖酸刻薄,这德行活活就是第二个宓俊。可她以前没觉得宓笙有被宓俊教坏,她看宓笙一直都是随夏建国更多,是宓笙以前藏得太好了没让她瞧出来吗?

      猜都不用猜,宓笙很清楚这位大伯娘不可能轻易屈服,范美葱进夏家后连生三个男娃,长媳的位置彻底稳固后又生下一双儿女,四儿一女,让她都敢甩脸给婆婆看。

      她阿爷是村里的老支书,她阿爷到年纪退下来后,她那大伯夏报国接过村支书的位置,范美葱由村支书家的长媳做到支书夫人,在村里的地位相当高,哪儿肯对小辈退让?

      僵持之际,六十多岁、发间已有许多白头发的夏奶奶从里屋走出来,没好气训道:“啥事啊嚷个没完了,晶晶说想去乡里找同学,笙笙你就带着妹妹去乡里玩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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