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零距离》糖果非糖

46、第46章

　　1994年二月四日是农历腊月二十四还是立春，积雪深深将京城装扮成银装素裹的世界，是日京城的气温在零下好几摄氏度，这对于从夏威夷度假回来的三人简直不要太刺激。

　　而对敖应炬，更大的刺激还在他回家后，他父母竟然真的离婚了？！！

　　从来没想过父母能走到离婚那步，哪怕他出国前他母亲在用离婚来威胁，敖应炬也只当小打小闹根本不在意更不认为父母真能闹到离婚，此时乍然听闻，一时竟不知所措。

　　“你祖父真被气狠了。”刚过七十岁的敖老夫人握住长孙年轻却比她还凉的手，苦笑道：“祖父要你爸爸管住媳妇扳正姼妤任性霸道的脾性，你爸说不在意媳妇那点骄纵的小性儿，爷爷斥问，倘若纵得姼妤肆意横行把敖家都败掉了呢？当时他们吵得很激烈。

　　你爸爸被怒火冲昏头连理智都没了，竟然犯浑顶撞说：那我也乐意！就是这五个字，把你祖父给彻底气到了，劈头盖脸指着你父亲好一通痛骂又逼着你父亲必须做选择。

　　要么他敖韪把敖家对他的养育栽培全部还回来，然后带着岳姼妤滚出敖家；要么离婚，三年内不能复婚更不能应允岳姼妤任何事。你祖父真下狠心了，把家族的长者都叫来了，怒逼着你爸爸做选择，否则，他说宁可亲自把敖韪后半生毁掉都好过养这种混账。”

　　“复婚？”敖应炬想他可真是想太多了：“原来是假离婚，1997年他们就会复婚。”

　　“离婚是真的，祖父想让你母亲长教训而不是继续有恃无恐，逼你父亲必须瞒住姼妤。”敖老夫人明白长孙心里有疙瘩，宽解道：“应炬，以你父母的恩爱肯定还要复婚，关键在于是敖家放低姿态去请还是你母亲岳姼妤放低姿态来请敖家同意复婚。

　　祖父的目的就是在于此，离婚三年，你父亲冷落三年，你母亲吃到苦头才能懂事惜福。他们离婚时姼妤要让应焕跟着她，咱家都同意了，你母亲和岳家还能不明白吗？”

　　“但愿吧，但愿他们复婚后什么都能好起来。”敖应炬不想抱希望省得到时失望更大，敖老夫人拍拍长孙的手：“你爸爸这两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喝酒，去看看爸爸吧。”

　　敖应炬迟疑下后应好，站起来走出客厅，走过楼梯来到二楼父母卧室前，敲门喊父亲，片刻没得到回应，他再迟疑下还是说：“爸，我进来了。”语毕，他推门而入。

　　卧室内漆黑沉闷更像是弥漫着股腐朽的味道，敖应炬皱着眉开灯，视线在卧室搜寻圈，在对门的靠近床尾位置找到他的父亲，他父亲靠坐在地板上，头发油腻胡渣乱冒神情颓废，身边是堆啤酒瓶，敖应炬没来由得一阵心酸翻滚：“爸？”

　　年五十岁的敖韪抬头，看清楚这个儿子，抄起啤酒瓶就冲他狠狠砸去，暴怒地冷冷咆哮：“你满意了？！撺掇着你祖父把你亲娘赶出家门去吃苦受罪，你满意了吧？！

　　你小叔家的堂弟才七八岁，拿什么跟你争？现在你祖父心里眼里就只剩你这个长孙，没有弟弟能再跟你争，你满意了吧？！老子告诉你，趁你爷爷还活着，好好捧着他多要好处；不然，将来你祖父去世，你在老子这儿连一毛钱都休想拿到！给老子滚！滚出去！”

　　头被砸破，鲜红的血注划过额头不及敖应炬眼中的猩红，他手脚冰冷地看着他的父亲，在得到第三个滚字后终于反应过来，他再看眼恨得想掐死他的父亲，转身就走。

　　疾步赶回到自己的卧室，冲进卧室的盥洗室，站在洗手台的大镜子前，敖应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流过额头和脸颊的血痕，哈哈大笑，好，好啊，多好啊，敖韪砸得多好啊！！

　　花园枯枝被压断落进深厚的白雪中，没人看见没人在意，白雪皑皑的天地总是多安静。

　　“宓笙，我在靳家院外的南街转角，出来见我，给我带医药箱来，我头流血了。”

　　宓笙听着前两句要回绝时就听到敖应炬说他受伤流血了？再想追问时对方已经挂断。她在客厅拿电吹风吹头发，电话响起来，她顺手就接了，哪想是这么个电话。

　　她斟酌数秒，去和老公商量，只是宓笙回到他俩的卧室，发现靳少彦睡着了。

　　坐飞机从夏威夷回京城得十三四个小时，靳少彦不习惯在飞机上休息只睡过三四小时，宓笙断断续续睡过七八个小时仍然困，他们回到家里后本就打算补眠倒时差。

　　原本洗漱沐浴后他们要一起补眠休息的，宓笙洗头发了，看老公躺被窝里昏昏欲睡，公婆和六岁的胖娃都不在家，她就拿电吹风去楼下的客厅里吹头发。

　　宓笙低低叹息声，给老公拉拉棉被盖好，自己把刚干的长发绑做斜辫，轻轻打开衣柜取件厚羽绒服，再换双黑筒棉靴，拿包包离开卧室，在楼下找到靳家的医药箱就出门。

　　冒着寒冷来到巷口，看见停着辆奥迪车，宓笙走近观察下，敲车窗。敖应炬摇下车窗，她瞧见他脸上的血迹不禁惊讶：“你，你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你伤成这样？”

　　“上车！”敖应炬打开车门，宓笙坐进车里，他就飙车离开，一路狂飙。宓笙被他疯狂飙车的架势吓得心惊，不断要求他停车，直闹到跟他抢方向盘才总算迫他把车停下。

　　“我给你清理伤口是没问题，但我建议你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毕竟伤在头部。”

　　敖应炬闭眼靠在椅背里随意嗯声，宓笙想说到车外吧，看他这副模样还是闭嘴没说话。她打开医药箱，拿棉签沾碘酒，站起来半弯着倾过身检查他头发间的伤口，拣掉玻璃碎渣，清理净血迹后再涂点防感染的碘酒，最后拿纱布给他简单包扎下。

　　处理好伤口，宓笙收拾医药工具将医药箱归置好，看这位沉郁靠着没什么反应，宽慰道：“学长若是心郁难抒，出远门走走吧，去天高海阔的地方看看这个世界。”

　　“他们离婚了。”敖应炬仍然闭着眼睛，攥紧拳头说：“就在前天，二月二日。”

　　“你指你的父母？”宓笙张张唇真难以置信：“难道只因你母亲娘家兄长的事吗？”

　　“祖父下定决心要治岳姼妤的任性霸道，他维护，他们吵起来，他说就算他老婆将来把敖家败掉他也乐意骄纵老婆，彻底把我祖父激怒了逼着敖韪必须做个选择；倘若他不肯选，祖父宁愿亲手把他的后半生摧毁，所以他选择离婚、冷落岳姼妤三年后复婚。”

　　宓笙想对，拿离婚做缓兵之计过两三年再复婚才像敖韪的作风：“学长的伤是？”

　　“他砸的！”敖应炬猛然睁眼：“他拿啤酒瓶砸的，一见到我，他就拿啤酒瓶狠狠砸我，他说我满意了吧，将来祖父过世，他当家作主后我休想从他那里拿到一毛钱！”

　　宓笙真不知该如何宽慰，这种情况似乎宽慰什么都不合适。敖应炬骤然转头盯着宓笙，狂飙的愤怒仿佛游离在爆破的边缘：“我做错什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啊？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母亲就厌恶我，我的父亲只管疼爱老婆顺应老婆心意就把我扔给祖父祖母养而几乎不管我。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们就厌恶我；既然这样厌恶我，他们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啊？！

　　我什么时候害他们离婚？岳姼妤要敖家搭救维护她那个作孽犯罪的二哥，我祖父不肯，她就天天闹，闹得家里家无宁日、绑架我威胁我祖父、用离婚威胁丈夫，这些不全是岳姼妤自己做的吗？她自己作出来的恶果反而硬赖给我，可不可笑、荒不荒谬？

　　离婚更不是敖韪自找的吗？若非他说出连让岳姼妤败掉敖家都乐意的话，能彻底激怒老太爷要逼他做选择吗？他们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何况他们不是过三年就会复婚吗？”

　　敖应炬眼中满布血丝，剧烈得像被摧毁家园关在牢笼的困兽，他霍然按住宓笙的肩膀，悲愤又压抑：“和我能有什么关系？他敖韪倘若真爱老婆爱到连管教都不行，他别离婚啊，有种他就不要离婚；有种他现在就退休，一毛钱都不要拿地带着岳姼妤滚出敖家！

　　有种他就选岳姼妤，他有种就选择牺牲自己的后半生来骄纵老婆任性，有种他就滚啊；他自己没种，他自己选择离婚冷落岳姼妤三年，关我什么事，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宓笙低眸未语，敖应炬此刻也未必就要需要宽慰，只是想倾诉发泄罢了。她想，前世敖应炬最终走到自尽是绝望了吧，但凡他对人生还有点眷恋，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自尽呀。

　　只可惜宓笙低估了这个男人此刻的危险，敖应炬飚过心中的痛恨，霍然按着宓笙站起，敏捷而强硬地把人抱在怀坐在她的座椅中将宓笙控制在他和椅背间，插翅难逃。

　　冷不防打个冷颤，宓笙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动弹不得，唰得下俏脸雪白：“学长？”

　　“我很冷静。”敖应炬顾不得自打嘴巴：“跟靳少彦离婚，我可以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