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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3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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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迈进最后个月,宓笙想做件值得纪念收藏的事,何谓值得纪念收藏?就是她想让靳少彦陪她去沪市附近的乡下野营写生,靳少彦死活不愿意,扯大堆反驳的理由在他老婆看来就是这男人犯懒,较劲般地非得拽着他陪她去野营。
靳少彦当然肯定宁愿在家睡懒觉都绝不妥协:“你就是最近在家闲得慌,冬天跑去郊外野营写生能有什么值得纪念?你还不如等沪市下雪呢,到时候我陪你拍雪景。”
宓笙不怕他耍赖就姑且相信他,可她还没见到沪市飘雪反而先收到了爸爸寄来的纸箱,是小舅舅送来的:“丫头你爸没有你俩的住址啊,居然能邮寄到我公司里。”
“妈妈不让我告诉爸爸。”宓笙声音闷闷的隐含着股思念的味道,她拿水果刀拆纸箱,宓持靠在沙发里扯扯领带透透气:“哎呦我姐,他们离婚的时候不是还很友好吗?”
“可能不止是友好还能算恩爱吧,丈母娘估计只爱过前夫。”靳少彦抱着包薯片加入,这薯片是司尧辞在美国的朋友给他送了一货车来,于是司尧辞送给他们十箱。
他丈母娘的女儿和弟弟不约而同看他,他不偏颇地表示:“岳父的感情肯定比岳母深,对岳母爱情归属的猜测如果是估计,那么岳父就是肯定只爱过岳母。”
宓持抄起茶几上的可乐,拧开瓶盖喝两口,训道:“他们离婚都十年了,这种话,就算没有外人,你也少说,你岳父岳母各自再婚都多少年了,什么爱不爱的呀。”
“丈母娘当年下乡做知青的时候如果不是真爱上笙笙她爸了,凭她的性格,她能嫁?”靳少彦偏偏不识抬举地调侃:“如果他们又再各自离婚,没准儿能旧情复燃。”
宓持欲再训时被外甥女抢前了,宓笙忍无可忍地抬脚踹他,靳少彦自认胸襟宽阔:“你数数自打我们结婚以来你都踹过我多少下了,我看你踹我都踹上瘾了。”
“踹你怎么了,我天天踹你又怎么样?”宓笙站起来凶他:“还要我帮你揉揉吗?”
靳少彦选择吃薯片换电视台,宓持不好再添火,就道:“你们家怎么不是薯片就是可乐,不是可乐就是糖果麦丽素炸鸡腿炸香肠,我很怀疑你们俩在家做饭吗?”
宓笙没可奈何道:“薯片是司尧辞送过来的,上礼拜他美国的朋友给他送来一整货车,他都看傻眼了只好见朋友就送薯片,而且是成箱成箱送,我和靳少彦被送了十箱薯片。
可乐和麦丽素还有糖都是黎三叔夫妇送的,他们知道我在香江找到销路把毛衣卖掉了,特意给我送来一整箱可乐、十包麦丽素十包喔喔奶糖和两只老母鸡、两条大鲫鱼。”
“黎玖珨做得寒酸了吧?”宓持据实说事:“你们帮他这么大忙,这就算谢礼?”
“你前段时间在美国谈生意不清楚,黎叔他们三兄弟凑五万把母亲从医院里接出来。”宓笙叹道:“黎叔拿两万,剩下三万由两个弟弟均摊;何况他们之前就凑过一万元,黎三叔被掏空不少家底,我都不想收他们的礼,实在拗不过才收下的。”
宓持闻言干脆问个八卦:“我听说黎老太现在居然独自在住宾馆,这什么情况?”
宓笙默下述道:“黎奶奶和二媳妇闹僵了,黎叔绶接母亲回家后黎二婶和婆婆翻脸,就是凑钱闹得。老太太又不是能受气的主,收拾包袱回娘家住。她父母和娘家兄弟都不在了,她娘家侄儿侄媳总劝她回家去,老太太就去住宾馆了,等着黎叔绶夫妇去接她。”
“电视剧里的恶婆婆都没她这么能折腾的吧。”宓持无语凝噎:“三个儿媳妇,原本就只有二媳妇和她还能相处,现在闹得连二媳妇都和她闹僵了,这老太太真是要出名了。”
靳少彦和宓笙对此俱是沉默,宓持没多想,再关怀下外甥女出售毛衣的情况:“你丫头半月前在香江首次做成笔生意感觉怎样,亏掉多少都当买教训吧。”虽然那批毛衣就放在他灯具厂的仓库里,但他当时在国外谈生意不清楚,回国后一直忙得很没空过问。
宓笙不咸不淡呛:“小舅,你在股市里终于见到曙光了是吧,嘚瑟个什么劲儿?!”
“小舅是关心你啊,你个丫头在我被股市伤害得心肝疼的时候对我撒盐,我都没怨你,谁让你大舅舅家的侄儿侄女都不在我眼前,我没得选只能对你好。”宓持心情确实有点飘飘:“你要是亏本了,等过新年时小舅给你封个大红包安慰你。”
“知道你眼光好被你猜中了,克林顿当选;知道你在美国谈到笔大生意,这单做下来能让你净赚上百万美金。”宓笙蛮横道:“我没亏本我还赚了呢,但你该给的也休想少。”
“你俩怎么晓得我这单的情况?”宓持愣下诧异,靳少彦吃完包薯片再开瓶可乐喝喝,宓笙真想嫌他在家胡吃海喝了,忽略掉,解释道:“前几天费迪伦约靳少彦喝酒聊起来的,他说你还打算扩建厂区,想把你工厂附近那家经营不下去的国营电器厂买下来。”
于是宓持改疑惑:“阿彦和费迪伦什么时候交情这么不错了?”
靳少彦有点犯困道:“他好奇我打算拖到哪天再办公司,好多认识的人都问过了。”
“你看看你这懒散样儿,再窝在家里,我看你明年啤酒肚都要出来了。”宓持糟心啊,他不想提的都忍不住了:“今年就把公司办起来吧,不然我看你的斗志都要被磨尽了。”
“还有四十来天就过春节,不差这点时间的,小舅。”靳少彦现在躺安乐窝里真不想动,宓持想训被外甥女拦住,他干脆眼不见为净,站起来准备走了。
宓笙忙提醒:“小舅你重新规划新厂区的选址吧,放掉你现在看中的电器厂。”
小舅舅随口问为什么,宓笙说:“明年,沪市的地铁要开通了。”
靳少彦抱个抱枕补充:“对啊,把你的新厂区建在地铁附近肯定比你现在看中的那块地对你有价值得多,你现在不把地铁这条考虑进去,明年你得后悔叨叨一整年。”
“地铁?”他还真没考虑到地铁,宓持略想下就告辞走人了,他回家再慢慢思索吧。
宓笙送小舅到院门前,目送舅舅驱车离开,她锁好院门返回客厅,见到丈夫躺沙发里懒懒得犯困打哈欠,走上前拿个抱枕砸他:“现在才晚上八点,不是凌晨二点。”
靳少彦脑瓜还是清醒的:“凌晨两点我很振奋,你清楚的。你不就是嫌我在家里过得太悠哉每天睡到中午都快过得日夜颠倒了,你不就是嫌我没陪你去郊外野营写生吗?”
“什么叫安逸使人堕落。”宓笙撸起毛衣袖管命令:“从明天起,你跟我去晨跑。”
“咱们都是凌晨两三点睡的,我睡到中午11点起来,你比我早两小时,再说睡眠少对你不好,现在是冬天,你何必跟自己较劲儿。”靳少彦再抱个抱枕劝:“别瞎闹了啊。”
“你还知道睡眠少对我不好啊,你怎么不晓得睡得晚对身体更不好呢。”宓笙强制道:“那就今夜开始,我们夜里11点前休息,早晨七点半起来晨跑,对你够可以了吧。”
靳少彦真不想理他老婆:“我对冬天晨跑真的没兴趣,而且夜里11点前休息,夫妻生活你给我几个小时?摆明不现实,你就别折腾了,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状态挺好的。”
宓笙坐到他身边,再提建议:“我们过两天回村里趟看望我爸和你妈。”
“呃,明年再去看望他们吧。”靳少彦绝对不信他老婆没话等着他,果然,宓笙谴责了:“您能窝在家里无所事事都没空去看望你得抑郁症的母亲,你还像个儿子的样吗?”
“我多陪我妈两天,她的抑郁症就能好吗?何况她在积极寻求治疗。”靳少彦义正言辞:“去村里以后我们照样无所事事,而且还有堆糟心事,再说你不嫌往返赶路折磨啊。”
宓笙把纸箱抱过来给他瞧:“看看,我爸爸和你妈妈给我们寄来的,老棉鞋,棉袄,还有大堆能存放的吃的,是不值钱,但你知道这两双老棉鞋要我奶奶或者你妈妈多辛苦才能做出来吗?鞋底硬,穿针的时候特别费力气,这鞋底硬得让我来穿针都穿不过去的。
我小时候看奶奶做老棉鞋,她有空闲时攒着时间做,要做十天半月。这老棉鞋特暖和,商店里卖的棉鞋再保暖都比不上;我差点忘了,读书时冬天我在宿舍里都是穿老家给我寄来的老棉鞋,宿舍同学嘲笑老土,白送给她们都不会当回事,你也不当回事儿?”
靳少彦的瞌睡彻底醒了:“我没不当回事儿,但你也别这样煽情,好像我不陪你回趟老家就有罪似的。笙笙,我现在真没心情,你逼我非但逼不出来还让我们俩都不舒服。”
宓笙把纸箱重新放下,抬手擦擦泛酸的眼眸,扛着突然的倦怠问:“所以你的意思?”
靳少彦把老婆拽过来抱在怀里,安抚道:“我知道你想你爸爸了,刚拆开纸箱的时候,我就看你低着头呆愣愣的。要么你再给你爸他们邮寄箱棉衣食品之类的东西,再送些钱,就说这小半年我们做生意有点赚头了,孝敬父母也是应该,你爸会收的。”
“春节,我们要回首都吧?”宓笙定道:“农历腊月二十五,我要回老家看望我爸,你如果没兴趣见你妈,随你腊月二十八还是腊月三十来接我甚至不来接我都随便。”
“好端端的你跟我闹什么脾气嘛。”可看他老婆倔强的清冷样儿,靳少彦只能退让哄,宓笙闭眼靠他怀里环抱住他,冬夜寒凉,好在屋里、这个怀抱都是暖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