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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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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还要考虑?”宓笙理所当然反问:“都欺到你脖子上了,你还要犹豫?”
靳少彦摊手:“那么对于我妈和你爸在我们报警后可能会遭遇的情况,你能解决吗?”
宓笙痛快:“接出村。”惹得靳少彦嘲笑她:“你能把我妈接出村?你连你爸都接不走。”
“我告诉你啊,我这回先斩后奏,我直接拿我爸的证件给他在市里买套房,我让我爸想不离村都不行。”宓笙知会他:“对你妈,我也会先把她强行带出村再说。”
“臭德行!”靳少彦骂:“就是你这臭德行,你要是能改掉,我俩保管能白头到老。”
“谁臭德行啊,你才臭德行呢。”宓笙对骂:“大男子主义十级患者,天天觉得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你看我就是最好每天都缩在你的羽翼下向你伸手要钱看你的脸色过。”
靳少彦反谴责:“偏见,纯粹偏见,什么叫跟我要钱看我的脸色,男人养家天经地义,我想养老婆就被你解读成看我的脸色过,完全就是你女权主义的矫枉过正。”
宓笙讽刺对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果我们的家庭中只有你赚钱、我的经济来源是等着你给钱,我在这家庭中还能有话语权吗?我还能不是看你的脸色过吗?”
靳少彦着重申明:“所以我说纯粹是你的偏见啊,我明明把养家养你都当做是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你偏要觉得这是想让你看我的脸色过,这不是你的偏见还能是什么?”
宓笙冷哼:“新婚,感情浓时你当然能大义凛然大放厥词,过几年爱情化作柴米油盐的琐碎或者我人老珠黄时,你试试看?难道我要等到那时候,让你来糟践我吗?”
“我提醒你,你越跑越偏对我越来越多污蔑啊。”靳少彦觉得他还没生气真是他肚量大:“请问你有证据能支撑你的判断吗?98年离婚的时候你是验证到什么了吗?”
“没有,没机会呀。”宓笙淡定:“我总不能因为想验证你的虚伪就去做家庭主妇吧。”
靳少彦无语凝噎:“算了,我和你没话可说了,唯女子难养也,唯女子难养也!”
但宓笙有话呀,她凑近这男人,笑得不怀好意:“你想过怎么出去报警吗?”
“你什么意思?”靳少彦靠直觉都能感觉出来了他这老婆想耍诡计,宓笙憋笑道:“按照楼下的情形,你想溜出范家只能是在夜里,但我们这屋和范老头的屋是对门呀。
只要范老头夜里在我们的屋外放点阻挡物,你半夜推门闹出动静,他就能醒来。而现在夜间在水泥地坪上铺张草席就能睡,你溜到屋外被抓住,不被揍成猪头就算好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靳少彦呵呵哒,宓笙指指窗口,笑容甜美:“你爬窗呗。”
“我怎么觉得你那么想摔死我呢。”哪怕靳少彦同有此意也照样骂她:“蛇蝎毒妇。”
宓笙抱着男人的胳膊笑容可掬:“不会的,我还要我的宓爱呢,不会让你有事的。”
靳少彦懒得再和她吵嘴,把胳膊抽出来,去看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他们午饭没下楼,罗木棉给他们送餐上来,两大碗面,面上满铺红烧肉、还有酱蛋。
“弟妹,你们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都是乡亲,咱还是该认真正确面对问题,对吧?”
“是谁在逃避问题?孩子们病重当然要送医院诊治,如果是因为我们的喜糖有问题,我们愿意承担全部的医药费呀,我们这话没说吗?”宓笙好笑:“谁在无理取闹?”
罗木棉赔笑:“娃们都病得下不来床了还咋送医院,这也不能算乡亲们闹事啊。”
宓笙似笑非笑:“大嫂,你是村小学的老师,你无意给村小学的学生们树立良好的价值观也该替年糕兄妹想想,做长辈的如果根上就是烂了坏了,养出来的孩子还能好吗?”
语毕,宓笙没再给罗木棉扯淡的机会,关房门,端面碗进屋,和靳少彦吃午饭。
宓笙有点挑食,面碗里油滋滋的肥肉全挑给靳少彦;靳少彦一根眉毛没动,低头吃面,她反而感慨:“宓爱也不挑食,我避之不及的肥肉,她打小来者不拒,我以前就想是随你吧。我怕孩子吃太胖还专门给她安排营养食谱,但这点宓爱随我,吃不胖。”
靳少彦微顿下,抬头笑道:“孩子爱吃饭是好事啊,能吃是福嘛,你也别太伤感。其实何需伤感?宓爱还没出生,你现在当然见不到她;等女儿出生,她会得到很多很多爱。”
宓笙轻轻嗯声,握着筷埋头吃面。等他们俩吃完面,她端着空碗筷送下楼,走进厨房,把碗筷洗涮干净后放进橱柜。想重新上楼时,听着传来的织布声,转去隔壁屋门前,看着坐在织布机前专注织布的婆婆沈怜卿,她迟疑再三,还是没打扰婆婆,静静地走开了。
“你想过劝婆婆和范老头离婚吗?”回到他们的新房,宓笙跟靳少彦商讨:“想走出抑郁阴霾不是非得再婚呀,可以旅游散心可以工作,事业是女人的第二春。”
“你给我打住啊!”靳少彦颇有种深受其害地排斥:“什么叫娶错老婆祸害三代,我在你妈身上理解得透透得了,你妈祸害你,你不反抗就算了,你还想祸害我妈吗你?”
宓笙认真同他讲:“请你不要因为对我母亲存偏见就全盘否认工作事业对女人的意义,何况在想帮你母亲摆脱抑郁症困扰的关键期,如果你还有人子之心,请辩证对待。”
靳少彦提最现实的点:“你看我妈只患有抑郁症吗?她还患有孤僻症和社交恐惧症,她根本排斥走进比家庭更大的社会环境中,她能做什么工作,她会愿意做事业吗?”
宓笙抬脚踹他小腿:“我就说你对婆婆不上心,你分出点心思关心关心你妈不行吗?”
靳少彦叫屈:“你们婆媳有话说吗?你和她都没话题聊,我能跟我妈说什么?”
宓笙垂眸沉默了,靳少彦拎起暖水瓶往搪瓷杯里倒开水,劝老婆宽心:“顺其自然吧,我妈又不傻,只要不寻短见,她想怎么过就随她呗,何必非得干涉父母的生活?”
“谁在父母离婚时深觉天塌地陷、要死要活狂躁不安?”宓笙挑刺,靳少彦牵牵嘴角:“任我再如何要死要活又改变得了什么吗?我什么都改变不了,何必再多事?”
宓笙明白戳到他的伤心处了,心底叹息,站起来走去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劝慰:“靳少哲毕竟比你小二十岁,这是不想让你心里有芥蒂,你爸爸很在意你的。”
“我知道。”靳少彦沉默会儿,抬手拍拍她的手,抱宓笙靠坐在床头,另提件事:“你把想把我妈和你爸接出村的打算放放,你爷奶在,我妈的族亲在,还能都接走吗?
如果报警后我妈和你爸他们会受排挤,偏向他们的亲友都会受排挤;我妈不想离村,就算你把婆婆强行接走,她还是要回来,若因此令她和堂兄弟们生出隔阂反而不好。”
宓笙仰头看他:“那你的打算是?”
“就当这群闹事的村民真是因家中的娃病重而着急,不追究,我在离村前和堂舅们聊聊给村里通电根本不是你我能干涉,夏支书煽动村民是想利用村民给他谋私欲。”靳少彦道:“他们没人愿意惊动警察,懂得如何趋利避害保自己,想引导舆论不难。”
“嗯…好,那,明早我们在凌晨三点半左右行动吧。”宓笙思量道:“你赶到县里以后,先找我小叔让他打电话到市里通知小姑回来,再让小叔陪着去公安局报警,县医院也去趟,把医护车和医生都拉来。哦对了,跟我大姑也说声,还有,带一万够了吧?”
“拿两万吧。”靳少彦对倒数第二点真不难理解她的脑回路:“叫你大姑做什么?”
宓笙无奈:“把小叔和小姑都叫回来却忽略她能让她舒服吗?她不舒服就要阴阳怪气,既然明天的事肯定瞒不住她,你到了乡里以后多跑趟告诉她又不费什么。”
靳少彦懒懒应行吧,闲话谈差不多了,搂老婆想亲热奈何被宓笙推开:“你真有闲心,明早你用来爬窗的长绳还没着落呢,趁现在午休时刻,自己下楼避着人找吧。”
于是乎靳少彦郁闷地去楼下找长绳,范乘风和罗木棉都在隔壁楼,闹事者守在房子外,想避着视线挺容易,在杂货堆里翻出捆够长的粗麻长绳,他拿着粗绳再静悄悄上楼。
午后的光影在轻微翻书声中流逝,宓笙看《飘》,靳少彦继续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俩人各自都是看原版而不是翻译过来的中文版。
当夕阳余晖划过书页,宓笙伸伸懒腰,合上书本,站起来,下楼去帮婆婆做晚饭。
这顿晚餐也没有因屋外被围堵就含糊对付,酸辣白菜、地三鲜、肉沫豆腐、笋片炒鸡蛋,糖醋鱼和一大碗油光酱红的红烧肉,浓郁的饭菜香味引得守在屋外的村民频频探头。
沈怜卿和她家儿子儿媳跟没事人似的自顾用餐,反而是范家四位包括年糕都觉不自在,年糕虽然才七岁也能察觉到今天不对劲,就自己低头扒饭,比平时饭间沉闷不少。
范固良几番想劝靳少彦退让,可话到喉咙口,瞧着他们不当回事儿宁可耗着的模样,他就说不出来了,他也清楚,能耗几日啊?只要这场阵仗没压住他们,最后只能拿他们没辙,事情不了了之收场;夏报国估错形势,开始就没多少胜算。
宓笙和靳少彦心情还不错,用过晚餐,去村里散步消食看星空,那些村民想跟就跟呗。
他俩溜达圈儿,串过夏建国和沈穗儿家的门,回范家,提热水上楼,洗漱、熄蜡烛。
正当黑夜笼罩大地,整个大地陷在万籁俱寂的沉睡中时,新房中的俩人浑似脑中装着闹钟般跳醒,宓笙从枕头边摸出火柴盒,借着对房间摆设的熟悉来到梳妆台下点蜡烛。
蜡烛是他们在临睡前放到梳妆台下的,放梳妆台下能遮挡大半亮光,长绳也在昨夜就系在门把手上放置妥当了。烛光亮起,借着被遮挡大半的微弱火光,靳少彦脱睡衣,放轻动作穿白衬衫和牛仔裤,穿好衬衫和牛仔裤,坐到床边,再穿球鞋。
房间里还备有两脸盆清水,靳少彦穿戴好后便去洗漱,他洗漱毕,宓笙把装有两万块钱的斜背包给他背上,而后去熄灭蜡烛、推开窗户,用最低的声音叮嘱他凡事多小心。
靳少彦搂过老婆热吻浪漫把后再踩上梳妆台把粗麻长绳放楼下放,宓笙握住长绳站定,他握着长绳退出窗户,慢慢往楼下退,二楼的窗户位置不高,四五米左右高度。
可四五米的高度还是令宓笙忍不住心慌担忧,一两分钟在这刻都好像格外漫长,直到长绳抛在屋外那段传来晃动的提示——靳少彦安全落地了,她才松口气,再晃晃长绳示意后,把抛在窗外的长绳往屋里拉,麻绳都拉回来后重新关窗。
宓笙站在窗前,对着茫茫夜色,双手合十做祈祷,祈祷靳少彦能安全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