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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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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路明衍主动来看自己时,钟离泺迭很是欢喜,她笑着迎了上去,却在路明衍眼中看到了厌恶。
虽然路明衍不愿意娶钟离泺迭,但他看她的眼神也从未有过厌恶。
钟离泺迭被他一把推在地上,冷冰冰的一句话上方传来:“司杨是不是你杀的?”
钟离泺迭将眼中的惊讶与惊恐隐藏的很好,还没等路明衍发现她就流露出一副可怜委屈的样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怀疑是我杀了司杨?”
她又道:“真正的凶手是温凌,证据确凿,你为什么还要来质问我?”
前半句话让路明衍听得很不舒服,他蹲下来捏住钟离泺迭的下巴,眼里满是怒色与冷漠,语带威胁道:“还不承认是吗?还要诬陷阿凌是吗?我用了思追术,我已经查到了就是你。”
路明衍拿出那根绳子放在她眼前,“这是你留下的吧?什么叫只好对不住你了,你要司杨帮你什么!”
钟离泺迭望着绳子愣住了,一时语塞,马上又很坚定的说:“这不是我的。”
“还说不是你的!”路明衍松开她,将绑在一起的绳子解开给她看,“祁天城的绳子的制法都是一样的,这条绳子,无论是材质还是制法,都与其他不同,你要不要我把祁天城所有的绳子都找来对比一遍?”
他粗鲁地按着钟离泺迭的头,让她凑近了点看,“给我瞧清楚了,这是你的。”
钟离泺迭愤愤地瞪着他,“不是。”
“如果不是,那你这么着急把昭河接走干嘛?还不是怕我找到她,问出了真相!”
钟离泺迭不知道该辩解些什么,也没什么好辩解的,这条绳子,是她扔在那的,司杨也是她杀的。
她淡淡地说:“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司杨跟你有什么仇?你要杀她。阿凌又做了什么?你要这样诬陷她,我还真是看错你了!”路明衍已经是怒火中烧,眸子里都是失望。
钟离泺迭没有回答,不都是为了你吗?
路明衍抓起钟离泺迭的胳膊就往外拖,“现在,就给我去认罪,你是钟离国的公主,祁天城不会要你偿命。但活罪难逃,你给我解药,我保你无恙,以后不要再踏进祁天城半步!”
“你休想!”钟离泺迭挣脱开他的手,冲他吼道:“我是不会认罪的,现在整个祁天城都知道是温凌杀了司杨,我为什么要认罪?路明衍,你别给我忘了,我现在是你未过门的夫人。”
他不可能会娶这个女人,路明衍还不信了,非要娶她才能救的了温凌,路明衍唤出昊空剑,用剑刃抵住钟离泺迭的脖子,“我说过,交出解药我保你无恙,要么我现在一剑杀了你,替司杨偿命。”
钟离泺迭冷笑几声,通红的眼睛中尽是狠绝,她握住剑刃往脖子又近了些,“好啊,那你现在杀了我吧,反正过不了多久温凌也会来陪我,死了不孤单。”
昊空剑被路明衍抽回丢在了地上,他红着眼睛掐住钟离泺迭的脖子,像疯了一样嘶吼:“把解药给我!”
钟离泺迭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痛苦地直咳嗽。
这是,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一个暗牢的弟子来报:“路师兄,暗牢出事了,温凌突然咳了许多血,已经昏死过去了。”
那弟子身后跟着的是钟离泺迭的贴身侍女诺辛,她向钟离泺迭笑着点了点头。
“阿凌,什么?阿凌……”路明衍松开了手,冲向门外。
钟离泺迭拾起地上的昊空剑,横向自己的脖子,“你要是去找她,我现在就死在这里,让你的温凌也陪我一起去死!”
路明衍停下了脚步,怒吼道:“你敢!”
“我还就敢,到底该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想想。”
能救温凌的办法就只有娶她,路明衍还是小瞧了钟离泺迭,他觉得等不了一个月了,多拖一天,温凌的命就多了一分危险,“好,你先将解药给我,三天后我一定迎娶你。”
钟离泺迭笑了笑放下剑,“解药不急,温凌应该还能撑几天,时间紧迫,你还是先将大婚事宜准备准备吧,好歹我也是一国公主,祁天城也是名门正派,面子上要过的去。”
“还有,温凌肯定是接受不了你娶我的,反正现在已经定罪了,就先委屈她在暗牢呆着吧。”
其实这样也好,暗牢偏,温凌就听不到那些锣鼓喧天了。
先瞒下来,温凌的命要紧。
本来就只差一点点的,毒发再晚一点,真相就可以公之于众了的。
都是假的,路明衍安慰着自己,等娶了她,阿凌就有救了,然后,我们便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了。
钟离泺迭找个机会休了她便是,路明衍越想心情越愉悦,终归是骗过了自己的心。
路明衍将大婚的事交给了杭远准备,毕竟祁天城刚死了司杨,也不必太过张扬。
杭远听完后看着他愣了好久,然后才说:“你当真决定好了?明衍,我认识你和温凌几年了,你对他的感情我懂,温凌对你的感情我也看得出来,你就这样毫无缘由地弃了她,再娶一个才认识了没多久的公主?”
他的话把路明衍拉回了现实,路明衍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轻轻应了声:“嗯。”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便不再多说什么。明衍,但你也要做好不后悔的准备,因为很多事情一旦成定局,你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路明衍顿了许久都没说话,临走时只是吩咐杭远道:“瞒住暗牢那边,别让温凌知道。”
杭远开始看不懂路明衍了。
杭远平日里常和路明衍一起练剑,早已熟知他的剑法,而路明衍平日里跟温凌的感情问题也大多会来问他。
但这一次,杭远突然觉得路明衍变了,他走上了一条陌生的路,并渐行渐远。
这条陌生的路在路明衍和温凌之间,叫不归路。
大婚的一切大小事宜已准备妥当,杭远就只是布置了一下祁天城,再发出了一些请柬,查询了一下宴会名单。
因为其他的钟离泺迭早已经备妥了。
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但却是钟离泺迭盼了一生的。
三日后。
大婚繁华得整个祁天城都是亮丽的红色,毕竟是一国公主出嫁,这场大婚,几乎是所有女孩都向往的样子。
其实大婚也很简单,没有繁琐的礼节,没有彦痕的到场,也没有那种举天同庆的气氛。
红锦的地毯早已经铺好,,站在两旁的钟离国侍女在花轿经过的地方,撒开漫天的花瓣。
路明衍除了去钟离宫接钟离泺迭的时候,礼貌性地对钟离国君笑了笑,没有任何欣喜之色,在他心里,这就是一场交换,都是为了阿凌。
不仅是山门上,每棵树上也都披着胭脂红的纱幔,几步一系,胭脂红的纱幔几米长,红得心醉,静静垂落。
人走过时,纱幔飘扬舞动,入眼处,一片红艳艳的华丽。
等该操办这一切的,应该是路明衍啊。
在拜完堂之后,又将钟离国的宾客送走,路明衍终于松了口气,也松开了钟离泺迭的手,对着身后的弟子们说:“该撤的,便都撤了吧。”
那些吃着酒宴的弟子,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因为他们从路明衍这个新郎今天的各个神情举止就已经看出:他不爱她。
也就只有钟离泺迭,在盖头底下痴痴地笑着,看不到路明衍那冷若冰霜的表情。
入夜,路明衍早已经脱下了那身喜服,走到端坐在榻上的钟离泺迭面前,“解药给我。”
钟离泺迭不甘地说:“今日是我们大婚,你就这样?”
路明衍听后很不耐烦地扯下她头上的盖头扔在地上,“行了吗?”
露出一张极美的脸,发鬓正中插着一只金銮,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花,垂下白玉流苏和碧玉坠,珠钗插点,红光满面。
在那盖头没了的那一瞬间,路明衍竟将她看成了温凌,如果这就是温凌该多好。
钟离泺迭不悦地皱了皱眉,委屈道:“你都已经娶我了,还不肯向对温凌一样对我好吗?”
“那你也应该很清楚,我娶你是为了什么,解药给我。”
哪有什么解幽鸣毒的解药,温凌根本就没有中毒,钟离泺迭是亲眼看见温凌体内的剑心将转移的毒全化解了,她根本就不会死。
而温凌突然吐血昏死,是钟离泺迭动的手脚,给路明衍制造一个假象。
钟离泺迭哽咽了一下,抬头望向他说:“非要这么着急吗?”
路明衍没有发火,但从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已经忍耐到极限了,路明衍一巴掌扬了过去,不算太响也不算太重,“别给我废话。”冷冷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好。”钟离泺迭将头撇向一边,不甘地咬了咬下唇,过了好久,她才迟钝地感受到了,从脸上漫上来的疼痛。
这是他为了她打钟离泺迭的第二个耳光了。
钟离泺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了他,路明衍接过,但钟离泺迭却没有松手,“等明日,我去给温凌送药。”
“不必,明日你母族会有人来,我没时间。”
“你这是信不过我吗?我懂医术,这药又是我配的,我知道该怎么服用最好,你以为直接让温凌喝了就可以了吗?”
钟离泺迭说的也有道理,路明衍松开了药瓶,“今晚就去。”
“路明衍!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竟然让我去给那个女人救命?”钟离泺迭红着眼睛,将药瓶紧紧握在手中。
“既然已经给了你名分,就不要给我妄想其他的。”
钟离泺迭指着殿外,“钟离国的人还在呢?你就不为祁天城的名誉考虑考虑吗?”
路明衍咽了一口气,“好,那就明日。”他说完便离开了婚房。
满殿的红帐与繁华啊,路明衍都没正眼看一下。
路明衍没想到出来时会碰到彦痕,他这次损耗修为太严重了,闭关恢复起码得十几年。
而在破净间彦痕的心始终无法静下来,总担心着昏迷的路明衍和守着他的温凌,索性就先放弃了,等外面的事先解决好,再安心闭关。
谁曾想在他不在的这短短两个月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阿衍,跟我来。”
路明衍和彦痕去了昭辰殿。
彦痕淡然开口:“一定会对阿凌好,此生绝不辜负一个阿凌。”
这是路明衍向彦痕请婚时对他承诺过的话,彦痕又说:“你还记得吗?”
路明衍像失了魂一样跪了下来,“记得。”
彦痕一把扯下帘子甩在路明衍身上,吼道:“那你做到了吗?!”
路明衍握了握拳头,“师父,我会做到的,只是现在,我真的是身不由己。”
“司杨的案情你不查,去娶那个公主,你要是早跟为师说你喜欢的人不是阿凌,又何故来求为师将阿凌许给你?”
“师父,我是真心喜欢阿凌的,我对她从无二心,娶钟离泺迭我是想拿到解……”
就在这时,彦痕口吐鲜血,本就修为耗损,又气急攻心,路明衍起身扶他,彦痕推开了他,“回去吧,等为师身体好些了再找你。”
路明衍只好告退。
路明衍推门而入时,带着满身的酒味,时七已经躺在榻上休息了,却没睡着。
时七听见有人进来了,掀开被褥看,路明衍走了过来,倒在了时七榻上。
路明衍半醉半醒地说道:“时七,今晚让我在你这儿睡吧。”
时七下榻点了一盏灯,指了指庆疏殿的方向。
“我不想呆在庆疏殿,我寝殿里有泺迭。”路明衍也不想将他和钟离泺迭的喜酒味带到温凌房中,就只好来找时七了。
时七没有办法,将路明衍往里推了推,替他掩好被褥,在他旁边躺了下来,熄了灯。
两人并排睡在一张榻上,原本只有幽幽檀香的屋内,此刻因为多了一个路明衍的缘故,混着丝丝酒香。
本来就睡不着的时七看着头顶房梁,更睡不着了。
他心里什么都懂,实在是不明白路明衍为何会娶钟离泺迭,也不相信温凌会杀人,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不能去看温凌,也不能阻止路明衍娶她。
身旁的路明衍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和时七相同的动作,时七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转头望过去,却见一道泪光飞快滑下他的眼角,没入鬓发。
时七愣住了,他从来没想到过路明衍会哭,当初那鞭子硬生生地甩在他身上,时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路明衍比他多挨了两鞭子却没有任何神情。
而就在此地,就在刚才,路明衍哭了。
时七碰到他的手,路明衍的眼睛眨了眨,又是一颗泪珠落下。
时七坐了起来,抓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为什么?
路明衍摇了摇头,声音都沙哑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好多事情都不在我的意料之内。”
时七又在他手心里写下:温凌,救。
“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救阿凌,可我现在,我又不知道是在救她还是害她,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我真的只是想要解药。”
时七听后迟疑了好久,还是在他手心里慢慢写下了一个字:害。
路明衍轻叹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又一滴泪珠滑入鬓发中。
时七生气地甩开路明衍的手,下了榻推开了门,独自一人坐在殿外。
他明明知道这是在害温凌,还是娶了钟离泺迭,也不将温凌从暗牢救出来。
什么身不由己,分明是他不敢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