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祭》锦深安良

16、飞沁缘

　　棺木上的盖子被缓缓移开，那里面的人竟然坐了起来，温凌也看清了飞沁的样子，秀雅绝俗，自带一股轻灵之息，相貌娇美，小家碧玉型美人。

　　飞沁没有死。

　　她从棺木里爬了出来，将身上的嫁衣脱下来放回了棺木里，又将盖子盖上封死，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走到了墓门前。

　　飞沁拿出了一个事先藏好的铁剑开始撬墓门。墓门是一方大石块做的，飞沁费了好大的劲才撬起了四指宽的缝隙，就在这时被人按住了肩头。

　　“你，你不是晕了吗？”飞沁惊慌地说道。

　　温凌没有松手，“你既然没有死，为什么要拉这么多人给你陪葬？”

　　飞沁没有解释，转身在温凌面前撒下一把白色的粉末，却被温凌躲开了，温凌连忙用法术定住了她。

　　“快说，要不然我现在就和你一起出去，让他们知道真相。”

　　“我说我说。”飞沁妥协了，“我不是神婆亲生的，我是她捡来养大的。我娘她与新彩镇镇长早已暗中勾结，欺骗百姓，瓜分钱财。我娘明明知道我与镇上的一个书生相爱，却还要将我嫁给镇长的儿子。可他，他是个傻子，什么好姻缘，就是将一个没人嫁的男人硬塞给我罢了。”

　　“所以，我只好假死，然后逃出新彩镇，与那书生私奔。”

　　“那我和这些女子呢？就要死在这里吗？”温凌质问道。

　　“我是真没想到我娘会这样做，她是神婆，总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镇上的人又都很信奉她，所以才会听她的话抓这些姑娘。”

　　温凌听得腿都酸了，她倚靠在墓门上，问道：“那你假死岂不是害了这些人枉死？”

　　“我……我如果有机会会回来救她们的。”

　　温凌有点同情她了，于是温凌解开了她的穴，打开了墓门，和飞沁一起将这几个女子救了出去，又将墓地还原到了原来的样子。

　　六个姑娘已经醒了，飞沁给了她们一些盘缠，让她们离开了新彩镇，温凌则和飞沁一起在镇外等那个书生。

　　过了一两个时辰，温凌问道：“他会来吗？”

　　“会的。”飞沁的眼里都是憧憬与相信。

　　“如果他没能来怎么办？”

　　飞沁嫣然一笑，“既然选择了爱他，就要相信他，我和他，没有第二条路，也没有如果。”飞沁看向温凌问道：“温凌，可有你心意之人？”

　　温凌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那书生果然来了，一副儒雅温润的样子，飞沁性格直率活泼，像极了温凌和路明衍。

　　他激动地抱住了飞沁，愧疚地说：“对不起，路上有事给耽搁了，我来晚了。”

　　“温凌，这就是知度。”飞沁挽着知度的胳膊向她介绍。

　　那个书生腼腆地笑着，文静达礼，但温凌能看出来他对飞沁的情意是真的，他能给飞沁一生的幸福，护她周全，给她平凡安稳的生活。

　　飞沁和知度走了，临走时温凌问过他们会去哪，飞沁和知度几乎是同时回答的：天涯海角，哪都是家。

　　温凌发出传音符，路明衍和钟离与安没过多久就来和温凌会和了，温凌说道：“我们还是得回新彩镇。”

　　“为何？”钟离与安问道。

　　温凌告诉了他们墓地发生的事以及飞沁的故事，头一回像个成熟稳重的人一样说：“不能让神婆和镇长继续狼狈为奸，祸害百姓。”

　　路明衍和钟离与安都赞成，便悄悄回到了新彩镇。

　　在路上，钟离与安一脸奸笑地看着温凌说道：“还别说，温凌，你穿嫁衣的样子还真挺好看的。”

　　“阿凌一直都很好看。”路明衍目不转睛地看着温凌说道。

　　钟离与安故意撞了一下路明衍，不满地说道：“又不是嫁给你，你高兴什么。”他又低声对路明衍说：“我妹妹穿嫁衣更好看，考虑一下呗？”

　　温凌停下脚步挽住了路明衍的胳膊，一脸得意地对钟离与安说：“就是嫁给他，你管得着吗？”

　　钟离与安：“你！”他看着温凌总觉得少点什么，从怀中掏出两支金珠钗往温凌头上一插，“这样可就好看多了，像个新娘子。”

　　温凌摸着头上的两支钗子刚准备摘下，钟离与安立马说：“别摘，路边小摊买的，本来是打算送给泺迭的，便宜你了。”

　　路明衍走上前去帮她戴好钗子，说：“别摘了，的确挺好看的。”

　　回到新彩镇后，温凌直接去了神婆家一脚踹开了门。说了也赶巧，新彩镇的镇长正与神婆商议事情，就被温凌他们发现了。

　　“你们暗中勾结，欺诈百姓，尤其是你。”温凌指向了神婆，“装神弄鬼，不知害了多少条人命。”

　　神婆站起来用木杖敲着地，“你是怎么出来的？来人！来人！”

　　听到动静的人们很快赶了过来，围住了他们三个。温凌夹在中间大声陈述着神婆与镇长的所作所为，神婆听后似乎想要灭口，她举起双手对天说：“神灵啊！大逆不道，莫降灾于新彩镇啊！”

　　温凌：“你又在搞什么鬼？别再装了。”

　　神婆闭眼又念着几句听不懂的怪话，猛得睁开眼睛，大声说道：“神灵勿怪！该杀！该杀！”

　　“来人！将他们抓起来烧死！”

　　那些人围了过来，温凌有些不知所措了，路明衍见形势不妙，唤出昊空剑用剑鞘打开了围上来的人，说：“不是不相信吗？我让你们眼见为实。”

　　路明衍将旁边水盆里的水泼在了地上，用法术将自己看到过的呈现在地上的水里，形成一个幻景。

　　那些人看到后连连后退，神婆也借此机会说：“啊！妖物妖物！快烧死他们！”

　　钟离与安挡开围上来的人，路明衍继续施法，幻景里开始呈现出景像。

　　那些人看了瞪大了眼睛，因为那个幻景里所呈现的情景，全是神婆与村长的对话，以及神婆私藏金银珠宝的一间屋子，还有神婆抓来那些外乡女子将他们身上的银两占为己有，还有神婆是怎么装神弄鬼的。

　　神婆气急败坏过来破坏法阵，路明衍将她打倒在地，镇长也打算跑，却被钟离与安抓了回来。

　　温凌问道：“你是怎么看到这些的？”

　　“你以为你救人的时候我闲着啊，我发现那个神婆不对劲，于是悄悄跟踪她，竟发现了这么大一个黑幕。”

　　“不愧是阿衍。”温凌笑着向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认清神婆真面目的那些人纷纷开始将矛头对向了神婆与镇长，至于怎么处理是新彩镇的事，他们三人便离开了。

　　只是听说神婆被赶出了镇子，而镇长则被百姓逼得交出了贪污的财物。

　　天快黑了，路明衍决定在新彩镇再留宿一晚。

　　入夜，还不算太晚，但新彩镇却热闹非凡，灯如白昼。到处都有人点彩灯，在河旁放荷花灯。

　　“今天事什么日子啊？这么热闹。”温凌兴高采烈地跟着路明衍在街上逛。

　　“新彩镇之所以富庶就是以彩灯闻名，今天是十五，是新彩放灯点灯祈福的日子。”

　　“哦……我还从来没看过这样的场面呢！”

　　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灯摆在小摊上出售，将小小的镇子照得光如白昼，温凌被这些灯深深吸引着，都移不开眼。

　　温凌的眼里映着美丽的灯，路明衍眼里映着的都是温凌。

　　“阿衍阿衍，好不好看？”温凌拿起一盏兔子形状的灯看想路明衍说，他刚打算付钱买下，温凌又有点带着失望的语气说：“可我比较想放河灯，但这种好像放不了。”

　　“阿凌，这盏也很好看。”路明衍拿起一盏紫色的荷花灯给温凌。

　　温凌嫣然一笑，“就这个，就这个。”

　　他们买下了那盏荷花灯来到了河边，此时河上已经铺满了许多灯，将河中的几只船围着，照亮了水面，更像许多星辰布满了夜空。

　　温凌拿着笔在灯上认真地写着自己的愿望，写完后笑嘻嘻的给路明衍看。

　　路明衍看后脸上交织着一种奇怪的神情，有无奈，有爱溺，还有无言以对。

　　因为那河灯上写着：阿衍永远只适合给我剥瓜子。

　　路明衍拿过河灯也写上几个字，温凌惊忙说道：“你可别乱写，万一灵了呢？”

　　他写好后温凌看了欣喜一笑，在她歪歪扭扭的字旁边，有一行工工整整的字：阿凌永远只适合快乐。

　　温凌趁路明衍不注意，悄悄用笔将他们的名字圈起来连在了一起。

　　他们一起将河灯放入河中，温凌看着灯慢慢飘向河中央，路明衍看着温凌那满是星辰的眼睛。

　　温凌笑着一转头，对视，离得这么近，她都可以清楚地听到路明衍紧促的呼吸声。

　　“你……能不能把我送给你的那方红盖头盖上，我觉得……与你这身衣服很搭，我就是……想看看。”路明衍略带紧张的语气说。

　　“好……好啊。”温凌咬了咬唇，连忙转移注意，从里衣里拿出它来。自从华郢灭族后，这方红盖头和脖子上的曳茴坠一样温凌从来没离过身。

　　温凌站起来将红盖头盖在头上，果然，跟身上的嫁衣甚搭，特别好看，温凌刚问道：“怎么样啊？阿衍，好看吗？”

　　话音刚落，隔着一方布被堵住了唇，路明衍抱住了她，低头深情地wen了上去。

　　甜蜜、惊讶交织在温凌心里，她觉得脸上火烧般的烫，却不自觉地踮起脚尖，刚刚能够着路明衍的高度。双唇贴得更紧了，哪怕是隔了一方布，也还是那么绵软，温凌真切地感受到路明衍的气息。

　　路明衍松开她，脸颊上泛起一阵红晕，他一时语塞，心止不住的跳动。

　　阿凌不会生气吧？我是不是不该这么鲁莽？路明衍心里不安地想着。

　　路明衍迟迟不说话，温凌为了打破尴尬，只好又问道：“阿衍，好看吗？”

　　“很好看。”路明衍有些不知所措地掀起盖头，露出温凌微红的脸。

　　路明衍上半身突然前倾，温凌以为他又要那什么连忙闭眼，路明衍贴近她耳边说道：“阿凌，生辰快乐。睁眼。”

　　温凌睁开眼，面前多了一盏兔子灯，她接过说道：“这个不是刚才……”话还没说完就又被路明衍堵住了唇，比刚才更深情，路明衍已经顾不上什么君子之风，阿凌会不会生气，他就是想把对温凌的感情全表达出来。

　　以万千盏河灯为证，以自己为聘。

　　松开后，“嗯。”温凌低着头应了一声，看多了她调皮的样子，路明衍还是头一回看她这么文静娇人。

　　和煦的微风吹起衣衫，却怎么也带不走路明衍脸上的红晕。

　　“那……我先和师父说，然后再找你父君。”

　　温凌：“好……”

　　温凌提着那盏兔子灯，路明衍牵着她的手回了客栈。到客栈时，钟离与安正站在门口打着哈欠，似乎等了好久，他一见到他俩便问：“这么久才回来，偷鸡摸狗去了？”

　　温凌：“你才偷鸡摸狗去了。”

　　“说说而已，你脸红什么？”钟离与安不怀好意地笑着问。

　　“没有没有，那你在这儿干什么？等谁呢？”温凌问道。

　　“等你们啊！今天不是温凌生辰吗？我定了桌酒宴，我们一醉方休！”

　　“好的，我谢谢你请客。”温凌先回了房间。

　　温凌走后，钟离与安将手搭在路明衍肩上和他一起看向温凌的背影，说：“温凌是不错，但我妹妹比她好几倍，你看要不要考虑考虑？”

　　“这件事就跟你想打赢我一样，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迟早会比你强千倍万倍。”

　　晚上的酒宴上，钟离与安发现自己根本喝不过路明衍，最后还是路明衍把喝得烂醉的钟离与安背回了房间。

　　本来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可以出发的，但钟离与安酒没醒硬是拖到了用完午饭后才离开了客栈。

　　途经花满楼，钟离与安远远的便看到上次一起喝酒的几个姑娘站在门口拉客，虽说蝶裳月薇的小模样的确生的不错，但钟离与安还是觉得不要在人间留情的好，毕竟自己不常来。

　　钟离与安轻咳一声，如无其事地走到了路明衍身后，用手中的折扇挡着脸。

　　但却还是被那几个眼尖的姑娘发现了，她们走在街上围住了钟离与安，“公子，奴家们认得你，你可答应了奴家们要常来呢！”她们拿着手绢的手轻轻拂着钟离与安xiong膛前的衣服，“公子进去喝杯酒吧？”

　　“这……我还有事，再会！再会！”钟离与安尴尬地陪笑，轻轻推开了她们，还有一点舍不得的感觉。

　　要不是急着赶路，钟离与安可能已经随她们进去了。

　　温凌还不知道花满楼是什么地方，毕竟华郢和祁天城都没有，路明衍更不会告诉她，于是温凌问道：“新彩镇的酒楼都这么拉客的吗？为什么他们只拉你啊？”

　　原先那几个女子是看到路明衍了的，正想上前可却被他那副冷艳的样子吓到了，都不敢靠近，只是偷偷地瞄几眼，结果就看到了他身后的钟离与安。

　　“她们家的酒肯定特别好喝！”温凌说着便想走进去。

　　刚迈出一步，就被路明衍和钟离与安同时给拉了回来，路明衍把她的脸转了过来，让她不要看花满楼，说道：“不好喝，比仙族酿的差远了，快走吧。”

　　钟离与安：“对对对，这种酒楼偏心的很，只给男的喝，不给女的喝，一会你被赶出来就不好了。”

　　温凌只好失望地说道：“好吧。”

　　路明衍走到钟离与安身边说道：“你是不是偷偷来逛花楼了？要不她们怎么会认得你。”

　　钟离与安连忙用食指抵住嘴唇，“嘘，别让温凌听见了，我钟离与安是‘水性杨花’，但又不是不务正业，情况不也是我打听清楚的吗？那些女子刚才那样，还不是都怪我太招人喜欢了吗？”

　　路明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