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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剑会 ...

  •   炎热的盛夏里祁天城正忙着剑会。

      来祁天城已经快五年了,路明衍天资过人又恪尽职守,在一众弟子中已立下一方威信,成为彦痕最得意的徒弟,更是祁天城未来的继承人。

      而那个忘记怨恨,忘记良儿的女孩温凌,也在彦痕和路明衍的掌心里长大着,却也是不学无术,俏皮可爱。

      有师父护着,师兄宠着,也必定会引起许多非议和嫉妒。但温凌也不是省油的灯,常常与人发生争执,然后被彦痕或是路明衍拖回去抄书罚跪。

      每一年一届的剑会是各仙族、仙派的比试,是相互切磋,更是实力的彰显,关乎着各族各派的脸面。

      但近四届的魁首都是路明衍。

      布置好场地下来的路明衍已是满头大汗,他本想坐下来休息会儿还是拐去了厨房。

      他从厨房拿来一碗冰糖银耳羹,远远地便看到温凌坐在阴凉处朝他招手,司杨突然迎上来拿出手帕为他拭汗。

      “师兄,你辛苦了。”司杨满脸笑容的说道。

      路明衍忙把冰糖银耳羹藏在袖子里,尴尬地对司杨回了一笑,拂开她的手帕说:“不辛苦,不辛苦。”径直朝温凌走来。

      “师兄!”司杨看向温凌,气得直跺脚。

      “拿,吃吧。”路明衍把手中的冰糖银耳羹递给了她。对旁人冷艳如冰,但对温凌,路明衍永远都是四季如春。

      “你又去厨房偷的呀!”温凌拿起勺子吃了一大口,很是满足。

      “怎么能是偷呢?说话注意点。”

      “好吧好吧,谢谢阿衍。”又一勺清凉入口,温凌抬头看了一眼司杨。像这种场景,不知发生过多少次,每次司杨向路明衍献殷勤,然后都会被路明衍拒绝,自而而然地又会怪在温凌头上,但温凌就是喜欢看她那气愤又嫉妒的样子。

      用温凌的话来形容司杨叫做:恬不知耻。

      “怎么样啊,女孩的手帕香不香?”温凌凑近他问道。

      路明衍知道温凌是成心消遣他,便回答说:“嗯……”路明衍摆出一脸享受的样子,“说真的,我没闻到。”

      温凌给了他一个白眼。

      一旁被冷落的司杨愤愤走来,阴沉着脸,满是委屈地说:“师兄,你看她,每次都偷懒,别人都在大太阳下帮忙,也就只有她躲在这休息,这,这是客人吃的!”温凌心想,要不是因为路明衍在这她要保持淑女的样子,早就开口大骂了。

      “我哪有躲着,阿衍,我刚刚还有帮他们来着,你看见了的啊。”温凌向路明衍使了个眼神。

      路明衍会意,将温凌的头往肩上一靠,温热的手爱溺地擦着她额上的汗,勉强装出一副端严的样子,“是啊,司杨,这儿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你也去休息吧。”路明衍拿起温凌手中的勺子,吃了一口银耳羹,对司杨笑了笑说:“嗯,清凉可口,你也去拿一碗?”

      司杨吃惊地看着路明衍,无话可说,但临走前还不忘瞪了瞪温凌。

      温凌向路明衍露出灿烂的笑颜,路明衍无奈地说:“你啊,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任性。”

      两日后,各族派赶至祁天城参见剑会,但这一次,温凌没想到会重逢故人。

      彦痕唤来温凌,可当她推门而入时,映入眼帘的一张脸熟悉而又陌生,她努力回想起华郢的记忆,迟疑了许久,才叫他,“父王……”

      温修越走向温凌,紧紧抱住了她,“良儿,父王终于见到你了。”

      当年,敌军攻破殿门,温修越领百名残兵厮杀,再绎血浴,在有最后一线生机时,温修越选择放火烧了大殿才死里逃生。再后来,温修越受钟离国所救,便带着残余势力依附钟离国君钟离序时,休养生息。

      但这五年来,温修越一直在打听他们的下落,后来才知道,路明衍和良儿已经被彦痕收为徒。

      而妻子卿扶,早已命丧黄泉。

      “良儿,你这些年过得可好?是父王不好,让你受苦了。”

      “良儿?你叫我良儿?”温凌一脸疑惑地推开他,“父王,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叫温凌啊。”

      她开始有些头疼,她不明白为什么父王会叫她良儿,路明衍和师父似是从来都没有这样叫过她。

      当温修越继续追问时,彦痕进来了。

      “阿凌,剑会那宾客已经来了,你先出去吧。”

      待温凌走远后,温修越才问彦痕:“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是良儿?”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生离死别,如果让她的心里满是仇恨地活下去,后果郢君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彦痕看向他,深邃而幽远。

      “我不管她叫什么,她是我女儿,我要带她走。”

      这些年,温修越不再和从前一样无欲又无求了,他不断扩大势力,征集兵马,待有朝一日,重复华郢。

      那时,或许温凌会沦落为一个复国的工具。

      彦痕顿了顿,才缓缓开口:“阿凌已是我彦痕的徒弟,就没有被你带走的道理。”

      “她是华郢族的公主,现在所有华郢余脉都在为复国出力,她不能留在这。”

      “在她出世之际,你就应该把她送到祁天来,你以为华郢被灭当真和剑心一点关系都没有?灭华郢荣都的那群黑衣人已经知道阿凌体内藏着剑心了。”彦痕质问他说。

      温修越皱眉,说:“不可能,良儿出生时我给了她一块玉坠,那枚玉坠是可以作为结界的,他们不可能发现剑心。”

      “你以为帛湛死了,别人就没有野心了吗?那玉坠对于仙力平常的人自然是发现不了,那像你我这般修为的人呢?还藏得住吗?”

      温修越愣了一会,但还是避开了这个话题,“我必须带良儿走。”

      为王时,温修越为了纷争,选择避世,可结局还是沾满了血腥。这一次,温修越要为了族人,不惜一切代价复国。

      彦痕似乎是猜出了他的心思,说道:“阿凌体内藏着剑心,郢君难不成想利用她复国?她好不容易有了安定的生活,你真的忍心再打破它?”

      新添的茶水冒着热气,彦痕轻抿一口,可下一刻温修越的话让他气得差点吐出来。

      目光俨然,温修越说道:“那不知彦痕掌门将她留在祁天城是于她还是于己?自收徒以来,我可是听说你对这个小徒弟一直是疼爱有加。”

      “不必多言。”彦痕有些气愤,自他接任掌门以来,就从未受情爱羁绊,他对温凌的感情,只是单纯的疼爱。“华郢复国,我彦痕自当鼎力相助,但温凌,我希望郢君不要让她牵扯进来。”

      彦痕又说:“那曳茴坠我早已加强了法力,修为再高的人也发现不了。”

      温修越仔细想了想,就这么一个女儿了,或许真的不应该打搅她的生活了,他向彦痕作礼,临走前,对彦痕说:“谢过救命之恩!”

      玉绾青丝,女子雍容端庄,出落大方,而她身旁的男子,也是一派英容,洒脱自如。并肩慢走,二人好似一对璧人,但他们其实是兄妹。

      女子唤作钟离泺迭,男子唤作钟离与安,是钟离国的两位殿下。

      这次剑会,钟离泺迭是专程为了路明衍而来。

      他们的初遇,缘于一起“访花。”

      十里烂漫,自小体弱的钟离泺迭出宫散心。在一片花田中偶然发现一株忘忧草,刚想弯腰采摘,却被一公子抢先了一步。

      眉宇之间荡漾着无限柔情,轻轻吹动了一池涟漪。

      钟离泺迭已是羞红了脸,说:“公子可否相让?”

      “我取它送人,不知姑娘是?”

      “续命。”

      他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忘忧草送给了钟离泺迭,又将随身带的手帕替她包住茎部,“小心上面的刺会扎到手。”

      “好,多谢。”

      她回宫后不久便大病了一场,但钟离泺迭问了他的名字,路明衍。祁天城彦痕的弟子。

      与君相遇,莫失莫忘。

      “希望他还记得我。”钟离泺迭嫣然一笑,带着几分欣喜地说。

      “迭儿,你这些年是不是病糊涂了,就为了一株破草,就想以身相许了?”钟离与安无奈地说。

      其实,当时路明衍给她的根本不是忘忧草,而是一株普通的失落花,而这株失落花又与钟离泺迭一直服的药相克,所以她服下去便病了,但心心念念的还是他,怪就只怪自己识错了忘忧草。

      “哥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镶嵌着各种花纹的地面交错在宫殿之间,偌大的祁天内,钟离与安和钟离泺迭迷路了,但还好他们碰到了温凌。

      当钟离泺迭与温凌对视的那一刻,钟离泺迭像是被人拽住了心,如刀锋入体般的刺痛,又让她喘不过气来。

      未曾谋面,却又熟悉至极。

      钟离与安拍了她一下,钟离泺迭才缓过神来,端淑地对温凌说:“劳烦姑娘引路。”

      一向风流成性的钟离与安跟上温凌的脚步,露出了他洁白的虎牙,一脸嬉笑地对她说:“在下钟离与安,姑娘你叫什么?”

      “温凌。”

      “温凌?嗯……名字倒是挺好听的,我喜欢。”钟离与安邪魅一笑,把手搭在温凌肩上,“跟我走可好?”

      十分厌恶地甩开他的手,温凌有些生气地说:“公子,请你自重。”

      钟离与安遗憾地说道:“小凌凌可是有心上人了?”他乘温凌不注意迅速扯下了她腰间的香囊,得意地说:“无妨,香囊赠我,便是我的人了!”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温凌并没有想抢回香囊,而是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钟离与安追上去将手中的香囊往她面前晃了晃说:“我可要脸了!你师父是谁啊,我怕他不成?”钟离与安见温凌不理他,又说:“香囊真不要了?”

      “祁天多的是,再送你几个?”温凌白了他一眼。

      很快便到了剑会。秀硕高大的背影远远映入钟离泺迭的眼帘,当那男子转过身来时,便已深深沦陷,他就是路明衍。

      如飞石击碎了那冰冻的湖面,在这一刻,钟离泺迭如从枝头落下的鲜花,毫不犹豫地跌入这滩惊鸿。这场爱,终是覆水难收,钟离泺迭错看了忘忧草,却还是不顾一切地吞下失落花。

      钟离泺迭看到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心中的激动竟让钟离泺迭有些迈不开步伐,她欣喜地笑了,但还没等她走过去,温凌便已经站在了他身边。

      “阿衍,这是钟离族的人,他们不识路,我便引他们来了。”

      钟离与安恭敬地向路明衍作礼,“路明衍,又见面了喽,这次我不会再输给你了。”

      路明衍向他们二人笑了笑说:“剑会快开始了,请二位殿下就席。”然后便牵着温凌走了,“阿凌,你刚跑哪去了……”

      她叫他阿衍,他叫她阿凌,钟离泺迭轻轻咬着点着红脂的下唇。

      “我说温凌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原来她是彦痕的徒弟,路明衍的小师妹,听说路明衍一直都很喜欢她。”钟离与安说道。

      “是,是吗……”钟离泺迭轻轻扯动了下嘴角,泛起微笑,带着一丝猜不透的凉意和那值得深思的意味。

      “啊,那这么说……”钟离与安看了一眼泺迭,又说:“没事啊妹妹,看哥哥的!”

      钟离与安叫住了路明衍,将钟离泺迭推向他面前,说:“这是我妹妹泺迭,她一直很喜欢医术,你带她去见见白初上仙吧。我呢,就让温凌跟着。”

      钟离泺迭害羞地扯了下钟离与安的袖子,说:“哥哥,不用了的。”

      “路明衍,你不会觉得麻烦吧?”

      路明衍礼貌地回道:“不会。阿凌,那你便带他去坐吧。”

      “哦……”温凌不情愿地对钟离与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却被他拉去了另一个方向,“你去哪啊,剑会快开始了的。”

      钟离与安蹲了下来,从怀中掏出许多的……胭脂水粉放在地上,还不时地抬头看看有没有人过来,他又拉着温凌蹲了下来问道:“看看,喜欢哪个?”

      温凌愣了一会儿,笑出声来,嘲笑他说:“你还是男的吗?随身带这么多胭脂水粉?哈哈……”

      “你别笑了。”他见温凌还在嘲笑他,气得捂住了她的嘴,“你别笑了!”

      “好好好,哈哈……我不笑了……”

      “你快看看喜欢哪个?”

      温凌拿起几盒闻了闻,又对比了一下颜色,最后选了一盒上面洒有金粉的胭脂,憋住笑说:“就这个吧。”

      钟离与安把地上的胭脂水粉收了起来像宝贝似的塞在怀里,温凌忍不住问他:“你,很喜欢这些吗?”

      “其实也不是我喜欢,男人出门在外总要……唉,你不懂了。”钟离与安转了转眼睛,一副求知的样子问温凌:“那个路明衍到底哪里好?我感觉好多女孩都很喜欢他,他长得还没我好看。”

      钟离与安不屑地说着,温凌白了他一眼,他立马又改口了,“我承认,他是比我好看那么一点点。”钟离与安眯着眼睛,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小缝隙。

      钟离与安的心里又打着小算盘,他又问她:“你觉得路明衍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是温柔的,还是比较淑女的,还是文静的?”

      “活泼的!”温凌脱口而出。

      “不会吧,我觉得路明衍肯定喜欢那种温柔又安静的,哪个男的会喜欢太闹腾的,这不是找罪受吗?”

      “啪”的一巴掌猛得打在钟离与安的肩上,温凌一脸笑意的说道:“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怎么可能!我喜欢女的,我的烟烟还等着我呢……”钟离与安吃痛地揉了揉肩,心想一女的哪来这么大劲。

      “你走不走?剑会迟到了的就是弃权了。”温凌站了起来,朝剑会走去。

      “走,我今年可不要再输给路明衍了。”钟离与安跟在温凌后面喃喃着,“路明衍肯定喜欢温柔文静的,泺迭这么好看又温柔大方,迟早得让路明衍叫我哥!”最后一句话钟离与安说的有些激动了,大声了些。

      温凌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祁天真好看……”钟离与安尴尬地笑着,还好温凌没听到,要不然又要挨一巴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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