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第 1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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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年走出一乐拉面的小铺，便被初春的冷风贯了个劈头盖脸。
发烫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他有些茫然地盯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逐步复苏的记忆有千斤重…手里紧攥着的钥匙大抵还要更重一点，延年拉了拉外套，把下巴藏在领子里，就凭着身体本能往路口走去。
拐了弯，穿过街角，路的尽头是一栋醒目的红色大楼。
——因为加班经常吃夜宵的缘故，从一乐拉面到行政楼的路，他少说走过千回。
延年傻呆呆地站在门口，直到一个抱着公文夹的女孩儿与他擦肩而过，她风风火火走进大厅，突然顿住了，又蹬着低跟鞋 “哒哒哒”倒回来。
“栗……栗旬大人？”她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试探地拍了拍延年的肩膀。
延年略一颔首，礼貌性地帮她扶正了摇摇欲坠的文件。
“真的是您！”
女孩的眼睛“噌”得亮了起来，“您终于回来了！刚刚、刚刚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您披着头发……”
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笑嘻嘻说：“您披着头发的时候像个女孩子呢。”
延年：“……”
脑子里的记忆纷杂，他尚且无法将眼前的面孔与名字对上号，只能清清嗓子，赶紧转移了话题：“你知道火影大人在哪儿么？”
“现在应该在办公室加班吧。那么栗旬大人回见啦！”
女孩朝他挥挥手，一边小声嘟囔着：“卡卡西知道这个消息应该会很高兴吧……”
于是她又“哒哒哒”踩着低跟鞋、步履匆匆地走掉了，延年凑近一旁反光的玻璃门梳理头发，束起剑道马尾。
他习惯性地从手腕上取下发带。
然而手腕上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不知想起了什么，延年的脸色陡然沉下来，他面无表情地走进行政楼，径直去了纲手的办公室。
哪想迎接他的是一计正中鼻梁的重击。
第一面第一眼，金发女人便毫不留情地将手中的卷轴砸过来，延年躲也不敢躲，双手抱头都不敢，只能“嗷”地喊了声疼。
“你这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
纲手拍着桌子怒目而视。
延年揉揉鼻子，老老实实低眉顺眼将卷轴双手奉还：“火影大人，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纲手被气笑了，怒骂道：“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么？志村团藏这事我暂且不提，当叛忍当得挺逍遥啊，在外面野了一年居然半点儿消息也没有，你倒说说你干什么去了？”
延年只能干巴巴地解释：“实不相瞒……我失忆了，真的，现在还迷糊着呢。”
纲手不由挑挑眉：“失忆？那你还记得宇智波鼬是谁么？”
延年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
纲手“啧”了一声，她挥挥手：“算了，先谈谈现在的要紧事。”
“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延年：“…好消息！”
纲手：“好消息就是虽然我力排众议把你的名字从叛忍名单里抹掉了，但是——你的木叶忍者编号也一起被抹掉了。”
延年茫然地张张嘴：“所以……”
“所以，你现在已经不是木叶的忍者了。”纲手幸灾乐祸地冷笑。
延年：“……”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有些难过地低低“哦”了一声。
本来还打算顺道去领一副新的木叶忍者护额……
好吧，不是有些难过。
是很难过。
难过到他现在就想揪着宇智波鼬的领子把人摁在地上揍一顿。
纲手看够了栗发青年的表情变换，终于慢吞吞地补充道：“咳，话还没说完呢。”
她托着下巴，指节在桌面上轻扣：“还差两个月就要开始新一届下忍选拔了，要我替你报个名么？”
延年的眼睛“噌”得亮了起来，一句“谢谢村子谢谢火影大人谢天谢地还能给我一个机会”还没说出口，表情就冻结在了脸上。
他小心翼翼地咳嗽一声，说道：“哈……我，那个，火影大人，我可能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木叶……”
——包里的死神面具咯得他头疼。
于是抢在纲手再次拍桌而起前，延年连忙举手发誓道：“我保证在处理完所有事情后就回村子！”
纲手指了指门：“滚蛋。”
延年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火影大人……”
纲手：“滚蛋。”
延年：“我……”
纲手露出微笑：“滚。”
延年：“嗨以！”
他鞠了一躬，只能从善如流地滚了出去。
哪想刚打开门，延年又撞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银发男人正抱着胳膊靠在门对面的墙上，掀起眼皮子，见延年灰头土脸地从纲手办公室滚出来。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老朋友也实在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延年大嚷道：“卡卡西！好久不见！”
他热情洋溢地上前打招呼，正想要来一个久违的拥抱，却被卡卡西冷冷瞥了一眼。
随即卡卡西便站直身子，什么话也没说，兀自转身走掉了。
虽然旁人可能什么也察觉不出来，但延年却能非常笃定，那双毫无波澜的死鱼眼里写满了“我很生气”四个大字儿。
延年叹了口气，心说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便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索性卡卡西走的并不快，他似乎还刻意放慢了速度等着延年追上去，延年撞撞卡卡西的肩膀，诚恳地道歉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不告而别啦。所以，这一次就原谅我吧，卡卡西。”
可惜卡卡西摆出一副“我什么都听不见”的模样，延年只能苍蝇似得跟在他屁股后面不断念道：“卡卡西卡卡西卡卡西……”
念经念了一路，直到下了楼梯、走出行政大楼，卡卡西突然停住脚步。
此时夜已经深了。
行政楼外的草坪上流淌着水银般的月光。
卡卡西双手插兜，看了看半空中的弯月，他终于轻声说道：“我的朋友向来不多，而且很不走运，最珍视的人差不多已经死光了。所以老实说，你是‘为数不多’的之一。”
延年微微仰头看着卡卡西的侧脸，男人银白色的头发比月光还璀璨几分。
卡卡西：“虽然我大概猜得出来这是你跟宇智波鼬的私事，但是…临走前偷偷摸摸在我邮箱里塞了一本《亲热天堂》，还跟我说什么什么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就指望我会轻易原谅你吗？”
延年听到这里有些尴尬地努努嘴巴，他耷拉着眼皮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他越来越丧气，下巴都快要戳到胸口的时候，一旁板着脸的男人突然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延年错愕地抬头。
“听我抱怨了大堆，嘛…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开心。”
深蓝面罩下是嘴角上扬的弧度，卡卡西的眼睛也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状。
他用力揉乱了延年的头发，说道：“欢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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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这样，延年被分配到的上忍公寓被组织收回了，这个晚上，他顺理成章地在卡卡西家打地铺过了夜。
地铺很暖和，延年却睡得并不踏实。梦里全都是光怪陆离的情景，他好像飞过了波涛汹涌的大海，穿过茫茫无际的柏木林，又看着八岐大蛇的石灰雕塑从中间开裂，庞大的躯壳坠入木叶村中心，将所有的一切都被砸得粉碎。
世界崩塌的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双空荡荡的眼睛里。
那双奇异的紫色眼瞳叠着一个又一个完满的整圆，深处涌动着冰冷冷的火焰。
而就在延年哼哼唧唧地做着噩梦、卡卡西一巴掌把他糊醒又给他倒了杯热水的同时，四月的冷风穿街过巷地游走，掠过静谧而安宁的黑夜，掠过簌簌作响的春树，掠过了一栋中枢区边缘的和宅。
鼬背靠青石墙，像块石头似地站着，他的神色平静，又像是带着一点眷恋的哀伤，碾过了流水金砂。
虽然见面或许无话可说，或许还会被不耐烦地赶走，但鼬仍旧固执地等待着。
等到无喜、又等到无悲。
鼬无比勇敢地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
只可惜屋里的灯始终没亮。
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说
第155章 第 15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