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晏晏》沉酿三两

3、Chapter3 黄昏

　　夕阳是温柔的。
　　书包在某人身上斜斜地挎着，他的衣服早换了，看起来整洁又干净。言笑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书包，没有多想。
　　“萧晏。”他在门口站着，两手插在兜里，看着她收拾书本，“我的名字。”
　　言笑没有搭话。
　　她并不是个活泼的女孩，这么小的年纪，还没有人教过她人情世故。她便这么晾着人，收拾完了，才站起身来到他面前认真看他:“嗯，谢谢你，我叫言笑。”
　　“……”似乎确实是有些无言，萧晏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了心里话，“你不用谢我，应该是我向你道谢。”
　　“你下次爬树别去水边，很危险。”话题到这，言笑也便顺口接了。她抿了抿唇，认真交代完，然后穿过他往门外走，“我回去了。”
　　这实在不算礼貌，唯真诚有余，可两人也算不上不熟，又还都只是小孩子。萧晏便也没感觉到冒犯，安静地跟着她往校门外走了。
　　回家的路再熟悉不过，只是这次言笑多了个小尾巴。
　　其实，除了成绩出来的时候，言笑是向来不会受人关注的——她并不是个讨喜的孩子。
　　所以这个“尾巴”让她感觉格外别扭，路上的花草没有心思薅了，隔壁的大花猫也空想了，她走了差不多半程，终于忍不住，回过身就奔向了身后那个悠闲的人影。
　　“你别跟着我了。”她伸手做了个止步的手势，“你家在哪，很晚了，早点回家吧。”
　　“我顺路的，你往前走就好了，到我不顺路的地方我自然就走了。”萧晏望着她的眼睛回道。
　　那其实是一双很动人的眼睛，黑白分明，如山水写意，如叮咚清泉，是一眼就能望到的清澈见底。
　　只是，似乎还从没有人称赞过。
　　毕竟它的主人，这样安静少言，不曾引人注目。
　　劝说无效，言笑收了手，换了另一个方式提议:“一起走吧？你这样跟着我，感觉太奇怪了。”
　　这次萧晏没有拒绝，他走在她旁边，两个小人儿开始并肩而行。
　　萧晏开始闲扯:“言笑，是哪个言？哪个笑？”
　　“语言的言，笑容的笑。”言笑答得朴素。
　　“你家就在前面吗？”萧晏又问。
　　“嗯。”言笑答。
　　“为什么没人和你一起回家？”
　　“我来这里不久，他们不喜欢和我玩。”
　　“那你以后跟着我吧，我罩着你。”
　　“……”言笑这次不知道答什么好了，顿了顿才回了一句，“你是男生，和女孩子玩，他们会笑你的。”
　　“你读四年级，比我小，以后就是我妹妹了。”萧晏回道。
　　“我才不是你妹妹。”言笑瞪了他一眼，语气不爽。
　　萧晏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没有纠缠，跳过了话题:“还有多久？”
　　“马上到了。”
　　夕阳近山，路边有的人家已经亮起了灯，而阿婆家门口不出所料，一如既往的黑。
　　有一只黑乎乎的大狗凑了上来，尾巴摇得虎虎生风，在暮色里也不容忽视。
　　“小黑呀。”言笑摸了摸大狗的头，然后扭头问身旁的人，“你还不回家？”
　　“其实，我家就在前面一点点，那个亮白色灯的房子就是。”萧晏语气轻松，言笑却察觉到他语气并不轻快。
　　“好吧。”她耸耸肩，走到窗台前，在窗台上的一个小罐子里掏了掏，掏出一把钥匙，开了门。
　　她进去打开了屋内和门口的大灯，萧晏就在门口看着。
　　橘黄色的灯光在暮色里柔和到近乎昏暗，言笑坐到门槛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朝他笑了:“坐。”
　　萧晏坐了过来，大狗蹲在他的前面转着耳朵，两人一时无言。
　　橘色的灯悠悠亮着，夜风吹了起来，带来了白日里还没散尽的热气，柔和而燥热。
　　远处的灯火陆陆续续亮起来了，夹杂着隐隐约约的犬吠，引得面前的小黑也“汪汪”了两声，也有父母呼唤孩子回家的声音远远传来，夜色渐渐浓了，天幕上亮起了几颗疏星。
　　两个小朋友沉默着。
　　“笑笑——”
　　突然，外婆的声音隔着暮色传来，打破了宁静。
　　“回家吧，萧晏。”言笑捧着脸转头去望萧晏，“我阿婆回来了。”
　　“那再见。”夜色里，萧晏笑了笑，站起身，然后迅速消失在不远的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