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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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宝玉耍了个心眼。
他在家学里请假，上午去了饭店，午膳时与老太太、太太一起用的。她们知道他在外面有营生了，高兴地直说：宝哥儿长大了，知道为家族分担了。
看他越来越懂事的样子，儿女都争气，丈夫也尊重她，王夫人脸色的气色越加的好。每日吃斋念佛，侍弄花草，过的别说多舒坦。
宝玉吃饭间，当着大家的面问薛姨妈说：“上次在肖桂堂吃了姨妈做的鹅掌鸭信，我是惦记的不行，可比我在外头做的那些都好呢，不知道能否讨要些，我也好取取经经。”
薛姨妈怎么会不同意，鹅掌大家都知道，鸭信就是鸭舌，做工虽然麻烦点，笑着说：“宝玉既然开了口，我那还有现成的，叫丫鬟给你装一碟过去。吃的好了我在叫做给你做新鲜的。啊，对了，我再把做法写给你。”
“宝玉谢过姨妈了。要是我的饭店因此两样大卖，定是要请姨妈好好的吃一顿席。”宝玉也笑着说。
老太太见着高兴，“我可以做见证，到时候定要宝玉给姨妈还个大席，还得请戏班子来。要我说爷们家要在外面做事业，咱们都要全力支持。”
王熙凤看了看宝玉的眼色，哈哈笑着托着老太太的胳膊说：“老太太说的是，宝玉如今大了，知道做事业考功名了，到底老太太还是有福气的啊。哈哈哈，咱们就看看谁敢拖他的后腿，给咱们娘们瞧瞧他们有几个胆子。”
“凤辣子啊凤辣子，你兄弟还没被人欺负呢。”老太太开着玩笑说：“瞧着破落户，挽着袖子就想出去跟别人干仗，哈哈哈。”
众人说笑中吃过晚膳，莺儿亲自把鹅掌鸭信端给宝玉房中递给袭人。又跟袭人说：“宝姑娘有话带个宝二爷，说让宝二爷过去说话。”
袭人‘哎’了一声，给莺儿抓了把果子，俩人说了会儿话就看晴雯颠着小碎步跑着进来。
“小厨房里摆上了杏仁酒，酿的香香的。我跟小厨房里的人说这是宝二爷准备给薛夫人还席饮的，千万动不得。”晴雯眼睛亮亮地说。
被李嬷嬷抢了枫露茶的茜雪，把装着鹅掌鸭信的碟子放到宝玉日常饮茶吃小食的桌上，“天罗地网准备好了，有酒有菜，我看她一来就能寻着香味到咱们这里了。”
等到夜间，前边都伺候晚膳了李嬷嬷还没来。晴雯焦急地问外头人：“本来天天来打秋风，怎地今儿就不来了。”
袭人抚着她的后背，把人带到她们日常休息的小屋子里说：“你急个什么，刚有人说了，她在外头赌钱呢。不管胜负定是要吃酒的。”
晴雯一听笑了，“吃酒好啊，不论输赢横竖都要过来训诫咱们的。”
又等了两炷香，天光都要黑了，外头小丫鬟跑进来告信：“李嬷嬷来了，她在外头输了钱脸黑的像包公。你们都离她远些吧，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茜雪与袭人相视看了眼，袭人说：“我和麝月留在宝玉屋里头，晴雯和茜雪去小厨房守着。她要吃要拿就让她去——”
晴雯迫不及待地说：“只管小声告诉一句，这是宝玉留着给老太太和薛姨妈还席面特意从外面买来的。爱听不听，爱信不信，反正是真的，她要自己作死我们绝不拦着。”
袭人拉着麝月的手说，“等到时机成熟就叫宝玉过来，他也在薛姨妈那里等了好一会了。”
正说着，拱花门叫叫嚷嚷的，李嬷嬷训斥刚刚传话的小丫鬟：“懒惰丑陋，怎么敢往里面钻？笨手笨脚的，吓唬到宝玉怎么办？”
一群小丫鬟跟在她身后，众星捧月般听她教诲。她在外面赌输了钱，十两银子数额不小，她胸口郁结总是想要找地方撒气。也就照往常一样，来到梨香苑耀武扬威。
被她责骂的小丫鬟，是个家生子，父母都算作小管事的。就算如此，在李嬷嬷面前她也是唯唯诺诺的，不敢做声。她就因为传话进来回去晚了，一头被李嬷嬷撞见，眼下正那她开刀，言辞犀利恨不得破开她的心肠掏出来给其他小丫鬟们看着。
西府里是不许任何人赌钱的，下人要是赌钱被王熙凤抓到不死也要扒层皮。他们惧怕王熙凤的威风，便在府外后廊里找间房子租下来，隔三差五的赌上一回。不在王熙凤眼皮子底下，王熙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去。
李嬷嬷轻车熟路地走到小厨房，她十两银子都输完了，哪里还有银子在外面吃酒。习惯性地第一考虑的就是梨香苑。
一群大小丫鬟见她七分客气，就连宝玉见她也不得不让三分。养的她气焰嚣张又跋扈，在梨香苑属于霸王。
“这一坛是什么？”李嬷嬷一眼便相中酒坛子，晴雯像往常不理她让到一边去。茜雪板着脸说：“这是宝玉的。”
李嬷嬷嗤笑，光是这副嘴脸就惹人气恼。她转身对身后跟着的三十几个还没长开的小丫鬟说：“咱们说说这话可笑不可笑？这梨香苑一花一草连你们还有外头伺候的上百号人不都是宝玉的，这还用说？是不是没我调-教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晴雯装模作样走到茜雪面前，踩着凳子把杏花酒抱了下来捧在怀里说：“甭管你怎么说，这都是宝玉要给老太太和薛夫人还席用的，特意买的。”
这都是设计好的，免得一直放在上面李嬷嬷年纪大够不着，就那么算了。
李嬷嬷最看不惯晴雯妖妖娆娆的样子，见她抱着酒坛不放，指着鼻子说：“别说你现在什么也不是，就算日后你躺在内室的床榻上，嬷嬷该如何调-教就如何调-教你们。哼，袭人都是我教养出来的，见到我客客气气的，就你们俩什么眼力见都没有，眼里只有宝玉。”
晴雯把杏花酒坛子往炉灶上一放，红着眼圈说：“我是大丫鬟，眼里只有宝玉有什么不妥？嬷嬷说话也太伤人了，我何时做过那番想法，你、你太龌龊了！”说罢，捂着脸开始哽咽。
李嬷嬷见状更是得意，眼睛扫过杏花酒坛，鼻腔里似乎能闻到杏花的香气。她又是喋喋不休的攻击晴雯，“府内上下谁不知道你是个妖精，还是个臭不要脸的，一心想要往主子床上爬的！”
晴雯大眼睛里立刻充满水光，她哽咽着别过头，不小心跟目瞪口呆的茜雪对上视线了。她马上咬着自己的唇绷紧脸，哎哟，不行，真的要笑出来了。
晴雯无奈之下，扑倒茜雪身上，开始抽抽搭搭。至少外人看着她已经哭的快要呕出来了。
茜雪抱着晴雯，肩膀钻心疼，想着：姐姐，您想忍笑就咬自己啊，咬我膀子算怎么回事儿。我膀子也是肉长的啊。
外头的小丫鬟们都惊呆了。
那可是晴雯姐姐啊，最是伶牙俐齿的一个人，居然被李嬷嬷说的都没脸了。
李嬷嬷又骂了一盏茶的功夫，晴雯一句没有回。
等晴雯终于控制好了，抬起头哀怨的对李嬷嬷说：“你说的对，我不要脸，我就是不要脸了！”完事就往小厨房外面跑，小丫鬟们马上让出人行通道，看她悲哀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
茜雪：“......”这姐姐发挥的也太好了。
茜雪真的很焦急，她心慌地看着李嬷嬷已经开始凝视着自己。
她使劲扣了扣手心，好。
既然晴雯可以不要脸，那我也可以不要。
李嬷嬷开腔：“还不把杏花酒给我送过去。”
“我也不要——啊？”差点用力过猛的茜雪及时刹住车，赶紧丢了一句：“要拿你自己拿，谁管你。”
茜雪想要赶紧离开。
李嬷嬷瞪着眼睛抓着她的手腕说：“小蹄子，连你都学不会尊重我？”
茜雪心急之下道：“对，我不尊重你，我不要脸！”摔开李嬷嬷的手，气势汹汹的跑了出去。
小丫鬟们见她这么刚，跟外头传闻不一样啊。怎么晴雯姐姐如此弱柳迎风，而茜雪姐姐很坚强的样子呢。
李嬷嬷也站在原处，感觉有点摸不清头脑。
她最后把这场喧闹归结成这俩姑娘是真的不要脸。
叫小丫鬟们给她斟酒，她心满意足的在小厨房凳子上坐下，光是闻了一口酒香就要醉了。她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别人听：“反正是外头买的，等我喝了再让宝玉叫人买上一坛子不就好了。”
大喝特喝了半坛，空落落的胃受不了了。
她叫被她一开始训斥的小丫鬟名叫黄莺的给她找下酒的，黄莺找了一圈没找到。李嬷嬷上手就是一嘴巴子。
黄莺见她眼珠子浑浊，说话舌头都不直了，哼了一声说：“嬷嬷想要下酒菜，我知道一个地方有。”
李嬷嬷眼睛一亮，“取来。”
黄莺捂着脸说：“是宝玉屋里头。里面有袭人姐姐们在，我是靠近不了的。还得麻烦嬷嬷自己亲自走一趟。”
“是什么东西？”
“是薛夫人家拿手的鹅掌鸭信，我看着都馋得不行了。宝玉时常吃，总是说吃不够。”
“既然宝玉时常吃，少吃一次两次也没事。”李嬷嬷说：“他屋子里你们都别去贴，不然也跟晴雯和茜雪一样，自己都承认不要脸了。”
黄莺垂头说：“是，听嬷嬷教诲。”
李嬷嬷心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她没在意，还是晃晃悠悠地起来，拉过黄莺扶着她往宝玉屋里头去。全然不知等待她的是什么天罗地网。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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