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接触无能》南烛北芪

9、相亲

　　没了林之华的打扰，日子又恢复到了两点一线的状态，因为忙于工作，叶苏已经有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妈妈了。手里拿着刚批下的工休假条，叶苏开心地笑了，从明天开始，她有五天的时间，可以回家好好陪妈妈。

　　叶苏的家在一个远离市区的小镇上，车程约3个小时，那是她父亲死后留给她们母女的房子。从叶苏懂事起，妈妈叶小萍就一直和她相依为命。15岁那年，叶苏被一中录取，为了给女儿更好的支持，叶小萍决定到N市陪读。在她们回来之前，这座房子已经空了八年。

　　家在二楼，叶苏靠在门口直喘气，旁边放着一大堆东西，是她给妈妈带的礼物，东西挺重的，叶苏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它们拎上来。她低头看了看手表：16:40。妈妈在镇上一家餐馆里洗碗，这时候，她应该还没下班。

　　叶苏缓了一会儿，拿出钥匙刚开门，楼道里就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小苏。”虽然叶苏早已改名苏小鱼，叶小萍还是习惯叫女儿以前的小名。她走上前仔细打量着女儿，看着精神不错，只是人比之前瘦了点，呼吸有点急，面色也有些微微泛红，应该是提东西上楼时累的。

　　“妈，我回来啦。没少胳膊也没断腿，你放心好了。”一见妈妈心疼的目光，叶苏就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即伸手抱住了妈妈瘦小的身子。她将嘴巴凑到妈妈耳边撒娇道：“妈，我好想你啊。”

　　“行了，这么大个人了，说话也不注意点。”叶小萍笑吟吟地拉下女儿的手。牵着她往里走。“进去吧，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食材是叶小萍早就备好的，母女俩一起动手，不用多久，香喷喷的饭菜就端上了桌。

　　“妈，还是你做的菜好吃，我在医院天天吃食堂都吃腻了。”叶苏嘴里的红烧肉还没完全吞下去，手上的筷子就又夹起了一块排骨。

　　“慢着点吃，别噎着。”叶小萍被女儿看起来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的样子逗笑了。她这女儿啊，什么都好，就是挑食，不是挑菜的种类，而是挑做菜的人。从小到大，只有她做的饭菜，才会得到叶苏一个“好吃”的评价。

　　“吃腻了食堂可以自己下厨做菜啊，妈可以教你”叶小萍知道女儿厨艺不好，想借着这机会让她练练手，以后也就不必天天吃食堂了。

　　“别别别，我上班累得很，一下班就恨不得摊在床上啥也不干，让我做菜不是折磨我呢么？”叶苏一想到下了班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做饭，就觉得心累。她赶紧朝妈妈摇摇头，嘴巴里还在一鼓一鼓地嚼着饭菜。

　　“妈，有您这个大厨在呢，我不用学。”叶苏朝妈妈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就你懒！”叶小萍见她一副拒绝的模样，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语气里尽是宠溺。

　　“嘿嘿，妈你最疼我了。”

　　饭毕，母女俩互相靠着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叶小萍转头看着女儿姣好的侧脸，她的女儿，25岁了。

　　“小苏，妈有个同事亲戚的儿子在N市工作，是个律师，比你大两岁，听说还没有女朋友，你看要不要抽空见个面。”想了许久，叶小萍还是决定试试。女儿这些年的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表面上和从前一样无忧无虑，心里的阴影怕是还没消失。也许成了家，有了牵挂的人之后，有些事才能忘得一干二净，女儿的心里，才会真正的云开见月明。

　　“妈，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我还小呢，不着急。”叶苏有点诧异，以前妈妈从来没有操心过这些。

　　“都25岁了，谈个两年正好结婚。”叶小萍抓起女儿的手，苦口婆心地劝道。

　　“妈，我不想结婚，我要一辈子陪着您。”叶苏抱紧妈妈的腰，在她胸口蹭了蹭。结婚？她从未想过。经过林之华，叶苏也慢慢摸清楚了自己的情况，已经辜负了一个，不想再有下一个了。
　　我的傻女儿啊，你能陪妈一辈子，妈没办法陪你一辈子啊。等将来妈妈去世了，你身边没人怎么行？

　　“见见吧。”叶小萍叹了口气，“妈老了，辛辛苦苦过了大半辈子，想要的不多，只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有人疼，有人爱，有人护。”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摸了摸叶苏的头，眼里充满了心疼：“我这么好的女儿，不该孤独终身。”

　　眼前的人，皱纹早已早已悄悄爬上了额头，两鬓也长满了白发，双手在日复一日的操劳中更显粗糙，只有依旧秀丽的五官能依稀她年轻时的美丽。这是她的妈妈，年轻时也曾入过不少小伙的梦。只是命途多舛，幼时被亲生父母抛弃野外，被好心人捡起送到了在福利院，十八岁那年遇到了她父亲并结婚，二十岁时生下叶苏。有夫有女，虽然不富裕，日子却也过得温馨惬意。本以为一家三口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也不错，不成想，父亲却在叶苏五岁那年意外落水，当场溺亡。母女俩相依为命过了十年，又不幸遇到了那个畜生，不得安宁。

　　她的好妈妈啊，辛苦了半辈子，不能再让她为自己担心了。

　　叶苏眼眶微红，伸手为妈妈整理好散落耳边的几缕白发，轻轻点了头：“妈，我听你的。”

　　电话是在第二天上午打来的，得知叶苏在休假，对方善解人意地将见面日期定在了五天后，也就是叶苏收假的第一天。

　　假期很快就过去了。今天很忙，交完班已经18:30了，距离约定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了，叶苏急匆匆换好衣服赶回出租房，洗漱一番后还是决定画个淡妆，挑了一条白色的针织长裙，外搭一件浅灰色的呢子大衣，往镜子前一站，整个人显得清丽温婉。虽然只是名义上的相亲，但是太过草率也不好。这身穿着不算出彩，却也不会失礼。

　　叶苏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对方早已到了那里。还好没有迟到，叶苏心里松了一口气。
　　对方起身为她拉开椅子，叶苏轻声道谢并落了座。他五官并不是多出众，但气质沉稳，举止优雅，自有一番魅力。

　　“你好，我是何连，虽然在电话里早已介绍过了，我想，正式见面，还是有必要再介绍一下的。”何连目光温和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她很美，是一种让人感觉舒服的美，没有任何攻击性，单看长相，就能让人生出亲近之意，应该是个居家的好妻子人选。可惜······他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叶苏朝他轻轻颔首，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你好，我是叶苏。”

　　何连思维活跃，幽默健谈。刚开始叶苏并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笑着附和一下。渐渐地，不知是被餐厅里舒缓的音乐所感染，还是被何连富含磁性的声音所带动，她的话也多了起来，不问工作，不问收入，不问家庭，两人只管随心所欲地畅聊，浑然不觉时间在慢慢流逝。

　　“看来我们还挺合拍的，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个小时。”何连看了一眼手表，笑着开口。
　　叶苏衷心说道：“和你聊天很舒服。”她很久没和别人这么轻松愉快地聊天了。

　　“聊天嘛，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夸奖。”

　　看起来女孩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何连担心会像前两次相亲一样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和叶苏说实话：“实不相瞒，我有男朋友了。”

　　“男、男朋友？”不该是女朋友吗？叶苏觉得自己耳朵一定出了问题。

　　“哦，也就是说，我是同性恋。”对自己的性取向，何连一向大大方方，并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除了父母。

　　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叶苏震惊的眼神，他耸耸肩，苦笑一声：“这次出来和你见面，也是迫于父母的压力，他们甚至用‘断绝关系’来威胁我，所以······你是个好女孩，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和你说清楚比较好。”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没有一点发展的可能，叶苏听明白了。

　　正和我意，她心想。

　　叶苏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大胆的想法，没有多做思考，她就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对何连撒了个谎：“实不相瞒，我和你一样，除了没有女朋友。”

　　她低头轻抿了一口茶，表面说得云淡风轻，实则内心狠狠将自己鄙视了一番。
　　这下轮到何连震惊了，原本以为是一场普普通通的相亲，竟然相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你竟然也······缘分啊，妙！妙！妙！”何连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不由得感叹天公作美。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配合。

　　“既然如此······”

　　“不如我们······”

　　两人同时开口，听到对方的话，不由同时一愣，继而相视一笑。他们皆在对方眼中捕捉到了相同的意思：假扮男女朋友，以安抚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