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接触无能》南烛北芪

7、噩梦

　　夜，很深，月，很圆。有阵阵凉风袭来，吹乱了她的头发。叶苏抚了抚手臂上迎风而起的鸡皮疙瘩，诧异地打量周围。

　　这是一条空旷的马路，没有人，没有车。不知名的建筑物安静地伫立在路边，昏黄的路灯沿着马路并排而立，望不到尽头。

　　一切都诡异得可怕。

　　这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条街。叶苏心生恐惧，呆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叶苏！”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回响。

　　叶苏立即转头，看见一个身着一中校服的身影正向她奔来，脚上步伐轻快，脸上神采飞扬。
　　是林之华。因害怕而高高提起的心，也随着少年的逐渐靠近而放了下来。

　　在将将到她身前的时候，少年伸出了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颊边是动人的酒窝。

　　叶苏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将自己的手放在少年干燥温暖的手心里。

　　少年牵着她，一路往马路尽头奔去。他也在，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不知跑了多久，少年带着她在一个巍峨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她仰起头，“XX医科大学”六个大字映入了眼帘，庄严而肃穆。门后是一道长长的阶梯，两旁种满了树，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神秘。她转头，轻声向身旁的少年问道：

　　“这是你心中的象牙塔吗？”

　　少年朝她灿烂一笑，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洁白的牙齿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着银色的光。
　　他松开手指，改拉她的手腕，渐渐用了力：“进去吧。”说罢转身就要带着她进去。

　　腕上传来阵阵隐痛，叶苏正要提醒少年轻点，不想校门后的路灯陆续灭了，一盏又一盏，直到门后漆黑一片。有狂风从里面吹出，树枝疯狂摆动，两人头发散乱，衣袂纷飞。叶苏不由得抬起手，试图挡住这怪异的风。

　　不对劲！她心中警铃大作，停下脚步，想拉着林之华往回跑，不想对方却用了更大的力将她往前拖。

　　“林之华！”她大声喊道。

　　身前的人倏然转过头，清秀俊逸的五官渐渐扭曲变化，眉毛短粗，眉梢下垂，三角形的眼睛里满是凶光，一道细长的刀疤从左侧额角越过鼻梁蔓延到了右侧脸颊，让原本就阴冷的面容显得更加渗人。他紧紧盯着她，笑容狰狞，表情可怖。

　　是他！叶苏心中大骇。

　　“苏苏，跟我进去！”阴森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放开我！”她费力挣扎。

　　风，越来越大，漆黑的学校恍若一只巨大的怪兽，张大了嘴要将她生吞入腹。

　　·······

　　卧室里很安静，灯光柔和，原本坐着的女孩不知何时趴在了床沿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男人则躺在床上，侧头静静看着床边的女孩，眼里尽是满足。

　　突然，林之掌心里的手剧烈扭动了起来，女孩的呼吸也随之紊乱了起来。

　　叶苏浑身颤抖，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双眼紧闭，眼球却在快速地转动着，显示着内心的极度不安。

　　林之华骤然坐起身，马上松开她的手，迅速掐向叶苏的人中。

　　“叶苏！醒醒！”

　　“不！”叶苏突然惊醒，呆呆地看向林之华，双目怔怔，眼神尚有茫然。

　　“叶苏？”充满担忧的男声响起，有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叶苏这才回了神，抚了抚仍在惊跳的心口，她已经许久未做噩梦了。

　　手腕上有疼痛传来，叶苏低头，白皙的皮肤上印着几道红痕，想必是刚刚挣扎时留下的。

　　她盯着看了许久，才涩然开口：“以后别再碰我，任何意义上的触碰。”说罢转身要走。

　　衣角上有阻力传来，像是被人拉住了。叶苏转头看了林之华的手一眼，暗含警告。林之华默默松开了手。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回家。”

　　“都一点了，女孩子还是不要出门的的好，危险得很。”

　　“不回家难道在你这儿过夜吗？”

　　“有何不可？我又不会吃了你！”林之华的声音大了起来。

　　“再说，我喝醉了，不仅不能送你回去，保不准还会出现呕吐。”

　　林之华顿了用一下，偷偷觑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叶苏，继续开口道：

　　“一吐呢，呕吐物就有了误入呼吸道的可能，也就是说，身边没人看着的话，我有可能会窒息而亡。”

　　林之华找了两个充足的理由，一脸认真，仿佛没有她，他就真的会窒息而亡。

　　叶苏确定，林之华比她还清醒！

　　她忍了忍，正要反驳，林之华便捂住了喉咙，一脸难受。

　　“呕——”他立马冲进了卫生间，哗啦啦的流水声伴随着几声干呕，半分钟后，他才一脸虚弱的出来，脸色青白，神情萎靡。

　　“你真的不担心我么？不说别的，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他的声音无助又可怜。

　　叶苏被他的一系列行为弄得哭笑不得，理智告诉她林之华是在装可怜，情感上又担心他真的在半夜呕吐窒息。

　　她只能无奈开口：“客房在哪儿？”

　　林之华帮她收拾好客房，回房拿出一件衬衫放在了叶苏面前。

　　“没有睡衣，这是新的，你将就着穿吧。”说罢不敢看她，便到浴室洗漱去了，顺手为她带上了门。

　　衬衫在床上大大咧咧的摆着，她看了许久，终究还是换上了。

　　林之华出来时，客房的灯已经关了。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细细听着门内的声音（其实什么也没有），无声地笑了。原来，无赖有无赖的好，以前，是他太过老实了。

　　不过，想到她明确表明不准他触碰，再结合她两次强烈的反应，林之华渐渐收起了笑容，有些原本没那么明确的东西，似乎更加清楚了。

　　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有着怎样的遭遇，你永远是我心底那个最美好的姑娘。这次，我要紧紧抓住你，不会再让你离开。

　　天还未亮全，叶苏就醒了。她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这才想起这是林之华家。
　　隔壁的主卧很安静，想起林之华关于窒息的言论，叶苏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他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她匆匆下床，趿着宽大的男士拖鞋往主卧走去，“哒哒”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显得清晰无比。

　　她没有敲门，直接将手放在门把上轻轻一扭，“啪嗒！”门没锁。

　　叶苏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将门推至一半，头随之探了进去。

　　灯没开，卧室里的情形叶苏看得并不清楚，她眯眼瞧了一会儿，这才就着微弱的月光看见了床上的人形隆起。

　　“林之华？”她试探着开口。

　　没回应。

　　大概率是睡熟了。叶苏带上门，“哒哒”的声音又在客厅响了起来。

　　“窒息而亡。”脑海里突然飘过四个大字，叶苏脚步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她晃晃脑袋，拍拍脸颊：叶苏，你醒醒，睡觉前他就已经清醒许多了，哪有这么容易就窒息？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等叶苏反应过来，她已经又一次站在了主卧门口。放在门把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这次她没有出声，直接开了灯。待走到床前，眼睛瞬间睁大了。

　　林之华仍在熟睡，仅有一小截被子搭在左侧小腿上，其余的全都乖乖地“躺”在了地板上。
　　床上的人，五官俊朗，面容安静，呼吸均匀，睡着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乖巧的小孩。然而他上身未着寸缕，肩膀宽阔，腰肢劲瘦，肌肉紧实，线条优美；下半身仅仅穿着一条黑色短裤，双腿笔直健壮，小腹下有明显的隆起。

　　叶苏没有脸红，也没有尖叫，相反，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这极具美感的男性躯体上。她在医院见过的男性裸·体不少，各种各样的都有，但是，好像，还没见过这样好看的。

　　她先是惊讶，接着是欣赏，良久，才倏然惊醒，她明明是因为担心才来看他的。

　　简直色迷心窍！

　　她果断收回目光，伸手拍向林之华的脸。

　　没反应，她必须得把他叫醒，否则她必然无法安睡。

　　叶苏手下用力，再次拍了过去。每拍一次，力气就加大一分。

　　林之华早在灯亮起的那一刻就醒了，知道是叶苏，他没有睁眼，心想她果然是担心他的。

　　他闭着眼睛装睡，有点好奇叶苏接下来会做些什么。许久没有声音传来，林之华有点难耐，她一声不吭到底在干什么？

　　正打算睁眼，脸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接着，力气更重了，一下又一下。林之华觉得自己再不醒来脸就要被打烂了，他猛地睁开眼，朝一旁正要再次下手的叶苏低声吼道：

　　“叶苏，你在干什么？”

　　“啊？哦------我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还活着。”叶苏有点愣怔，反应过来后朝自己仍举在半空中的手看了一眼，再看看脸颊微红的林之华，心虚地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确认一个人是否活着用得着一直打脸？听呼吸看起伏被你吃了？”脸上还有些痛，林之华恨恨地开口。

　　“呃。是我没想到。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睡觉了。”叶苏讷讷地转身要走。

　　见她要走，林之华有些后悔，但话已经出了口，也收不回去了。

　　“叶苏，我的脸被你打了这么多下，疼得厉害，你不打算帮我敷一下吗？”他决定曲线救国。

　　“没那么严重，我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天亮就好了”叶苏有理由相信，林之华又在装可怜，留下一句话就出了房间。

　　“叶苏！”林之华径直起身，被子全掉在了地上。他低头愣了一会儿，往身上一瞧，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穿睡衣睡觉的习惯。

　　那，刚刚岂不是被她看光了？林之华自动忽略了身上唯一的布料，他尴尬地捂着脸往身后重重一躺，发出了一声长叹：虽然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但是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他一样也是会还害羞的啊！

　　这样的身材，她会喜欢吗？没害羞多久，林之华又被这个突然涌入脑海的问题给困住了，久久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