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分道扬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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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快走回到落脚客栈，那暗中追踪的人也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怎么甩也甩不掉。好在这人似乎只想监视三人动向，并没有出手伤人的倾向，倒是让林枫稍微放下心来。
邺城这家客栈生意并不红火，林枫三人本来各睡各的，现在知道有人暗中盯梢，小五便拉了姜玄一起到林枫房间商讨其对策来。
陆小五指指屋顶，示意二人追踪者应该在上面偷听他们的动静，压低声音说：“会不会是卢剑南的人？”
姜玄道：“不会。追踪我们的人修为不低，卢剑南此时被关在刑部，他已经失势，又素来清廉，这样的高手不会听他调遣。”
“难道是卢府那个消失的家仆？”
姜玄林枫都摇摇头，那家仆目的身份成谜，仅凭三人手中的信息根本无法推测，若是这样一直胡乱猜下去，人人都有可能，不过是浪费时间。林枫提议道：“小五，你可有注意那人到底是在跟着谁？”
小五一愣，说道：“我们三人一直在一起，还真不好说他到底是想监视谁。”
林枫狡黠一笑，大爷一样往床上一躺，瘫成一坨烂泥道：“小五，交给你个任务。”
“干嘛？”
“八仙殿门前的集市应该还没散，你去帮我买几块绿豆糕回来。”
“这节骨眼儿上你能不能别闹？”小五深吸口气压制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你怎么不让姜玄去？”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林枫想起烟火场里姜玄一掷千金为他燃花的暧昧氛围，老脸一红，轻了轻嗓子掩饰尴尬：“别那么多废话，一会儿他也要去的。”
陆小五摸不清他心思：“你到底想干嘛？”
“嘿嘿，我就是想看看那个追踪我们的人到底是想跟着谁。”林枫用手支起脑袋，接过姜玄包好了丢给他的橘子大口嚼起来，“我们分别出去，看看那家伙会有什么反应。”
小五怀疑道：“你这招管用么？万一那人不动呢？”
林枫叼着橘子摊了摊手表示我也不知道，姜玄在一旁道：“这方法虽然笨了点，但我们不妨一试，若是那人一直躲在客栈不动，那就说明他想要跟的不是我们当中的某一个人，也许只是想跟着防止我们做什么事情，又或许是在暗中保护也说不定。”
“希望如你所说，我去了。”陆小五穿上外衣，迎着寒气就往外走。林枫和姜玄等了半晌，小五便回到了客栈，顺手将装着绿豆糕的纸包丢给林枫，问道：“怎么样？”
“动都不动。”林枫满嘴塞满绿豆糕，含糊不清道，“看来目标不是你。这人也是厉害，这么半天一点动静都没出，这份毅力真让人佩服。”他翻身起来就想往外走，姜玄站起来将他拉住，将自己的厚衣披在他肩上道：“穿件外衣再去。”
陆小五使劲翻了个大白眼。
苍天呐大地呀！他现在宁可出去跟人大干一场也不想留在两人身边吃狗粮了！
林枫离开客栈却往集市的反方向走去，走出两条街也没见有人追上来，便明白自己也不是目标，晃了半炷香回到客栈，将外衣脱下来递给姜玄：“该你了。”
姜玄前脚刚走，林枫便察觉到屋顶上传来一声微弱的瓦片相撞的声音，他指了指房顶，小五读懂他的意思，两人也戴好佩剑远远地跟着姜玄。
姜玄大约也察觉有人跟了上来，邺城中没有宵禁，虽然已经过了子时，大街上仍有不少晚归的百姓。为了不伤及无辜，姜玄没在城里多做停留，引着那暗探往城外去。林枫二人本来还能远远跟着，可姜玄在前面越跑越快，不一会儿便没了踪迹，陆小五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喘了口气道：“姜玄这小子怎么跑这么快？”
“只怕他是发现了什么，故意甩开我们的。”转眼间二人已经追到城外，刚刚下过小雪的郊外小路略微有些泥泞，他们手里没有光源，天上的月亮又都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不一会儿就沾了一脚泥。林枫嫌恶地跺了两下脚，忽然见到不远处的地上有一道清晰的脚印，明显才留下不久，赶忙对小五说：“你看那脚印，只怕刚刚有人来过。”
“是姜玄？”
林枫点点头，小五又问：“怎么只有一道，那暗探的呢？莫不是在御剑？”
“你傻啊，你追别人的时候走路上？要有脚印也是在林子里头。”
小五恍然大悟，虽然修真之人可以御剑，但御剑之术高空疾飞简单，贴地缓行却极难，更何况要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追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暗探脚程快，估计是绕进林子里跟着去了。
林枫担心姜玄，此刻不敢耽搁，顾不上满地雪水泥浆，拉了陆小五狂奔起来，跑了半晌，终于在路旁林中看到了姜玄的身影，林枫压低身形潜进林中，见到姜玄浑身上下整整齐齐，连个破口都没有，才放下心来。
陆小五环顾四周，却没发现第二道气息，问道：“跟着你的人呢？”
姜玄没说话，向前走了两步扒开草丛，陆小五凑过去一看，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林枫也冒头瞅了一眼，只见灌木杂草掩盖之下赫然是一具身着黑衣的蒙面男性尸体，一道醒目的剑伤搭在那人脖颈之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死了？”
“嗯。”姜玄蹲下身，摘掉尸体上的面巾道，“尸体还是热的，刚死没多久。你们认识么？”
林枫陆小五一齐摇了摇头，姜玄又接着道：“我从客栈出来便发觉有两道气息在跟着我。”
“两道？”陆小五瞪圆了眼睛，姜玄解释道，“没错，除了你在八仙殿发觉的，还有一道隐藏得更好的气息也在跟着。我怕会和他们交战，所以才把他们往城外引。”
“这个应该是我们先前发觉的那个人。”林枫在烟火场中瞥到过一眼暗探的身形，与草中尸体身材吻合，“姜玄，你在修真界是不是得罪过什么大佬？怎么会有两拨二人都追着要你的命？”
姜玄摇头否认，林枫也不觉得他像是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姜玄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忽然伸手扒开那人衣襟下摆，只见暗探腰间挂了块玉佩，林枫本想看看那玉佩，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姜玄一把抢过，握在手中化作荧粉，不禁有些生气：“姜玄，你把它毁了做什么？”
“牌上涂了东西，沾了会中毒。”
林枫不信：“那你怎么没事？”
姜玄道：“我刚刚用灵气覆盖了手掌，隔离了毒素，自然没事。”
林枫直直地瞪着姜玄，后者睫毛微颤，只敢用余光偷偷瞅他。林枫心中了然，一字一顿地说：“你有事瞒我。”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姜玄身形微微一抖，似是被人戳中了心事，缓了半晌才放弃挣扎道：“是，我的确有事瞒你。”
陆小五听他俩语气不善，想起这两人几个时辰前还含情脉脉地抛洒狗粮，此刻却忽然针锋相对，一阵摸不着头脑，正想劝说几句床头吵架床尾和，却听林枫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炎阳洞派来的卧底，对么？”
这可是原则性的大问题，姜玄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说了声“没错”，陆小五被他们搞得蒙圈，眼神求救林枫，后者才缓缓开口：“魂附咒虽然能在千里之外控人心神，但释咒对象必须在短时间内触碰过媒介才行，周荒身为玄星弟子，无缘无故不会有机会接触到这种东西，因此炎阳洞一定派了人到山上，而且与他接触过，林尧师兄也正是知道这点，才问他有无同党，我说的对不对？”
姜玄保持沉默，林枫目光如炬，继续讲道：“那日我和小五上山，周师兄身为引路人却不识东西南北，应该已经被魂附，只是释咒人本身是个路痴，又还没来得及熟悉内城情况，才会带我们错了路，露了破绽，由此可以推断，周荒当时应该才被魂附不久。而在我们前面到达内城又一定会见到周荒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后来魂附在周荒身上的那位之所以暴露了谷二门钱越的内奸身份，是为了转移大师兄视线，进而保护更为重要的你不被发现，对不对？”
“对。”姜玄早知道林枫观察入微又聪慧，却没想到林枫竟然能靠着手里仅有的一点信息将他上玄星山的经过拼凑顺畅，面带微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枫见他面对质问三连，依旧坦然，只当这人老谋深算，从里到外坏了个通透，冷笑一声道：“我本来也以为魂附的事情是钱越所为，直到方才见到那枚玉牌才有所犹疑。谷二门主单名一个玉字，其门下弟子皆要佩戴玉牌，死的这个，是玄星山的弟子。你谎称玉牌上涂了毒，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毁了它，不就是怕我和小五认出尸体身份，进而怀疑到你么？”
“你说什么？”事情转换得太快，陆小五看看地上死去之人，又看看姜玄，脑子里混混沌沌，不敢置信地问林枫，“难道根本就没有什么第二道气息，人是他杀的——姜玄，你竟然，竟然杀了同门师兄弟？”
林枫不说话，姜玄也不说话，两个人沉默半晌，林枫终于开口：“姜玄，你太令我失望了。”
姜玄垂下眼帘，沉默是金。林枫又问道：“你来玄星山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玄咬了咬嘴唇，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低声道：“对不起。”
“人是不是你杀的？”
姜玄深吸口气，仍是重复道：“对不起。”
林枫被他拱得火大，大声质问姜玄：“他只是跟踪，并没有出手动你，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眼神越来越冷，已经认定姜玄下狠手杀了那谷二门弟子——亏他之前还那么信任、欣赏姜玄，甚至将眼前之人当做金兰之交。林枫又气又怒又恨，气他欺骗，怒他隐瞒，恨自己竟然……
差点对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动了真心。
姜玄定定地看着林枫，语气不容置疑：“以后我会向你解释。”
“不必了。”林枫声音平静地仿佛一切都未发生，“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以后不必再见。”
“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明明是杀人偿命！”陆小五拔出佩剑飞花，剑指姜玄上来就骂道：“跟我回玄星山，人要真是你杀的，我第一个不饶你！”
姜玄迎向飞花剑上传来的寒意，眼睛微微眯起，双拳几乎要攥出血来。既然有玄星弟子奉命跟踪他，想必身份已经暴露，回到山上定然少不了各种调查盘问，只怕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行动，也无法跟在林枫身边。陆小五见他毫无反应，以为姜玄轻视于他，对他的警告不屑一顾，不由怒火中烧，飞花剑身光芒大盛，直朝着目标心窝刺去，姜玄躲过小五攻击，拔出赤子剑与他对战起来，只是这次姜玄有所顾忌，招式花哨却不实用，明显有所保留，身法变换中好几次险些被陆小五刺中。
陆小五估摸自己一个人拿姜玄不下，对一旁发呆的林枫喊道：“林枫，过来帮忙啊！”
林枫被他一叫，才如梦初醒般拔出三思加入战局，只可惜他心乱如麻，几次剑锋走偏，差点刺中陆小五。小五怒骂道：“林枫，你清醒一点！”
姜玄修为在三人中最高，应付陆小五加上一个心不在焉频频犯错的林枫不在话下，他将陆小五攻势压下，那道消失了的气息再次飘入姜玄的感知，这次与先前追踪试探的意味不同，姜玄嗅到气息中隐藏着一股凛冽的杀气，明白自己再不走那人便要出手，当下不再犹豫，左手探入怀中掏出五个精致的弹丸，飞速往地上一丢，瞬间炸起一片烟雾，趁着那烟气弥漫之际，果断遁走了数丈，待确认那道气息没有纠缠林枫，才继续向城外远遁。
林枫二人没料到姜玄还有这招，刹那间便被那白色的烟封闭五感，直到那烟雾散去仍觉得眼眶有些麻麻的。姜玄早就不见了踪迹，林枫的玄天网之前用给了张虎，此时也不知道去哪里去追，怔怔地看着姜玄消失的地方愣了半晌，才被陆小五拉着一起将那玄星弟子尸身埋了，立了块简单的墓碑，回到客栈时天已经微亮。
二人折腾了一宿，身心俱疲。姜玄是奸细这事对林枫打击十分之大，一回屋就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小五见他闷闷不乐，正想要开导开导他时，客栈老板却忽然敲响客房的木门，说是有人送来一封信，小五认得那信封乃是玄星山专用，和老板客套了两句道了谢，信拆开看了一眼，便递给林枫。
“林尧师兄传信来了。”
距离林尧与他们约定归山的日子尚有三天，此刻传信定有异常。林枫展开信纸，只见纸上工工整整写着几个大字“掌门重伤，速归”，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小五眉头紧皱：“掌门有难？”
“看来山上出事了。”林枫意识到事态严重，一阵头疼。姜玄的事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内门又出了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枫强打起精神道：“明日御剑回山，见了大师兄就都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分道扬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