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思尔》苏杪

5、第 5 章

　　五、
　　墨菲定律：怕什么来什么。

　　由于昨天睡太饱，早上又被动的灌下一杯黑咖啡，倪尔下午去了特训场地——一个巨大的简易厂房。虽然已经是入秋的九月，只有一个进出大门的密闭空间还是闷热无比。倪尔站在门口，目之所及，每个人脸上都是往下滴的汗水，正在感慨条件艰苦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响动。

　　“你今儿怎么来了？”原来是苏酝来送凉爽来了，“把那些冰都赶紧拿进去，放的分散一点儿。”

　　然后倪尔就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人把车上装着大冰块的塑料桶一个接一个的往里搬着。

　　“……这是？”

　　“瞧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里面太闷了，又没有空调，只能这样给他们降降温了。都中暑了总不好吧……来了就别站着，帮我分水吧。让那些孩子都休息会儿。”

　　倪尔接过苏酝递过来的小箱子，笑着进去让他们都歇歇，先来喝水吃东西。所有人都一片欢呼，喊着“谢谢倪尔姐”、“谢谢酝姐”。

　　“倪尔姐，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这是女二——孟伊，一个挺漂亮的小女生。倪尔对她的了解不多，听说还在北电读大三。

　　“晚上啊，暂时没什么安排。你喝什么？”倪尔递给她一瓶水，“水，可以吗？”

　　孟伊点点头接过，又在她耳边轻声说：“那，我晚上可以来你房间找你吗？”

　　倪尔：“有什么事吗？”

　　孟伊：“没有，就是想跟你再聊聊角色。围读的时候，人太多了。”

　　“好。那你晚上吃过晚饭来找我。我在A2107.”

　　孟伊得到肯定的回复，开心的走开了。

　　柳予安来了，“她刚刚跟你聊什么呢？”顺手拿走了她手上仅剩的一瓶水。

　　“谁？”倪尔看着他。

　　“就刚刚那个，还咬耳朵。”柳予安嫌弃的瞥她一眼，“你怎么这么喜欢跟人咬耳朵。”

　　倪尔：“……”还不都是你们主动的。

　　“她说晚上来找我聊角色。”

　　柳予安喝水的动作顿了顿，“你答应了？”

　　“嗯。演员来找编剧聊角色，有什么问题吗？”

　　“……你第一天当编剧吧？”

　　“……”倪尔很诚实的回：“第一次跟组。”

　　“难怪。”柳予安扔下一句就喝着水走开了。

　　倪尔觉得莫名其妙，女演员来找女编剧聊自己的角色，有什么问题吗？

　　晚上，A2107.

　　倪尔倒了杯水递给孟伊。

　　“是觉得自己的角色有什么哪里理解不了吗？”倪尔斜倚靠着电视柜边看着孟伊问。看着看着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具体的又说不上来，直到孟伊开了口。

　　“姐，咱们谈笔交易吧。”孟伊把水杯放在桌上，翘起腿靠在沙发背上。“我觉得我更加适合女一的角色，你觉得呢？”

　　倪尔傻了……演员自己这么直白的找编剧要女一的角色，她还是第一次见。强装镇定的喝了口自己手上端着的水，微笑着开了口：“既然是交易，那我能得到什么呢？”

　　孟伊也笑，这是可以谈了。

　　“以后你的小说的影视版权我都买了。主编剧也都是你的。”

　　“这对我来说并不够吸引力。”这下，倪尔是真心笑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肯定我的能力。”

　　“您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姐姐。我可是打听过的，男主原本定的是顾南风，临开拍了才换成了柳予安。这可是出自您的手笔。大男主的戏，男主演都能空降的话，调换个小小的女主不是什么难事吧。”

　　倪尔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孟伊，她在心底暗惊，现在的小女孩都这么厉害的吗？自己一个人来到总编剧的房里作私下交易，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出来的话还一套一套的。自己20岁的时
　　候在做什么，谈一段没有结果的恋爱……

　　等等，柳予安空降男主怎么成自己的手笔了？

　　倪尔站直了身，“咚”地一下把水杯用力的放在了桌上，水珠溅了一桌。

　　“传谣言的人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一个小编剧而已。”

　　孟伊也站了起来，冲着倪尔笑了笑，正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门铃响了。

　　倪尔像是在海里快要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块浮木，一丝犹豫都没有的就拉开了门。

　　“开的还挺快……”来的人是柳予安，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好几个袋子，门一开就很自然的绕过倪尔往房里走，“咦？一二，你也在啊？”

　　孟伊一怔，他怎么来了，“……嗯，找倪尔姐聊聊角色。安哥，你这是？”

　　柳予安进门后就一直手没停过，“找小耳朵吃宵夜呀。你吃吗？”瞥了她一眼，“哦，忘了，你们女演员不吃宵夜的。”全部袋子都从手上解下之后看着孟伊说：“你们聊完了吗？”

　　孟伊：“……”

　　“小耳朵，快过来。愣那儿干嘛？”几句话的功夫，柳予安把桌上打包的烧烤一盒一盒的打开放好，又从进来就扔在地上的小袋子里拿了两厅啤酒开了。“一二，你走的时候顺便把门儿关上。明儿见。”

　　从柳予安进门到孟伊离开的过程中，倪尔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看着现在正坐在对面撸着串儿、喝着酒的男演员，也好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于是，就一直低着头在吃串儿。
　　诶，这个香菇还挺好吃的。

　　……这个是什么？

　　倪尔的视线被一个锡纸碗吸引了，里面红油包裹着白白的东西，看起来软软的……

　　“这是猪脑，”柳予安顺着她的视线，把那锡纸碗递到她面前，“专门给你买的。以前没吃过吗？”

　　“没！”倪尔盯着眼前白花花的脑子，“为什么给我买猪脑？”

　　柳予安：“以形补形。”

　　倪尔：“……”

　　倪尔用送的塑料小勺子舀了一小块，闭着眼往嘴里塞了一口，然后脑子里炸开了烟花。

　　好好吃！

　　柳予安笑着看她吃完了一整碗烤猪脑，递给她一听啤酒，“啤酒，喝吗？”

　　倪尔接过，猛灌了一大口，长出一口气。

　　好爽！一晚上的郁气终于舒了。

　　柳予安：“猪脑好吃吗？”

　　倪尔点点头：“好吃呀。”

　　柳予安：“你不问我，今晚怎么会过来？”

　　倪尔摇摇头：“我知道原因。不需要问。”

　　柳予安点点头，看着她笑了笑，“猪脑果然有用。明天再给你买？”

　　正喝着啤酒的倪尔被呛了一下，顺着气咳停了以后，看着他很认真的问：“你们男演员晚上都是这么吃的吗？”

　　柳予安看着她因为被呛了猛咳嗽而微微发红氤氲着水汽的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身上竟慢慢的烧了起来。手不自觉地就覆上她的双眼，嗓子暗哑：“别这么看着我。”

　　眼睛上突如其来的触感，伴着刚从冰啤壁上带来的湿湿的凉意。倪尔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躲开了那手指修长的手掌。

　　柳予安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语气调侃：“每次吃完之后加跑10公里就行。小耳朵……”

　　“干嘛？”

　　“明早一起跑步？”

　　倪尔非常干脆一个“不”字拒绝。

　　“就你这身材，还吃了这么多……”柳予安示意她看自己眼前的那一堆，“明天不运动一定胖10斤。”

　　“你才胖10斤！不，20斤！”倪尔撅嘴，“早上八点半就开始围读了。我起不来。”

　　柳予安喝完手里的啤酒，看了看时间，“那现在去。”

　　倪尔傻眼，愣愣重复：“……现在？”

　　“嗯。还早呢，吃这么饱，你睡得着？”柳予安已经开始收拾桌上的垃圾了。

　　倪尔无奈，果然受人恩惠都是迟早要还的。现在不就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于是，半个小时后，倪尔跟着柳予安出现在了酒店的健身房。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能用得上酒店的健身房的一天。

　　又半个小时，在跑步机上气喘吁吁的倪尔在心里默默骂了“一二”千万遍……

　　当晚，被迫跑了40分钟的倪尔抖着双腿跟着终于运动完的柳予安回到房间，在各自开房门准备进门的时候，倪尔开口对他说了声：“谢谢。”

　　谢谢你的及时出现化解了我的尴尬处境，谢谢这晚上带我流的汗，流汗的感觉比流泪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