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思尔》苏杪

4、第 4 章

　　四、
　　集训期间，中午都有2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下午开始集训，倪尔不需要到场，她和苏酝一起吃过午餐之后打算回房间补个眠。于是就看到了自己房间对面的房间门开着，门口站着一个略熟悉的身影，并伴随着：

　　“……我说，因为石头剪刀布又输了。”

　　简尧一阵无语，又赏了他一个暴栗。

　　“这种幼稚的游戏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等我给你算算……”简尧白眼都块翻到天上去了。

　　“……不用算，我都记着呢。不算上没赌注的，第3次。”柳予安说着还伸出了三根手指冲简尧晃了晃。

　　说起柳予安和顾南风，两个人的认识便是从这个幼稚的游戏开始。

　　第一次——

　　颁奖礼结束后晚宴。柳予安百无聊赖，他一直都不太喜欢参加这样的酒宴，这次没躲过简尧，被压了来。逮着一个空隙就溜了出来，换了让助理带着的私服，拿了车钥匙，戴上口罩从后门溜了。就在他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时候，一个人影从他刚刚出来的门窜了出来，迅速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上去。柳予安坐上驾驶座，关上门，手扶在方向盘上，侧过脸静静地看着他。
　　“兄弟，跟你打个商量，顺道捎上我呗？”副驾的人简单的白色T恤配浅蓝牛仔裤，戴着同款口罩，说着商量却显然不是商量的意思。

　　柳予安翻个白眼，“不！赶紧滚。”

　　“你就一个人，车上这么空。真顺道，捎上我呗。”说着还冲他眨了眨眼。

　　柳予安一副吃了翔的表情，吞咽不良。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又一圈，这应该是个男人……吧？

　　“你知道我去哪儿吗就顺道。赶紧下去。”柳予安往门那边看了眼，一会儿尧姐发现可就完了。

　　“你去哪儿都顺道。”副驾依旧理所当然。

　　柳予安：“……”神他妈去哪儿都顺道。

　　“那要不这样，咱们剪刀石头布，你输了就顺道捎上我。”说着就伸出了握拳的手。

　　柳予安：“……”这是个神经病吧。

　　本着速战速决的想法，柳予安还是伸出了握拳的手。

　　神经病：“剪刀……石头……布……你输了。”

　　柳予安看着自己的摊开的手掌，默默在心里扇了自己两巴掌，“三局两胜。”

　　“可以。”

　　3秒后，柳予安又默默收回自己捏成一团的手，握着方向盘，猛踩了下油门。

　　后来柳予安才知道这人是顾南风。

　　……

　　“很光荣吗？”简尧气的又给了他一个暴栗。

　　“姐！你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打？再打下去剧本都要看不懂了。”

　　柳予安揉了揉被打的一头“鸡窝”，一脸烦躁。一回头看到了站在那儿装石像的倪尔。也不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被她看到有什么问题，衣衫不整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叉着修长的腿大剌剌的靠墙坐在地上，给了她一个灿烂无比的笑。

　　这是跟哪儿学的变脸……又一次感慨老天的不公，就他这样不修边幅的样子也还是个落魄的贵公子。

　　“小耳朵，来找我吗？”

　　小耳朵？在叫谁？

　　倪尔往身后看了一眼，没人。又抬头看了眼监控。

　　“监控坏的，”席地而坐的落魄贵公子说，“我弄的。”

　　倪尔：“……”

　　简尧在意识到有外人在的时候便飞快的整理了一下的自己的仪容，走过柳予安的身边，掩耳盗铃般的用高跟鞋的鞋尖踢了踢他。

　　“能不能有点儿偶像明星的包袱？”

　　“我就是个小演员。”柳予安不屑，“姐，你的偶像包袱挺重。”

　　“这位是……？”简尧对着倪尔的时候已挂上了招牌职业微笑。

　　倪尔看了看还在地上的柳予安，又看了看简尧。

　　唉，看来躲不掉了。果然不该看热闹的。

　　无奈笑脸迎了上去：“简小姐，你好。我是《定风波》的编剧倪尔。”

　　简尧握住倪尔伸出的手，顺便打量了她一番。能够根据柳予安而推断出自己的身份，是个聪明人，能直视她的眼神，坦荡单纯没有丝毫迎合讨好的意思，很合她的眼缘。

　　“你好。我就是来处理一下予安的合同，之后的工作还麻烦编剧大大多多关照了。”

　　倪尔收回手，“没什么关照不关照的。剧本都是已经写完的……柳予安……”倪尔说到这儿，不知怎么的竟觉得“柳予安”这三个字有点儿烫嘴，“是男主，更加不需要。”

　　简尧知道她是会错了意，又拉过了她的手，“倪编，我的意思是他是临时接的这部剧，剧本都才刚拿到手，所以在对人物塑造的把握上需要你多给他讲讲。这部剧是他毕业之后的第一部剧，对他来说很重要。”

　　确实，柳予安自大二起便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公司发了公告只说他要专心学业，其他的工作都放在毕业之后。

　　在这个恨不得刚出生就送进去的圈子里从来都不缺新人，三年的空窗，位子很快就会被别人顶替了。

　　“还有，平时生活上可以的话也照顾一下……”简尧看了眼早在她们握手时就站起身靠在门边一直注意着她们的某偶像，俯在倪尔耳边说了句什么。

　　倪尔本来还在因为简尧突然的亲呢有点儿手足无措，在她说完之后瞪着圆圆的杏眼儿看着松松散散斜倚靠在门框上的大高个儿，突然间笑了。

　　这下，轮到一直看着她的大高个儿傻眼了。怎么有人红肿着眼睛还能笑的那么好看呢。

　　A2106房间里。

　　柳予安跟在简尧身后亦步亦趋。

　　“姐，你就告诉我吧。”

　　“告诉你什么？”简尧手上不停，给自己冲泡着咖啡。

　　柳予安端走了她刚冲泡好的咖啡，喝了一口。

　　“你刚跟小耳朵说什么了？”

　　“我们说什么，你不是都在边上呢嘛。”简尧又重新拿了个杯子，继续给自己冲泡咖啡。

　　“悄悄话。你们说什么悄悄话了？”

　　简尧喝了口咖啡，冲他神秘一笑。

　　“你猜。”

　　……

　　于是，这天晚上，柳予安做梦了。梦里有倪尔，蹲在地上抱着头，只能看到肩膀一耸一耸的，边上有个黑影在骂她，嘴一直没停过。就这样过了好久，倪尔抬起头，只见眼周红肿不堪，眼里氤氲着泪水，眨一下眼睛，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唇边却是美若昙花的一笑。

　　第二天一早，倪尔提前到了会议室，一进门就看到了已经坐在里面的柳予安和在他桌前放着的两杯咖啡。柳予安听到推门的声音，一抬眼看到了缠了他整夜的那张脸，还毫无负担的对他笑了笑。

　　柳予安：“……”有什么好笑的。

　　今天的会议室比昨天的要大，苏酝特地去换的，进门处空出了一大块空地，让演员对戏用。倪尔进门有意地往柳予安的另一边走，而那个自她进门之后就一直跟着的视线立马捕捉到了她的意图。

　　“小耳朵。”小小分贝刚刚够她听到的声音。

　　又是小耳朵。谁？不认识。装没听到，继续走。

　　“倪尔。”分贝一下拔高到全屋，“你的咖啡。”

　　这下倪尔没法装听不到了，会议室里除了他们两也零星的来了一些其他的工作人员。他这一嗓子引来了全部人的关注。倪尔尴尬的笑笑，连忙走去柳予安边上坐下。

　　“你到底要干嘛？”倪尔一落座就小声问。

　　柳予安把给她买的咖啡推给她，“什么干嘛？”

　　倪尔接过咖啡，看着透明塑料杯里的黑色液体，“黑咖啡？”

　　“嗯？”柳予安愣了愣，后看着她拿着的杯子，才反应过来，“对呀，你们女生不是都减肥抗糖什么的。”

　　……懂得还挺多。

　　“不是，你给我买咖啡干嘛？还有……‘小耳朵’什么意思？”

　　“小耳朵就是个昵称而已。多可爱，多亲切。再说了，演员和编剧搞好关系不是应该的嘛。”心里补充了一句：咖啡就当为那天晚上的事给你道歉。

　　正经不过2秒的柳予安，又故意的凑近她耳边，“尧姐不是还要你照顾我。”

　　倪尔扫了眼其他的人，伸手推开他，“说话就说话，离远点儿。”

　　柳予安无奈耸耸肩，往后靠了靠。又是一个无趣的正经人。

　　倪尔喝了口咖啡，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冰凉的口感好像冲淡了一些难耐的苦味。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默默的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便斟酌着开了口：

　　“柳予安，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也不想知道。你的口碑演技在业内都是得到认可的，就像我昨天跟尧姐说的，这部剧你是男主，人设剧情都很吸粉，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所以不用这么刻意讨好……”

　　柳予安刚开始还听得挺认真的，渐渐的眼神就变了，跟看傻逼一样的看着她。倪尔在他这样的眼神注视下，也讲不下去了。

　　“小耳朵，咱们直接一点儿。我没找你把戏份改少就不错了，还加戏……”柳予安嗤笑了一下，“想什么呢。要不是顾南风那个混蛋，我现在应该在浮潜。”一想到昨天尧姐走的时候说的话就心塞塞。

　　尧姐的原话是：“既然接了剧，那就正式复出开工吧。其他的工作我会帮你留意，时间地点工作内容我直接跟你对接。哦，对了，你这段期间没有助理。”

　　“为什么？”

　　“因为你作。”
　　……

　　倪尔其实很怕跟组的工作。一个剧组要处理很多的人际关系，还有资本利益的牵扯，而她本身就不是一个善于处理这些问题的人。原著作者加总编剧，听着好像挺大的头衔，其实在剧组里她就是一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小编剧而已。这次也是赶上分手的特殊时期，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容易胡思乱想，另外的那两位编剧都是业内知名的大咖，工作安排密集，制片人苏酝又是自己的好朋友，这才接了这次跟组的工作。

　　只是……自己无意间好像招惹了什么没必要的麻烦——

　　“对了，我的助理还在假期。生活上就要多多麻烦小耳朵你啦。”

　　倪尔看着身边这个荧幕上成熟稳重、有思想，现在却骚的一批的当红演员，好想学简尧一样给他一个暴栗。

　　这个煞笔还没脸没皮，“不是你答应尧姐会照顾我的吗？”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答应了？”

　　煞笔看着她揪了揪两只耳朵。

　　此时此刻，倪尔听到心里有一座小山峰开始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