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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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已经死了很久了吧。
松原杏子这样想着，淡青的宛如琉璃般的眼睛却没有焦距，黯淡无光。
大概，这里是地狱吧。
松原杏子继续这样想着，淡漠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黑暗，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四周都传来凄惨的叫声，仿佛一个古战场，隆隆不绝，永远也不会停下来。
目所能及的是一巨大的水池，里面密密麻麻泡满了人，不，吸血鬼，猩红的眸子就是这黑色世界里唯一的光源。那猩红的点点光芒多得像漫天的繁星。
那么多的Level E啊。
松原杏子不动声色地想，然后她终于抬头向四周环绕着看了看，人与Level E锁骨被打穿，悬挂在墙壁上。
这里是这座城堡的第三层吧。
松原杏子的眼神有些浑浊，她有些记不清楚了。大概应该是的吧。但是，她在里面呆了多久也已经忘了。
然后，她又听到了几声惨叫。她抬头看向下方，之间猩红的光芒乱成一团，不断地聚集在一起。
又是新的饲料？那，又过了一星期了。
杏子勉强挪挪头，只觉得锁骨处一片疼痛。好在手还是能动的，就从身后厚重的链子里拿出一本本子，艰难地写上几笔。
同一个牢房里还有一个人，不，应该是吸血鬼。他浑身都被捆绑着，但锁骨没有被刺穿，但他的疼痛貌似更甚，基本上没有几天是醒的。
杏子记得自己应该早死了，被当成饲料，但是，貌似她的老师偷偷地把她安排进了这个牢房，看管员就把她当成是普通的犯人，加以看管起来。
事实上这里的饲料也不是一次性杀死的，每次吸血吸得差不多了，就丢到牢房里圈养起来，好的差不多了再丢出去。
Level E间也互相残杀，这样的Level E也越来越强大。
杏子突然觉得挺好笑的，却连笑的力气也没有。
3，2，1，到了，杏子心里倒数着，然后牢门打开了。一堆东西丢了进来。
一星期一次的食物。一些过期的面包，和不干净的水。
事实上能活这么久，杏子已经很惊奇了，原来自己的本命属小强啊。
她慢慢分好每天的面包和水，然后照例把食物分成两瓣，一份挪到那吸血鬼面前。不小心又扯到了锁骨，疼得她龇牙咧嘴。
“谢谢。”那被灰尘覆盖着的看不出模样的吸血鬼却有着很低沉好听的声音。
杏子看着他，然后微微一笑，“这次你有多少时间陪我聊天？”
那吸血鬼看着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然后，他才说：“杏子，这次有二十分钟可以陪你说话。”
杏子的眼睛一亮，流转出清凉的光芒。
吸血鬼看着她，“有什么好高兴的？”
“有个人说说话还是很好的。”杏子微笑地说。
吸血鬼沉默良久，一点一点吃下杏子分的食物，他能看出来杏子分给他的比她自己吃的还要多，“为什么要给我食物呢？”
杏子狡黠地说：“你一定是很了不起的吸血鬼，你死了我会很困扰的。现在牢房里只住了我们俩。万一你死了，肯定又有更多的吸血鬼或是人类进来，食物就更没着落了。而且你又不吸我的血，还会陪我说话，那么好的邻居上哪找去？”
吸血鬼听了，不禁也噗地一笑。
“那你为什么不吸我的血呢？”杏子好奇地问，“我是没法逃的。”
吸血鬼看向她，“你希望变成Level E吗？”
杏子左右摇晃眼睛算是不想，倏地她的眼睛睁大了，“你是纯血种？！”
吸血鬼没有说话，没有再说话。
杏子等了会儿，眼神渐渐暗淡下来，光芒褪去，开始了又一星期的等待。
不说话，不动，多睡，能尽量减少面包和水的消耗。
“咣当”，那吸血鬼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半个月一次，那女孩被半死不活地带了回来，浑身都是鲜血，然后，看着那尖锐的利器穿入她锁骨上两个明显的黑洞，他的心也感到一丝锥心的疼痛。
确定周围的声响停下来之后，那吸血鬼艰难地站起来，半个月的蓄力终于派的上用场了，他看着女孩一点一点消逝的生命，和往常一样，嘴里的尖牙刺入手腕，满嘴都是自己甜美的想学，然后带血的嘴唇轻轻覆盖上女孩淡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唇。
真是的，杏子，你以为你是如何在这里活了那么久的。如果没有纯血种的血液作为支撑，以你如此脆弱的身体，怕是早就连灰也没有剩下了。
吸血鬼有些宠溺地看着她，然后虚脱似的又陷入了昏迷中。
杏子醒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昏昏沉沉，精神还相当好，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血气特旺盛。
又一个星期了，她看着新送来的面包和水，先在周记上写上几笔，然后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分面包，挪到吸血鬼的面前。
吸血鬼懒洋洋地和她打了一个招呼。
好在吸血鬼的生命力很强，作为纯血种的他更是如此。
“那个，你能和我聊多久啊？”杏子又开始了她一星期唯一能和他聊天的时间。
“只能回答一个问题，我没有多少力气了。”吸血鬼轻轻地说，他才刚刚给她送了些血液，让他怎么有力气和她聊天。
杏子的眼里有些失望，不过她很快笑眯眯地问：“那，你的名字？”
沉默良久，那吸血鬼轻轻地说：“轩。”
轩，原来是轩，多好听的名字啊。杏子在心里称赞道。
然后，她闭上眼睛，开始“冬眠”。
轩醒来的时候发现杏子已经不在了。他莫名地感到一阵惊慌失措，今天应该还没有到杏子当饲料的时间，但是为什么她不在了？
一想到说不定她已经死了，或是饲料不够一次性杀了她，轩只觉得心都是冰冷的。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习惯了她的陪伴，第一天她被关进来时，就没有吵闹，就那样自觉地分了一半的食物给自己，就那样温和狡黠地和自己聊天。
不行，他要去找她。积蓄下来的力量就这样用掉也在所不惜。
轩闭上眼睛，睁开时已是一片猩红。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了牢门打开的声音，杏子安静镇定地走进来，眼神冰凉一片，脸色惨白。她任由看守员粗暴将枷锁戴在她的锁骨上。
轩莫名地觉得烦躁，“为什么不反抗？你已经出去了啊，我闻到了你身上占着外面的味道。你可以逃走的。”
杏子看向他，眼神温柔淡定，“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轩。而这里，有你。”
轩一愣，烦躁瞬间退却，他站起身，走到杏子的面前。杏子的眼里闪过慌张和羞涩，然后，双唇相贴，这里的地狱却是天堂。
杏子这次出去是因为琉璃血的原因，协会为了寻找能够杀死纯血种的琉璃血大肆对小孩进行抽查。人手不够，杏子才出去当起了抽查员，顺带救了锥生一族的锥生一缕一命。
本来她可以瞒着她的父亲逃出去的，但是，她还是自己选择了回来。
听着杏子的叙述，轩突然一怔，“你父亲？”
杏子眼神微微一黯，却再没有任何变化，“轩，你有多少时间陪我聊天？”
轩听了杏子的话，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如果杏子想说，我就一直陪着你，永远。”
杏子就慢慢地讲了起来。
杏子出生时母亲就难产而死。父亲是猎人协会的协会长，估计是爱极了母亲，所以杏子自幼就很少与父亲相见，一直与协会里的一位上位猎人相生活，那是她的老师。
杏子一出生就注定了她一定要是名猎人，从小便受到极其严格的训练。她也的确没有辜负老师的希望，成为了一名非常优秀的猎人。
但是，在一次和同伴们一起执行任务时，却遭到了大量Level E的袭击，除了她掉下了悬崖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之外，其余的猎人们全部离奇失踪，协会也没有进行调查。
杏子狐疑之余着手开始小心地调查，却发现自己的父亲早就与吸血鬼的元老院勾结在了一起，秘密饲养大量的Level E，甚至还发现元老院准备对纯血种出手的计划。
撞见秘密的她自然被她的父亲亲手丢进了地牢里，生存至今。
杏子讲的时候表情很平静，疏远，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
而轩却无法想象在如此简短的概括下所隐藏的悲伤，寂寞，无助。
似乎感受到了轩的怜悯，杏子轻轻地笑了：“别这么看我嘛，事实上老师对我还是很好的，更何况，我还有轩啊。”
轩停顿片刻：“杏子，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他的瞳孔漆黑，凝望着她，“外面的勾心斗角，腥风血雨，我不敢保证会比这里更好。”
杏子清澈的瞳孔同样坚定地凝视着他，“轩，我和你一起走。无论如何，我都会和轩在一起。”
其实，无论多少日后多少的风雨，无论是面对纯血种家族的压力，还是面对元老院的偷袭，玖兰枢的屠戮，甚至是琉璃血引发起的血案。
对于松原杏子而言，只要在他身边就行了。
亲手将子弹打入他的心脏，宛如进入地牢前每次精准的狩猎，杏子坐在轩的旁边，没有眼泪，只是轻柔地问：“轩，你还有多少时间陪我聊天呢？”
轩也只是微笑，没有泪水，他是这样说的：“杏子，只要你愿意，我一直陪你，永远。和我一起走吧。”他将繁华落尽递给了杏子。
杏子微笑着一饮而尽，从今以后的杏子，就不再是从前的杏子了。
真正的松原杏子已经陪着白蕗轩一起走了，他们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天。。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