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十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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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夜：交错的记忆
“悠季”微笑着，静静地跟在蓝堂的身后。她的记忆被删减过，她知道。她从未想过原来自己竟和优姬一样，也是吸血鬼。
十年前，那是优姬离开后的第二年，她央求夜刈老师偷偷地带她进入到吸血鬼的宴会中。她想要偷偷地看优姬一眼。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命运也随之而改变。
“小赖，没有想到，一翁和若叶竟然将你保护得这样好。”笑容铮铮地刺入她的耳膜，震得她头晕目眩，“我是你的姐姐，白蕗更。跟我回家吧，小赖。”面前的女子微笑着伸出她的双手，“我会告诉你一切。”
“你，也是吸血鬼呀……”
千岛汐举着的右手微颤。二十多年来，她从未有一刻停止过杀死她侍奉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白蕗更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情形，呐，一翁，看着自己最爱的妹妹的女儿杀死自己最爱的孙子，是怎样的感受呢？你带给白蕗家的灾难，我会加倍地还给你，报复你，折磨你……
五十多年前，
那是，吸血鬼界最为黑暗的时刻。纯血种之间的纷争不断，元老院分裂成各个阵营，支持着纯血种，却又无一例外地期盼纯血种两败俱伤，自己趁机夺权，主宰整个吸血鬼界。与猎人虽然表面斗争，但实际上都已勾搭起来，渴望寻求到杀死纯血种的力量。
白蕗更的父亲，白蕗凌，探寻到了“复活之夜”的秘密。那是传说中，和琉璃血一起遗留下来的，上古的杀死纯血种的方法。
白蕗更记得那时她还小，和哥哥轩一起，整天只能够住在地下室。母亲是父亲的姐姐，白蕗芸。与其他纯血种不同，母亲的身体格外虚弱，但是却能够预测到一些稀奇的事情。就像“复活之夜。”
哥哥比她大上四五岁，削瘦，坚毅。但看她的时候，眼睛里总是闪烁着温柔的目光。“更，等父亲大人找到了‘复活之夜’的秘密，我们就不用害怕其他更厉害的纯血种了。我们就可以成为‘纯血之君’，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我们。”轩轻柔地说，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因终日不见阳光而肤色异常惨白的更。
“哥哥，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到外面去了吗？”更的眼里闪烁着向往之情，但随即暗淡下来，“那哥哥会离开更吗？”
轩轻轻地环住更，“不会的，哥哥不会离开你的。哥哥会保护你的，更。”
当惨白的雪花飘落下来，天空里弥漫着是那种厚雪天的血腥色。母亲的脸却比白雪更为透明，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已经被吞噬。她说：“轩，更，你们的父亲，死了。”
不久之后，母亲也死了。被千岛若叶杀死了。
千岛若叶是当时元老院的首领，一条麻远，也就是后来的一翁的妹妹。千岛若叶比一翁年幼很多，是一条家族保护起来的女儿。那时，几乎有大半年幼的吸血鬼都是被秘密保护起来的。她甚至还被冠上了她母亲的姓“千岛。”因为千岛若叶隔代继承了千岛家一直以来的天赋——任意变幻成他人的模样，而一条麻远则没有。
为了保护她不被其他吸血鬼利用，一条麻远掌握了整个元老院，只是为了能够找个安全的地方，将她永远地保护起来，永远地生活在她的象牙塔里。只因，他爱他的妹妹。
只是，千岛若叶却逃走了。没有人希望一直生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然后，她遇上了白蕗凌，那个孤傲清冷的男子。
若叶几乎就是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她的爱是纯粹的，没有一丝私心。
“我知道，你接近我是为了能够利用我。但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因为我爱你，凌。”这是若叶被凌作“复活之夜”实验后，最后说的一句话。但是，她并不知，那时，自己的身体中，已经孕育着两个新的生命。
所谓“复活之夜”，事实上就是把过去死去的灵魂再度复活到另一个人的身体内。凌进行的“复活之夜”并不成功，对象也并不完美，很快的，凌因为施术的副作用而死亡。若叶体内被植入的灵魂失去了主人的指示，若叶失去了最爱的人，于是，她发疯了。
一条麻远再度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雪地上，猩红的一滩血迹上，两个女孩正在啼哭。
一个女孩有着白蕗家传统的银色的发色，但她的眼睛是千岛家的冰蓝色，就像潮汐一般幽蓝。于是，她就叫千岛汐。
一个女孩有着比一条家的浅黄的发色更深一点的发色——橘黄色，就像日落时太阳的颜色。她的眼睛是温暖的褐色。于是，她就叫千岛沙赖。
一条麻远怀着对白蕗家无比的恨意，带着他已经精神失常的妹妹和她的两个孩子回到了元老院。
枢看着优姬静静睡去的容颜，抬头望向正在下落的太阳。那种令人绝望的血红色，多么像他复活时的天色，多么像过去，亦或是如今沾满他双手的颜色。
一条麻远并没有完完全全地封锁起信息。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玖兰李土的耳里。
他偷走了千岛若叶。他知道她体内的灵魂是谁——浅川月——玖兰始祖的结发妻子。
他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千岛若叶身上的蛛丝马迹，将沉睡已久的玖兰始祖封印到了悠和树里的第一个孩子的身上——玖兰枢。
浅川月夺去了千岛若叶的身体，李土利用她对枢的爱，最终让她亲手杀死了白蕗芸。
白蕗更不愿回忆，母亲最初死去的那段时间。
变成了，在战争中丧失了父母，丧失了一切希望的孤儿。只有哥哥轩一直在她的身边，不曾离开。
仇恨就像种子一般在她的心中扎下了根，迅速地蔓延开了。曾经柔软的心田上，如今荆棘遍地。
再大一点，她血洗了元老院，却没有发现一条麻远，或是千岛若叶的存在。只有，在满屋子的尸体中，发现了跪坐在地上的女孩，容貌与她极其相似的女孩——千岛汐。
她冷笑一声，声音里透着寒意：“我来接你回家，汐。”
那一天，千岛沙赖重伤倒在尸体中，没有被发现。
当一条麻远从玖兰李土手中带回妹妹时，他看见的，只有一切的陨灭。
从那时起，他发誓，要粉碎纯血种，粉碎那些自私的纯血种，粉碎那些伪善的纯血种。
“复活之夜”，两个灵魂存在于同一体内，谁也无法压制谁，谁也不曾屈服。于是，千岛若叶用自己残存的生命做了最后一件事。她封印了沙赖体内的吸血鬼因子，她用自己的生命为她的下一代创建了一个和平的童年。
一条麻远按照她妹妹的遗愿，将沙赖送到了一户普通人家收养。改名为“若叶沙赖”。
玖兰李土利用浅川月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重伤了白蕗家新生的家主——白蕗轩。
一翁，对，已经成为了一翁的一条麻远将白蕗轩秘密送进了猎人协会的地牢中。
然后，玖兰李土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躲去了哪里，但是他真的消失了。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一翁知道。他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夺取力量。不是为了颠覆世界，只是为了他的妹妹——树里。但，他终会失败，因为他只是在伤害树里罢了。
一翁自嘲地笑笑，难道他就没有伤害到他的妹妹吗？自以为一直给她最好保护，在她身上却还是发生了那么多不幸的事。
然后，仇恨在他的脑海里滋生。
对，一切都是纯血种的错。如果白蕗凌不存在，如果他不存在，浅川月的灵魂就不会进入到她的身体，就不会害死她。如果玖兰李土不存在的话，她就不会如此自责杀死了白蕗芸，重伤了白蕗轩。如果白蕗更不存在，她就不会失去了一个心爱的女儿。
对，错的都是纯血种。如果他们不那么好战，滋生事端，她又何苦只能够在漆黑的地下室里一直生活着呢。
一切都是纯血种的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好战和他们绝对实力引起的……要是有什么办法让他们都消失……对……对！琉璃血……
看着“零”犹豫的神情，白蕗更的心中充满了畅快之情。“零，杀死他！”
“砰”一声枪响……
“砰”一声枪响……更绝望地看着轩挡在自己的面前，却阻止不了飞速驰来的猎人的子弹。
瞬间，血光飞溅，滴落在白雪覆盖的地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后的亲人被那个可恶的女人带走，身体却丝毫无法动弹。泪水迷失了轩最后的身影。
她寻找了整整十年，他才出现。只是，他出现时，身边还带了一个人类，猎人。
轩静静地看着她，冷静地仿佛说“我吃过饭了”一般，对她说：“这是我的妻子，松原杏子，更。”
瞬间，世界崩塌。
更从来没有像恨过她一样恨过一个人，就连对千岛若叶的仇恨，也在那一瞬间显得那么渺小。
对，她恨她。她真正意义上地夺走了她的哥哥。轩只是她的哥哥了，永永远远都只能是哥哥了。
一年后，他们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半吸血鬼，她有着紫色的长发，青绿色的眼眸，纯净得像一个天使。他们取名她为“暗香。”
更并不喜欢暗香，但是她也有丝宽慰，毕竟，她的哥哥还在，一直在，她的身边。尽管，只能是她的哥哥，只能以哥哥的身份来保护她。
与白蕗家的一笔血账吗？还真是阴差阳错呢。更，你实在是太会隐忍了。
枢抬起头，他永远都不会忘了那一天。
那一天，是优姬八岁的生日，他特意早早地到了黑主学院，就是为了能和优姬多呆一分钟。但是，却被白蕗轩破坏了。
白蕗轩通过在地牢的十年，已经明白如今吸血鬼界的情势，他来找枢就是为了纯血种间的停战。但是，他看见了优姬，黑主优姬，玖兰优姬……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是枢已经无法让他继续活下去了。或者，无法让他带着有优姬的记忆活了下去。于是，他强迫白蕗轩喝下“繁华落尽”。
白蕗轩答应了。
却在他喝下去的前一秒，枢反悔了。
因为，他想要知道“复活之夜”的秘密。那是他仅存的打倒李土的办法。
只是这次，轩拒绝了。
两个人爆发了战斗。白蕗轩不愿意伤到枢而身负重伤。混乱中，他在杏子好心的要求中，喝下了她的血来恢复伤势。
只是，这最终害死了他。
更记得因为琉璃血而发疯的轩。他平日里的温柔，安静化为乌有，疯狂地猎杀人类，甚至想要杀死暗香和杏子。
但是，轩毕竟是轩，他强迫杏子亲手杀死他。然后，临死前，他将那次战斗中枢无意间遗落的“繁华落尽”递给了杏子。
看到那一幕，更仰天狂笑。哥哥，你真傻，对于这个害死你的女人，你居然想要让她得到宽恕。想让她通过遗忘来得到解脱。
但是，我呢？我又该怎么办？我这一生，恐怕都要活在你的阴影中了。恐怕都要活在复仇中了。为什么你不选择让我解脱呢？我是你的妹妹呀，你最后的亲人呀！！！
冰冷的泪水划过脸颊。眼里只有深深的绝望。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然后，她若洋娃娃般精致的脸上出现了绝美的笑容，铃铃的笑声不再褪去。
她笑着将白蕗家的“近在咫尺”，与“繁华落尽”外表毫无二样的药水，给了枢。“阿拉，枢boy，把这么重要的传家之宝遗落在战斗中可是不好的呢……”
“近在咫尺”，就是能够对窃听一个特定人物的心声，代价是，一步步地沦落为Level E，没有任何可以解决的办法。
而“复活之夜”，那是唯一能够再次看到哥哥的机会。
然后，她要用一瓶真正的“繁华落尽”让他遗忘生前所有的记忆，只做她一个人的哥哥，永远和她在一起。
幽深的古堡中，该隐痴痴地看着壁上的画像，修长的手指就像抚摸情人一般轻轻滑过她美丽的容颜。
“琉璃，一切终于要开始了呢。我已经用永生来等待，等待吸血鬼们灭绝的这一刻。”绝美的脸上有了一丝悲哀的微笑，“只是，我是永生的呢。只能用永生的时间来缅怀你。琉璃。”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十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