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十夜 ...
-
第十夜：
昏暗的房间里，鲜血满地。目所能及的地方遍是尸骸。黄昏鲜红的残光映照在这一如同修罗场的地狱。美味的鲜血却在此时浓郁得令人作呕。
年幼的千岛汐跪坐在尸体周围，银白色的长发上沾满褐色的血迹。整个人像是从红色的染缸中爬出来似的。冰蓝色的瞳孔迷茫的望着那房间暗处黑色的身影。
“汐，很高兴见到你。我是你的姐姐，白蕗更。欢迎回家。”灼热的空气中，传来一句充满寒意的话语……
千岛汐猛地睁开眼睛，暗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她轻轻地舒了口气，摇了摇头，板起脸，走了出去。
经过盥洗室，镜子上映照出的却是一个银发高挺男子的身影。
她走到大堂，面无表情地向坐在沙发梦中的那个女子鞠了一躬。
沙发的女子铃铃地笑出了声，“零，早上睡得好吗？天快黑了。”
顺着白蕗更的目光，千岛汐看到了透过窗户黄昏的暗红色的光芒。猛地记忆起噩梦中的场景，突然有了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千岛汐没有回话，依旧笔直地站着，面无表情地望着白蕗更。
白蕗更面带微笑地看着她，“零，你还真是不解风情呢。明明是我让你复活的，可是在我面前你也是这副死人模样。”
千岛汐依旧没有回话，静静地站着。
白蕗更眼睛突然一闪，笑着说：“我们去看看另一个笑得很温柔的吸血鬼吧。他和你不一样，他一直都在笑呦。”
千岛汐眼角微微一跳，勉强忍住要抽搐的面部肌肉。莫名的恐惧和担心使她几乎要尖叫起来。但是，她只是微微颔首，跟在了白蕗更的身后。
走进另一间卧室，床上的美男子正在酣睡中。不，是昏睡中。
鲜血错落有致地点缀在白色的衬衣、白色的床单，还有大理石般光滑白洁的身体上，竟显得那样妖娆。
千岛汐的心一紧，疼痛感从心脏处缓缓地弥漫开来。她不动声色地把握紧的双拳放到身后，泛白的关节发出微弱的咯咯声。
白蕗更轻轻一笑，拉开了窗帘。残存的阳光照在了男子的身上。
一条轻轻地哼了一声，睁开那双碧绿的眼眸，在瞥见面无表情的银发男子后，眼神变得些许暗淡。然后，他弯起眼睛，笑得一脸温柔。“晚上好，白蕗大人，还有，锥生君。”
白蕗更微笑着说，“晚上好，一条。”
一条用手挡住耀眼的阳光，“白蕗大人，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白蕗更笑得风轻云淡，“我找你有什么事？难道你不清楚吗？你不就想知道那个后出现的悠季是不是汐呢？”
一条加大了笑的弧度，“阿拉，白蕗大人猜得真准。”
白蕗更哼了一声，“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得到有关汐的消息吗？”
一条点点头，微笑着承认。
千岛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他来这，来这么危险的地方，竟然只是为了得到她的消息？这个笨蛋，知不知道他会给枢的计划带来多大的麻烦！！居然，把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但不可否认的是，心里有个地方正在滴血。
白蕗更继续微笑着说：“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汐，枢都会把她置之死地的，不是吗？”
一条笑容微一僵硬，修长的十指猛地抓紧了床单，然后又弯起眼睛，“是啊，枢可不会忍受有人破坏了他的计划。”
“阿拉，你还真是了解枢呢。”白蕗更轻轻地说，“那么，你回答我，”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阴鹫，“宴会上那个带走已经是Level D的悠季的吸血鬼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呢，白蕗大人？我可是，一直，和你在一起。自从汐离开后。”一条眼神中微微流露出一丝惊异和捉狭。
白蕗更脸色一沉，正打算下杀手，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难不成……？
然后她微蹙的眉舒开了，嘴角仰起一道冷笑，枢，这就是你起死回生的办法？是不是，太小看我了呢？
她瞥了千岛一眼，轻柔地说：“零，杀了他。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瞳孔猛地收缩，千岛汐止不住身体微微地颤抖。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脏声，眼前的景物瞬间扭曲，泛着冷冷的光华，然后，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心脏就像被子弹打中似的，血液汨汨不断地流逝。她几乎没有力气站立。
“零，你在犹豫什么？杀了他。”耳畔传来白蕗更冷冷的声音。
千岛汐慢慢抽出别在腰间与零换来的血蔷薇之枪，缓缓地把枪口对准了嘴角一丝苦笑的一条。
枢和优姬回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两天来悠季和零一直呆在曾经零死去的城堡里。
门轻轻地被推开，优姬轻快地划着舞步跳了进来，笑着张望了一下：“悠季！你在哪儿？”
“在这！”悠季慌慌忙忙地从楼上跑了下来，“优姬姐姐，你回来了。枢前辈呢？”
优姬微笑着说：“在呢，悠季。安心吧，暂时没有什么事了。”
悠季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站在优姬身后的枢，从他平静的眼眸，悠季并没有判断出是不是真的没有事情。
“那个救你出来的吸血鬼呢？”优姬奇怪地问。
“啊，他……来了。”悠季的话在听见零从楼上走下来的脚步声时，戛然而止。
枢平静地望着站在悠季身后的零，尽管零的眼神里一点一点弥漫出了杀意。
倏地，零一闪闪到他面前，手中的链子刚挥出，他已经从原先站着的位置扭曲了。
“锥生大人!”“枢哥哥！”悠季和优姬的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
“白蕗更的命令，你就真的无法反抗吗？”枢突然出现在零的身后，轻轻地叹息道，“看见我就下意识地想要杀死我。”
零微微一愣，动作迅速僵硬，毫无生气的瞳孔渐渐出现一丝光芒。“下次不会了。”零轻轻地说，然后慢慢地向一脸担忧的悠季走去。
优姬愣愣地看着他，心里有了丝不满，他是谁？为什么要突然对枢哥哥做这种事？
“喂，那个，你至少要对枢哥哥道个歉吧。”优姬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
零的身形猛地顿住，他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优姬一眼，脑海里却没有丝毫关于她的记忆，果然，是遗忘了吗？
枢浅浅一笑，走上前拍了拍优姬的肩膀。“好了，优姬，没事的。两天没有睡了，不累吗？”
优姬气鼓鼓地瞪了零一眼，回过头看着枢温柔地笑开了，“不会啊，枢哥哥。我很高兴能够站在哥哥的身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你。”
“是吗？”枢轻轻地笑了，对零和悠季说，“暂时不会有任何麻烦，只要在这座城堡里。相信不会有人会一心想来寻死。”
“与猎人协会的会议呢？”这是悠季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情。
枢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不得不推迟了。”
悠季眼神微微暗淡，“是吗？也就意味着吸血鬼界与猎人间的不安定成分更多了。也影响了您在吸血鬼界的声望吧。对不起。”
“不，没有关系。”枢淡淡地否决后。
“那个，千岛汐，她是在白蕗更的身边吧？”悠季抬起头问。
枢看了她一眼，“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悠季抿抿嘴唇，正打算窃听枢的心声，却猛地被走过来的零叫住了：“悠季，他们也累了。就不要先问问题了。”
悠季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的眼神平静如水，但可以看见他轻轻地蹙了蹙眉。
“是。”悠季乖乖地应了一声，跟着零走上了楼梯。
大厅里只剩下了枢和优姬。
“优姬，表现得很好，辛苦你了。”枢的眼里是满满的歉意，“抱歉，这就是我不想让你来参加夜宴的理由。况且，还出了这样的事。”
优姬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很高兴，枢哥哥，真的。”然后，她轻轻踮起脚尖，缓缓地吻上了枢略显疲倦的面容。很浅，很淡。
枢的嘴角仰起一丝笑容，“我也很高兴你在我的身边，优姬。”
“悠季，我认识那个女人吗？”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零有些困惑地问。
正打算把断裂的流星完全修好的悠季微微一愣，“嗯，认识啊，而且很熟。”
看着零依旧在困惑的表情，悠季轻轻地笑了：“优姬姐姐她也像您一样，失去了记忆。只是，她永远也不会记起来。”
“是吗？”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又一言不发地看着手中有关各式缓解Level D堕落成Level E的书籍。
悠季轻轻地笑出了声，“没有关系的，锥生大人。大概，暂时还不会堕落成Level E。至少要在半年之后了吧。况且我可以接受血液淀剂，如果不出去的话，也不用担心我会袭击路人。”
零的表情在看见一个词语之后变得有些怪异。“琉璃血。”他低沉地念出这个名词。
悠季瞳孔猛地一缩，手竟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把刚刚快接上的流星又弄断了。是，那是一场噩梦。因为琉璃血，她失去了自己的家庭，失去了很多很多。这七年来，她几乎从来没有再想起过这个名词。
“悠季，我记得你是琉璃吧？”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询问一下面前脸色看上去有些发白的女孩。
“曾经是。”悠季轻轻地说，“那天，霂里让您喝尽了我的琉璃血。但是，作为琉璃的我在失去琉璃血后是不会死亡的。我在短暂的死亡之后，变成了普通的人类。”
“那么，之后的琉璃是谁？”零紧紧地盯着悠季，他没有忘记七年前他查到的资料。
“没有琉璃。”悠季轻轻地说，“这一代的琉璃尚未出世。”
零微一蹙眉，“那个女人，玖兰枢的妹妹，她的身上散发着琉璃血的气味。”
“不是的，她不是琉璃。”悠季急忙否认道，“她的身体里的确有着琉璃血，但是，不是琉璃。如果她丧失了一部分的琉璃血，会有很恐怖的事情发生。您真的忘了吗？”
零皱了皱眉，“想不起来了。”
悠季微笑着说：“嘛，应该还有其他的办法，不要再想琉璃血了，锥生大人。我，不想回忆。”
零没有再说话，继续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能这样一直下去就好了，大家都平平安安的，没有纷争的……悠季偷偷地瞥了认真翻书的零一眼，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黑主学院内。
煮好了晚饭，“悠季”舒了口气，在心里嘀咕道，不知道更姐姐是怎么想的，居然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控制协会吗？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夜刈和灰阎都站在走廊上，神色凝重。
“枢君说过，暂时就让她在这里吧。他会想办法弄清楚的。”灰阎的眼镜反射着冷冷的光。
夜刈哼了一声，“你居然还会去相信他的话！你不觉得是他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吗？还有那个棘手的纯血种——白蕗更。但是，说到底，究竟谁才会是真正的悠季？”
灰阎认真地说：“我相信枢君，我相信那帮孩子。但是——”他的眼神有了丝忧郁，“但是，我最担心的，还是悠季那孩子。她已经受的够多了。”
“不管怎样，我先回协会去，和中央议论室商定出最好的办法。会和你联系的。”夜刈炯炯有神地看着灰阎。“老一辈的事，还是不要再去连累下一代了。”
灰阎感激地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目送他离开。
“悠季”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大声喊：“爸爸，可以吃饭了。”
灰阎的表情有了丝僵硬，然后微笑着说：“我就来。”
暖暖的灯光下，两个人正在吃饭，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悠季”放下碗筷，一蹦一跳地去开了门。然后她开心地笑出了声，“偶像前辈，您来了？还有星炼前辈。”
灰阎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然后堆起笑容说：“欢迎你们的到来。蓝堂君，星炼君。”
蓝堂复杂地看着眼前的“悠季”，说：“和我们去一趟元老院吧，悠季。”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十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