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六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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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夜：选择
尖锐的枪声划破了这个热闹的夜晚。四周的人们纷纷散开，都惊恐地看着手中拿着枪的男子。一个猩红的十字蔷薇花纹在空中慢慢消失。
人群中央出现了一幕颇为诡异的画面。一个冷峻的银发男子稳稳地拿着枪，指着背对着他的另一个犹如神祗般的男子。只是，手腕却偏了寸许。细看，就可以发现银发男子的手腕上紧紧地牵了根细丝。而那根细丝的源头就是离他不远处的一个跌倒在地上的女孩。
他还不知道我没有失忆，他只是来这里确认的。悠季在心里默念着，勉强压下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然后，她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啊，枢学长，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真的悠季呢？明明理事长都被骗了的说。啊啊，还是枢学长厉害呢。”
枢轻轻一笑，“悠季，你还记得我？”
悠季笑得眯起眼睛，“怎么可能会忘记嘛，我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枢学长和优姬姐姐都来参加过啊。对了，优姬姐姐还好吗？她那时还送了我一支羽毛笔，好漂亮的说。一直都很想感谢她的。”
然后，不待枢开口，悠季就跑到零面前，撅起嘴，数落他说：“啊啊，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那个时候救了我，而且还带我来那么好玩的地方，很感激你。但是，你也不可以对枢学长开枪啊，很危险的。”
悠季理直气壮地说了一番，松开了他手腕上的细丝，“快走吧，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还颇为正色地鞠了一躬，“既然枢学长知道我是真的悠季，我就能回去了呢。”
悠季似乎微微想了片刻，心里暗暗有些好笑，呐，枢，学长，因为担心‘繁华落尽’的药效所以竟然亲自来看看我的表现吗？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认定我是真的悠季，把我带回去，破坏你特意安排的计划，还是……？
“呐，枢学长，你说的噢，我是真的悠季，所以要和爸爸说清楚，好不好？”悠季脸上一脸灿烂的笑容。
枢淡淡一笑，“那么，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逃跑？”
悠季微微一愣，低下头说：“因为，我看那个假扮我的人很有把握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况且，爸爸和夜刈老师也是一致认为我假的，不逃跑的话，说不定的话还会被严刑拷打之类的。但是，枢学长，你怎么知道我是真的悠季呢？”
枢轻轻地俯下身，深红色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悠季。悠季毫不畏惧地瞪大了眼睛，无视从他眼里散发出的危险的味道。尽管，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不行，不可以害怕，要是被他发现的话，不管是我，还是锥生大人，都会被杀死的。
突然，悠季猛地一震，心里划过一丝别样的情感，终是不相信，他竟然会这样就想对自己下手来确保万无一失。那么，还不如坦白来威胁他一下来得好。不知道，能不能吓到他。
在他行动之前，悠季落下眼帘，有些落寂地说：“呐，枢学长。你，真的相信那就是‘繁华落尽’？”
意料中的，枢眼里一丝剧烈的波澜被悠季尽收眼底。
悠季淡淡地笑了，俯身到枢的耳边轻轻地说：“呐，枢，学长。优姬姐姐她，是不是真的，如你所愿，失忆了呢。想知道吗？如果没有，那么她又是以何种方式假装失忆到此时呢？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呢。”
“悠季。”枢低低地说。悠季能够感觉到他猛地僵硬的身体。
“你，很想知道一切吧。包括锥生大人的复活，他身体里血液的来源，我的记忆，白蕗更的计划。当然，还有优姬姐姐的真实情况。”悠季轻笑道，“你也很想知道我为何能够猜到你心里在想什么的理由吧。”
枢淡淡一笑，但眼里分明只有露骨的威胁，以及，一丝被他隐藏的很好的惊慌。
但是，还是被悠季看出来了。
“啊啦拉，要是被优姬姐姐知道自己的哥哥用自己的双手建造出了一个地狱的话，会怎么样呢？枢学长，你，是不是很不安呢？”
“条件？”枢不动声色地问。
悠季轻轻地送了口气，“千岛汐，作为千岛家现存的最后一个成员，具有任意变化成他人模样的特殊能力。但是，你刚刚却想杀了我，难道不是违反答应千岛汐的条件吗？你，还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
枢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以及浓浓的杀意。
“但是，杀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为你解答。到头来，被优姬姐姐抛下的，还是只有你一个人。”悠季轻轻地说，“你要我如何相信呢，枢学长。”她的眼里只有淡淡的悲哀。
枢沉默片刻，“如果我不杀死你，那么，我将违反与千岛汐的承诺。她要的是，我不利用你。并不是，我不杀死你。如果你活着，我总会利用到你的，悠季。”
悠季仰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那，倒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地来被你利用了呢。”
枢轻轻地笑了，“不是的，悠季。是你，利用我。最起码，是我们相互利用。”
悠季淡淡一笑，“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枢学长。”然后，与枢拉开距离，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朗声道：“呐，枢学长。能不能让那个笨蛋和我先走呢，我好喜欢庙会的说。爸爸那里我晚些再回去。对了，不要让爸爸出事噢，不然，我会做出什么可不知道呢。”
枢微笑地点点头，“走好，悠季。”
“如你所愿。”悠季扭过头，轻笑道。
“不会后悔吗？”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等待你的，会是比七年前，更加残酷的地狱。”
悠季轻轻一笑，抬头看着一直毫无动静的零，看着他安静的眼睛，“那么，你后悔吗，没有杀死我？”
悠季最后能够听见的，只有枢离去的风声。
我怎么会后悔，这是，是我自己的选择啊。只要能够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地狱算什么呢。我怎么能，就这样将自己置身事外呢。
“对不起，锥生大人。如果我刚刚不阻止您，您兴许已经被杀死了呢。啊，并不是说您不是他的对手。也不对，您现在确实还不是他的对手。至少，要坐收渔翁之利，不是吗？相信，白蕗更也是这么想的。”悠季轻轻地说，“原谅我，我并不是想要伤害到优姬姐姐，或是其他人，也不会。我不会去利用其他人的。我要利用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自己。这样，您可以原谅我吗？”
零扭头望向别处，拉起悠季的手就走。
旁边小心翼翼的人围观的人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路，陆续离开了。
夜已深，庙会的热闹已过，街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悠季抱着枕头，默默地坐在旅馆的床上。她把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样下去，变成Level E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但是，想保护，想救，不想让锥生大人再离开……七年来的思念，已经足够了。我不想再让我爱的人死去了。暗香姐姐也是，红玛利亚大人也是，霂里也是……但是，我应该怎么做，怎么做……”悠季咬紧嘴唇，无声地哭泣着，她不能让不远处站在阳台上远眺的零看见。
突然，她听见落地窗轻轻被推开的声音。她马上用枕头擦干眼泪，摆上一张笑容，“呐，锥生大人。我想，我明天就离开了。总是让您付钱，会把您吃穷了的。”
零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她，一声不吭。
“更大人说过，星期五，在黑主学院找我。我在那天凌晨三点等您。一切更大人需要的资料，我都会准备好。如果您回去了，请告诉她，一切都不用担心。”悠季仍旧自顾自地说着，她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后悔。
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但是，他知道，保持沉默，在此时，是最好的手段。他还什么都无法做，他还必须等。但是……
“那么，我先睡觉养足精神了。”悠季一边说着，一边拉起被子躲了进去。是，明天，就去找枢学长，确保锥生大人和学院的安全。那么，白蕗更和玖兰枢，我究竟是应该帮谁呢？怎么会有一种当两面间谍的感觉？
悠季轻轻一笑，闭上眼睛。
她不会知道，零彻夜注视着她。
悠季醒来时才再次感觉到自己的神经有多么强悍，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睡着了。“看来，我的神经是铁打的，还是说，我是冷血动物，那么多的事情，我都还睡得着。”悠季满意地点点头。
跳下床，悠季看见零正在对面的藤椅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窗外，没有阳光。这一天，是阴天，还有下雨的迹象。春雨一旦下起来，总是绵绵不断的。
零听到响声，回过头看了悠季一眼，紫眸中仍是没有丝毫的波澜。
悠季洗了把脸，笑眯眯地说：“呐，锥生大人，把我送到猎人协会门口好不好？我想，枢学长在那里。然后，请你马上回到更大人身边，告诉她：‘枢要举行吸血鬼的夜宴，当然，连猎人协会也会一起来，包括夜刈老师和爸爸。如果不想让零的存在公布于世的话，请她，不要动手。不然，枢会让她后悔的。’”
她站在零面前，才发现，小时候要拼命仰起头，都看不见他的表情，除非他低下头来。而现在，只要稍稍抬起头，就能够看见他的表情。自己，是长高了呢，也，长大了呢。
零低下头，没有表情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嘴角似乎划起一道若有若无的弧度。然后，他抬起双臂，轻轻地抱住了悠季。
悠季猛地一惊，头就已靠到了他的肩胛骨，耳朵可以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触感是冰冷的，因为他几乎没有自己的意识，几乎是一具行尸走肉。而且，很削瘦，几乎只有骨头。那也难怪，他才刚从棺材里爬出来没有几天。虽然削瘦，但是，很有力。就这样，抱着她。
悠季身体是僵直的，她抬起头，抿了抿嘴唇说：“锥生大人，我不信您是没有意识的。您要是没有意识，难不成是白蕗更命令您来抱我的吗？”
零的眼睛依旧没有焦距，空洞洞的，仿佛就像一具被人操纵的僵尸。
悠季咬了咬嘴唇，推开了零，“那么，又是为什么，又是为什么，您要带我来这里看大海，逛庙会，在餐厅吃饭……又是为什么要带我在这里睡觉，然后抱我来安慰我？但是，却从来没有一点神采，从来不说一句话呢！！”
她失神地看着零，刚刚好不容易建立起要一个人去面对枢的勇气顷刻间又崩塌了。
“您回答我呀，锥生大人……为什么，您会变成这样……又是为什么，您要给予我希望。您为什么不能从一开始就把所有的希望都抹杀掉，不要给予我任何希望，不要给予我任何希望……”悠季喃喃自语着，拼命不让自己哭出来。
然后，她抬起头，面对着零说：“在做好一切之前，我不会再哭了。”她的眼神执着而又倔强。“锥生大人，不要总是像安慰小孩子一样来安慰我。七年前您是这样，七年后您还是这样。”
悠季站在协会门口，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白蕗更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身边没有表情的侍从，轻轻地笑了：“呐，零，枢来请柬了。有吸血鬼的夜宴噢！”
然后，她走到了客厅里血迹斑斑的一个金发男子面前，“呐，拓麻，你的请柬，枢也有送到我这里来呦！”
一条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啊。”因为，他是枢嘛。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六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