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翠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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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夜：翠螟
黑夜已过，但冬季的早晨来得很晚。而厚实的云层布满了天空，没有半丝阳光泄露。这是一个多云的天气。
霂里颇为无聊地坐在树杈上，看着不远处的零“嗖嗖嗖”地一个子弹打下百步外的树叶，手中摆弄着那把小巧的手枪。把枪举起来，瞄准零的头部，凝神屏气，食指装模作样地轻轻碰了下扳机。然后她咯咯笑出了声，把手枪放了下来。开什么玩笑，要杀死他，也得先让他把琉璃血吸尽了才是。
突然，霂里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头一回，只见两三个Level E向她猛扑而来。霂里微微吃了一惊，刚想开枪，可是转身已来不及，反而从树上掉了下来。
霂里瞳孔微微睁大，然后感觉稳稳地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只听看见几丝轻烟，Level E已经灰飞烟灭。零轻轻地把霂里放下来。霂里抬起头，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悄无声息地抬起手中的枪，零的视线没有落在她的身上。霂里微微一笑，迅速扣下扳机。虽然速度极快，但到底还是被体内的悠季觉察到了。瞬间，霂里的手腕猛地一偏。“碰”的一声响。
霂里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她甚至不敢抬头看零的表情。
可当她抬起头时，却愕然发现，零的眼里满是赞赏之意。“很好，很敏锐。”零别开霂里的视线，淡淡地说。顺着零回头的视线，霂里看见了零身后正欲偷袭的Level E化为灰烬。霂里也不知为何，轻轻的舒了口气。所以，她自然也没有看到零若有所思的目光。
零放开霂里，又回到原先的位置上练习枪法了。
怔怔地看着零的背影，霂里才猛地回过神，暗自懊恼地对悠季说：“都怪你，好好的机会又让你破坏了。”只是，霂里再也不敢把枪对准零了。
霂里无聊地玩着手中的枪，然后，舒了口气。“罢了罢了，我先帮零杀死那些纯血种，再让他后悔一辈子，总行了吧，悠季？”心底没有回应。霂里也不在意，“碰碰”射下几只飞过的麻雀。“锥生大人，我先去河边烤一下小鸟，作为我们的午饭吧。” 霂里喊道。
看见零微微点头的背影，霂里笑着，跑开了。
用小刀划开麻雀肚皮，在河中洗净内脏，拔毛……繁琐的活干完后，霂里吐了吐舌尖，捡了堆柴火，有些好奇地玩起了打火机，险些烧到头发。
用树枝串好小鸟，架空在火堆上后，不期然的气息使霂里猛地一惊。
她一抬头，只见一个年轻的吸血鬼站在她的面前。霂里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蓝堂前辈。”
蓝堂的双眸没有焦距，他停顿了会，说：“是，好久不见，小悠季。”
霂里一见是他，也放下戒心，低下头说：“不好意思，蓝堂前辈。因为你们不肯让我去见锥生大人，所以我就自己溜了。真的不好意思。”然后，继续手中的活。
蓝堂仍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哪有，是我们不好，强行留住你。”
霂里微微一笑，有些惊异于蓝堂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样东西，伸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霂里有些惊异地打探着他手中的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有着一些浅绿色的液体，就像蓝堂此时的瞳孔般翠绿，暗淡，轻轻一摇，发出奇异的光彩。
蓝堂轻轻一笑，“这是‘翠螟’，若是你，应该知道这有什么用吧？”
“‘翠螟’？”霂里微微一愣，然后抑制住心中的狂喜，不行，不能多想，让悠季知道我的计划。“谢谢，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忽的霂里目光如炬，“你哪里来的‘翠螟’？这是极难养活的虫子，更何况，这是用众多的螟虫榨取的汁？”
蓝堂轻轻一笑，“元老院里，有什么是没有的。”
霂里虽是满腹狐疑，但也没有多问。“谢谢你。”她只能这么说。
蓝堂摇摇手，一瞬间消失了
霂里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她赶紧打开盖子，轻轻地闻了闻。瓶中的液体散发出一阵淡淡的香味。霂里正打算把它倒在烤小鸟上，但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悠季，午饭准备好了？”
霂里猛地一怔，赶紧把瓶子盖住，藏在手中，把手放在背后，笑眯眯地转过身来。“快……快好了，锥生大人。”右手轻轻在背后勾起裤子背后的口袋，左手手一松，瓶子落入了口袋中。然后她又转了个身，拿起一串烤小鸟，递给零，顺带堆上一脸笑容，“给。”
零看了她一眼，霂里赶紧低下头，心扑扑跳得很快，生怕给零看出什么。当然，她又没有看见零眼中一闪而过的确定。
见零没有怀疑什么，霂里才松了口，大口大口嚼起了另一串烤小鸟，顺带把最后一串烤鱼递给了零。
这下不行，这下不行，一定要赶快行动，不然被零有所察觉就不好了。霂里颇为苦恼地绕着树干转圈子，一定要让零喝下“翠螟”。手又悄悄地握住了口袋中的那个玻璃瓶。
当然，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零收入眼中。零微微有些疑惑地摇摇头，然后又专心地练习枪法。红马利亚的血带给他更多的力量，但是他知道，还不够，血，还不够。猛地他的手微微一偏，子弹打偏了，打断了一根树枝。他有些自厌地闭上眼睛，我无法原谅，自己还渴望鲜血。他狠狠地咬了自己的嘴唇，鲜血刚溢出，伤口就已愈合。
远处躲在树枝后的霂里正巧看见这一幕，微微有些奇怪，但不可否认的是，心底泛起了一丝疼痛。“悠季？”她有些奇怪地问出了声。
几乎是同时，零和霂里闻到了一丝血腥味。零猛地一惊，瞬间抱起霂里，向前滑行到散发出血腥味的地点。
霂里微微有些脸红地呆在零的怀中，动弹也不是，不动弹也不是。心脏“咚咚”跳得厉害，竟忘了原先自己还想打伤他，激发他嗜血的本性。
零停下来，轻轻放下霂里，有些惊异地喊出了声：“蓝堂英？！你怎么会在这里？”
霂里微微一愣，没有向前，只是看着他。
这时霂里才发现他受着极重的伤，特别是胸口的鲜血已经浸湿了衣襟，霂里微微有些责怪自己先前怎么没有发现。
零微微一怔，“猎人的子弹？发生了什么事？”
但蓝堂的视线却始终定格在霂里身上。霂里有些心惊肉跳，在纳闷他想干什么的同时，心里也有了丝心虚和害怕。
现在回想起来，中午时遇到的蓝堂的确有些奇怪。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吧，应该吧。霂里在心里划着十字架祈祷着。
蓝堂此时的绿眸中充满痛苦之色，豆大的汗滴从他的脸上滑落。他皱紧了双眉，极力像是忍受着什么。零又跨前一步，想着不管怎么样，先救他一命再说。
哪知蓝堂却大喝一声，喊住了零，“锥生，不要动。”零微微一愣，倒也停了下来。他认真地看着蓝堂的伤，然后猛地变色，“这是，师傅的子弹留下的伤口！”
蓝堂却像是并未听见零的声音。他猛地盯住霂里，牙齿猛地打颤，哆哆嗦嗦地说出了一句话：“你……究竟……是谁？你……你绝对不是悠季……绝对不是……”
霂里猛地一怔，心中有种恐惧感扩散开来。
零却并没有感到什么惊讶，他等着，等着蓝堂说完全部的话。
“你拿了‘翠螟’，究竟是想干什么？……零，小心她……”他吸了口气，正还想说什么。霂里瞳孔猛地一缩，手下意识地按下了扳机。
零仿佛知道她早就会如此杀人灭口一般，猛地对准飞驰而来的子弹开了一枪。两枚子弹相抵消失了。
霂里怔怔地看着他，嘴角泛起丝无力的苦笑。终是，被发现了……她的眼眸微微一暗淡，伸手拿出了那个玻璃瓶，打开盖子，猛地喝了下去。
零瞬间出现在她面前，霂里抬起头，看见了他眼中的焦虑。
然后，没有犹豫的，她轻轻抬起头，用手勾住他的脖子，身子贴近他的身子。手一用力，嘴唇轻轻地碰到了零的嘴唇。
零大惊之下，竟然忘了抵抗。任由霂里用舌撬开他的牙齿，一股奇异的清香飘进了他的嘴中，润滑的液体顺着她的舌尖，他的舌尖，他的喉咙，流进他的身体。
霂里闭上眼睛，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后路可退。没有犹豫的，照着自己预想的，按下了扳机。触目惊心的，是鲜红色的血。然后，霂里正打算对准自己的肩膀开枪，却被零死死地拉住了。
“不要……伤害到悠季，我不管你是谁。”零喘着气说。但紫色的眼眸中透露出一股坚定的信念，牢牢地注视着霂里。
霂里猛地一震惊，心脏就像裂开了似的疼痛。她知道，这是悠季的痛，也许，也是她的疼痛。“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霂里颤抖地说，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下来。
“回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零紧紧地盯着霂里。他已经感受到许久未感受到的如此强烈的饥渴感。他猛地一颤，几乎被这饥渴感给冲垮。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只有美味的鲜血。
霂里抽泣着，哽咽着说不出话。
她能够感受到零此时痛不欲生的感受，她也能够感到零此时正拼命地想把她推开。但她不能够放开他，她无法再这样做第二次。况且，如果中了“翠螟”而不吸血的话，定会饥渴而死。
霂里紧紧地抱住零的头，把脖子搁到零的尖牙边。“呐，锥生大人，喝吧，这是你此时最需要的鲜血。”所谓“翠螟”，就是能激发吸血鬼本能的一种青绿色的小虫。若是把翠螟收集起来榨汁，它的血液可以令纯血种也疯狂地想要鲜血。“求求你，喝下悠季的血吧。这样，她就能解放了。”
心像撕裂了般疼痛。霂里双手箍住零，把头埋入了零的银发中。这种疼痛，她已尝过了千百次。“原谅我，原谅我……”
零的神经系统仿佛已经停止运转，脑海里只有鲜血的摸样。
猛地，他怒吼一声，像是在绝望之中的野兽。他猛地推开霂里，深深地将牙埋入自己的手臂，吸食起自己的鲜血。
霂里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亦是汹涌而出。原来，竟还有这样的吸血鬼……猛然间，埋藏在心底几千年的怨恨消失不见。
她温柔地笑了，再次轻轻地抱住零。
零猛地一颤，想推开她，但浑身却软弱无力，骨头像酥了一般。渴望鲜血的本能却驱使他紧紧地抱住手中的猎物。
霂里勾住零的头，将自己的颈送了上去，抵住零的獠牙。然后不顾零扭头想离开，猛地一踮脚尖，硬生生地将皮肤刺入到尖牙中。
零一颤，再也无法推开到手的美味。本能终于使他的意志力屈服，他只能疯狂地掠取他想得到的东西。他的眼眸已经被鲜血染后，再也无法恢复到原先的模样。
视线越来越模糊，霂里始终都保持着温暖的笑意。“呐，零，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若是能早些遇到你，该有多好……”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翠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