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重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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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夜：重拾
几天阴雨连绵之后，阳光终于透过厚厚的云层，将它的光和热重投到每一寸大地的肌肤。
或许是受天气的影响，悠季苍白的脸上终于重新出现了一丝生气。她依旧只有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在学院里，因为零再次出去说他去找白露更询问有关她妈妈的事情，以及再去寻访那本日记的下落。悠季没有再说什么，她只说她会乖乖地呆在学院里的。零虽是有些担心，但还是离开了。
悠季安安静静地蹲在草丛里观察正在搬运死苍蝇的蚂蚁，只是有些惊叹于那么大个头的苍蝇蚂蚁都能搬得动，真是太神奇了。然后，她继续看看有关的名著——《源氏物语》，可并不觉的很好看。
有时学院的课间，会有几个学生在庭院附近散心，他们看见了悠季并不觉得很吃惊，但也从来不会主动和悠季打招呼。悠季看见他们，仅仅只是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她的表情，然后快步离开。她已经习惯于一个人生活了。
回到住处后，悠季慢吞吞地走回她的房间。里面很整洁很干净，收拾得一尘不染，书架上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书，都是零怕悠季无聊，让她自己选来的书。悠季想把看了一半的《源氏物语》放回书架，她踩在底部装有滑轮的椅子上，踮起脚，伸手想把书放回去。
滑轮与地面的摩擦力无法支撑悠季如此高难度的动作，“吱”地一声滑开了，悠季一个重心不稳，从椅背上摔下来，撞到了书柜的底部，剧烈的颤动使书柜上的书尽数砸在了悠季的身上。
“痛……”悠季微微埋怨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使她眼前发黑，好不容易视线恢复正常后，她才叹了口气，想着怎样把满目狼藉的书本都给恢复原样。
她轻轻拾起一本本厚重的书，突然，她愣住了。
她看见了那本沾染血迹的一本厚厚的……日记？她深深呼吸着，有些颤抖地拾起那本日记，该不会是……那本日记吧？妈妈的日记？
来不及想更多的事情，她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翻开了它，以至于她都没有考虑那本日记是怎么来的。
悠季又是兴奋又是不安地翻开了第一页，突然又有种心酸的感觉，以至于忍不住又要落下泪来。她赶紧将日记丢到一边，匆匆跑去了洗手间，她要洗一把冷水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深呼吸深呼吸，好不容易将情绪稳定下来，却又倍感失落，有种寂寞感始终挥之不去。悠季毕竟只是一个八岁的女孩啊。她默默地一个往房间里走，突然，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又是那种被盯梢的感觉。
她强忍住内心的不安，故作镇定地问：“请问是谁在这里？”
她稚嫩的声音在冗长的走廊里轻轻回荡，消散后，安静得吓人。悠季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谁？”这次，她的声音没有那么镇定了。可是，仍旧没有人回答。
悠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错觉吗？”她歪了歪脑袋，然后松了口气，是自己神经太过于紧张了吗？然后，更快地，她回过身，抽出腰间的枪。自从她把枪对准零后，她就一直随身带着枪。然后，她看见，她枪口所对的，是那个吸血鬼，那个美丽的吸血鬼……
一瞬间，她眼里有种东西瞬间崩溃。
她回忆起的，仅仅只是那个红色的傍晚，自己按下了枪，面前一片血红，以及，消失的轻尘。然后，不知怎么的，她惊异地发现，枪口所对者，居然是暗香，她的胸口留着鲜血，然后，倒了下去。
悠季瞳孔猛地收缩，缓缓地向地上倒去。
白露更淡淡地看着她，“那个女人的女孩，真想，杀了她。”
她把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但终究没有掐下去。白露更仅仅只是将她房里的日记拿了起来，然后，将手中的另一本放了上去。“暗香，我要粉碎你，最后的愿望。”
然后，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扭曲后，消失了。
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鲜血，先是妈妈，再是那个吸血鬼，然后是暗香姐姐，接着，说不定是锥生大人……到最后，染上鲜血的，会是自己吗？
悠季猛地睁开眼睛，噩梦的后遗症促使她浑身不自主地发抖，“那个，是幽灵小姐吗？她是来找我复仇的吗？还是她来向我诉讼她的悲哀呢？”
突然，没有了初时的恐怖，悠季反而释怀地笑了，那么，她尽管来复仇吧，大不了只是一死，她要她死前完成她该做的事情。
有了足够的信心，悠季翻开了她之前有些恐惧的那本日记。
太阳在不知不觉中落了下去，夜色已经很深。
悠季的眼神变得空洞无光，她并没有再流泪，这几天，她流的泪已经够多了。
“为什么……真相……会是这样呢？为什么……锥生大人……为什么你……要欺骗我呢？”悠季失神地喃喃自语。
日记无声无息地掉落在地上，满屋的狼藉都比不上悠季此时绝望的心情。
她有些自嘲地笑笑，怪不得，暗香姐姐会被锥生大人杀死，怪不得，他一心要找回那本日记，仅仅只是为了不让更多人明白他的秘密吧？怪不得，妈妈，也会被他杀。也怪不得，他会收留自己。那么的事实都证明着，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悠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在运用自己的想象力为零辩解：说不定，是妈妈弄错了？而且，十六年前，锥生大人也才只有一岁而已。但是，根据里面的叙述，唯一有可能在今天实行这一切的计划的，只有锥生大人而已啊！！
她顿时心里万念俱灰，心里泛起了止不住的绝望。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最后，她抿抿嘴，失神的灰眸里闪过一丝坚定的信念。
至少，我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死去，至少，我不能作为一枚棋子而死去。
她将屋子收拾好，只带走了一些面包，一件换洗的衣物。她将这些塞进一个小小的包里。对不起呢，灰阎叔叔，锥生大人，悠季不是棋子，不会任你们摆布。但是，悠季不会恨你们的，毕竟你们收留了我，并抚养了我一段时间。我真傻，还幻想着从此就能不再只有孤身一人了呢。
她把那本日记也塞进了包里，犹豫了一下，她并没有放下那把枪，而是依旧把它藏进了腰间。真可笑呢，我居然要靠我最痛恨的枪才能有丝安全感呢。
收拾好一切之后，已经过夜半了。悠季最后一次回眸，眼里只有无尽的忧伤。呐，永别了呢，锥生大人，灰阎叔叔，悠季不会再回来了。悠季不是棋子。
走在充满寒意的夜间小道上，悠季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自己本来就只是一个孤儿而已，离开了学院，又能去哪里呢？
找份工作，可上哪里去找工作呢？
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悠季只觉得有种令人心寒的凄凉。
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悠季猛地转过身，她看见的，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吸血鬼——Level E。
悠季猛地一惊，想避开已经来不及，锋利的爪子在她单薄的肩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迹。血的气息弥漫出来。“啊，这是多么芬芳的气味。”那个Level E陶醉地说，“为什么，你这么一个小姑娘会有如此美味的血？”
悠季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然后，稳稳地将枪对准他。
“Level E吗？和妈妈一样的吸血鬼吗？”她眼里有种化不开的忧伤，“你，也很痛苦吗？为你的身份？为你身为人类却不得不吸食人类的鲜血而痛苦吗？”
Level E只是贪婪地看着悠季，他血红的双眸中只透出对鲜血的执着，没有任何的理智。
然后，他以更快的速度向悠季扑来。
悠季灵敏地打了个滚，然后，枪口始终牢牢地对准他。
她的父母都是出色的猎人，所以她也不会例外。
只是，终是没有完全避开它的攻击，身上很快地，又多出了数道伤痕。
“结束了，安息吧。“没有犹豫的，悠季轻轻地，有些颤抖地扣下扳机。子弹很准地，穿过Level E的心脏。
看着他在面前消散，悠季忍不住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但是，在那之前，她迅速地将枪对准隐藏在房屋阴影处的人。“请您出来，不要藏在暗地里。”她的声音变了，眼神也变了，充斥在其中的不再是对万物的怜悯与同情，有的只有浓重的杀意和阴冷之意。因为，她的心也在不知不觉地悄然改变。
月光下，悠季看见了此时她最不想见到的人，“锥生……大人……”
零站在月光下，眼里微微有丝震惊。他顺着Level E的气味跟到这里，看见了他袭击了悠季。本来想一击将他毙命救出悠季，没想到，悠季会拿着枪指着他，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没有犹豫地、干脆利落地杀了他，就好像是最优秀的猎人一般。
“悠季，为什么，会在这里？”零淡淡地问，虽然，他有些惊异于悠季的改变，以及她的眼神，她的表情的冷淡。
悠季微微颤抖着，她并不想发下枪，如果，在这里扣下扳机的话，妈妈的仇，暗香姐姐的仇，都可以报了。但是，复仇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就算锥生大人死了，妈妈和暗香姐姐都不会再回来，她们都已经死了。
思绪混乱间，悠季有些恍惚地按下了扳机。枪声令零微微一怔，子弹擦着他的脸而去，划过一丝浅浅的伤痕，但很快的，那道伤痕就痊愈了。
“悠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零微微有些生气，他蹙眉凝视着眼前瘦弱的女孩，她该不会又像上次一样精神失常了吧？
刚要走近她，悠季只是冷漠地抬起头，“不要过来，锥生大人！”
零只得停下脚步。
悠季微微忽视心里的一丝疼痛，继续冷漠地说：“永别了，锥生大人。我，并不是你的棋子。如果你继续跟来的话，我保证我不会像刚刚那样打偏了。”然后，她很快地跑开了。
零只是有些愣愣地看着她，但他并没有追上去。然后，他开始思考问题：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呢？他没有追上去，也是因为他相信悠季有能力可以照顾好自己，容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毕竟对于她来说，这几天的事情够她受的了。
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悠季只是像一个小孩一样哭泣，因为，她终于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重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