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伤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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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夜：伤逝
奔跑，没有止境地奔跑，没有目的地奔跑，一直一直地奔跑，只为了，能在寒冷中得到那一丝的温暖而已。
自从懂事起，我就一直住在白露的本家。白露的本家是潜藏在地底下的城堡，永远看不见阳光，永远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与其他的吸血鬼不同，我仅仅只是渴望能得到阳光和温暖，为此，一直遭受其他吸血鬼的唾弃。我与其他的吸血鬼是不同的，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在大一点，我就在白露家做杂仆，白露家对我还是不错的，尽管少不了打骂，但是还能吃得到饭，还能睡觉，但是我依旧只能在地下工作，从来没有见到过阳光。
十岁那年，我在冗长的走廊里奔跑着，终于，见到了那刺眼的阳光。那么刺眼的阳光，那么温暖的阳光，仿佛就算是灰飞烟灭，我也希望能生活在阳光下。
但是，为此，我差点被更大人的父亲杀死。然后，就在我快死的时候，更大人出现了，就好像天使一样的存在，出现在我面前。她只是很悲伤地看着我，“你，来服侍我吧，作为你的存在的赎罪。”
自是，我一直为更大人效力，替她解决一些不知天高地厚、想威胁白露家的吸血鬼和猎人。她是光，而我是影，我愿意一生为她效力。因为，矢菊暗香一直都是不存在的，她的出生仅仅只是为了白露家而已。
就这样，生活了五年，我见到了一个人类。应该说，是更大人叫我去见的一个人类。她只是命令我吸食她的血而已。我不喜欢吸血，我更乐意喝血液淀剂，但是，我却沉醉于她血液的芬芳，宛如见到了无法抵挡的美味一样。我第一次，没有节制地几乎将一个人的血液全部喝光。为了能继续喝到她的血，我救了她。
更大人对我的异常很不满，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迷恋于她的血，开始偷偷地查阅宗卷，然后，开始调查。
然后，我又遇见了她，那个女孩，仅仅只是一脸微笑地看着我，没有丝毫的怨言。她只是真诚地对着每一个人微笑。在无休止的暗杀命令中，在无期限的冷漠相对中，她是唯一一个给了我微笑的人。
哪怕仅仅只是个微笑，对我来说，也值得为此付出生命来守护。
暗香紧紧地捂住胸口，血液不住地从指缝间流出来。不行了吗？打中心脏的确是无法愈合的呢。
嘴角扯出一丝淡淡地苦笑，不用想就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果然，被您发现了呢，更大人。”她轻轻地说，站在她面前的，是面带微笑的白露更。
“是啊，暗香。因为，你违背了我的命令，擅自调查了宗卷，调查了白露家的过去。”白露更淡淡地说，“你，仅仅只是为了赎罪而活在这个世上的，没有权力来为自己而活着。这是惩罚喔。”
暗香轻轻地笑了，过多的失血已经使她的视线逐渐模糊，“那么，至少，请您让我自由地死去吧。”
白露更只是残酷地笑了：“不行，这是你的罪孽，你永远地，都无法自由。哪怕你死了，这也是不会改变的。我会带你回到宗家，让你在阴影中死去，而不是在你所爱的阳光下。”
暗香无力地笑了，“果然，从头到尾，都不会改变啊。”
“是啊，这就是，宿命。”白露更一瞬间出现在她面前，刚要伸出手，就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白露更微皱一下眉，是使用术过头了吗？居然连人类靠近了都没有发现。“算你好运。”她丢下这么一句话，一瞬间不见了。
暗香轻轻地松了口气，阳光透过巷子，正洒在她身上。“就这样死去，也不错了呢……”
“暗香姐姐！”意识已经模糊的暗香被一阵急促的呼喊声给唤醒过来。睁开混沌的青眸，悠季焦急的表情便映在了眼中。“悠季！？”暗香微微有些惊奇，“太好了，没想到还能见到最后一面呢。”
顺着浓重的血的味道跑了过来，没想到看见的竟然会是已即将死去的自己的姐姐，悠季眼里充满着不可思议。“暗香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会伤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泪水源源不断地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暗香有些宽慰地笑了，终于，也有一个人能真心地，担心自己了，终于，自己死了，也有人为她哭泣呢。
“悠季，在我死之前，扶我去个地方好吗？”暗香轻轻地说。
“不要，”悠季倔强地说，“我不会让你死的，我现在去找人，你一定可以活下来的！”
暗香只是拉住站起来的悠季，“子弹已经打中心脏，无药可救了。至少，让我按照自己的愿望去死。求你了，悠季。”
悠季一咬牙，泪水又掉了下来，“可以，暗香姐姐。”我，又一次，看着我的亲人死去，又一次，没有阻拦地，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愿死去，我多想，阻止他们的死去，但是，我只能倾听他们的愿望，然后，帮助他们死去。
“带我去你从前的家，拜托了。”
血液不断地将那件粉红色的风衣染红，泪水又不断将其渲染，拖下长长的痕迹，暗香几乎完全靠着悠季才勉强坐在那段断墙之间。
“可以了，悠季，谢谢。”毫无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悠季睁得大大的、不断溢出泪水的灰色眼睛，慢慢地抬起手。而悠季则是一把抓住它，垂下头，“为什么，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努力地想做个乖孩子，大家，都还是不断地离开我，暗香姐姐也要想妈妈，爸爸，一样，离开我……为什么……”
暗香微微一怔，“对不起，悠季，是我不好，是我……”心甘情愿地，让更大人杀了我，仅仅只是为了报答她而已，却没有想到，伤害到了你。是我，利用了你，对不起……
泪水也逐渐溢出暗香的眼眶，“对不起，悠季，对不起……”呼吸越来越困难，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悠季，活下去，找出你想要的答案。按照你想要的生活，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不要轻易死去……”
悠季哽咽着点点头，泪水更加迅速地涌出，“请走好，姐姐，我会活下去的。”
暗香欣慰地笑了，“呐，悠季，请再对我微笑吧，那像阳光一般温暖的微笑。”
“恩恩。”悠季背过身，抹去泪水，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一脸灿烂的笑容，“姐姐，再见。”
“再见。”暗香也报以同样的微笑。
最后，她将目光抬向了阳光，我，终于自由了呢，终于，能在最爱的人，和阳光下死去。真是，太好了呢。
最后，只有翩翩飞舞的粉尘在悠季的眼前旋转。
零不可思议看着面前的一滩血迹，从未颤抖过的手竟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居然开了枪！！
他的眼里不仅充满了不可思议还有深深的绝望，他不相信自己居然会如此不受控制地开了枪。明明自己只是想威胁一下她的，但是，那一瞬间，居然，那么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按下了扳机，就好像受到了控制一样。
突然，他猛然一惊，受了控制？纯血种的确有这种能力可以短暂地控制人的行为，但是，是谁？自己居然会没有发觉。但是，自己的确是开了枪，的确是自己杀死了矢菊暗香。不管是受了谁的控制，还是自己杀了她。胸口仿佛也受到了子弹的撞击一般，零只觉得痛得无法呼吸，错杀了人，那份痛苦加倍地返回到零的身上。
“悠季……对不起……”零轻轻地自言自语，“对不起……矢菊暗香……是我杀了你……”
白露更一脸疲倦地返回到黑暗的住所，玖兰枢正微笑地看着她，“辛苦了，更。还有，谢谢。”
白露更笑了，疲倦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其实，最痛苦的人是你吧，枢。”
枢没有再说什么，他的眼神只是透露出一份悲哀，深深的浓重的悲哀。
“感谢你的血，居然在他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控制了他的行为。”白露更淡淡地说，“我的力量的确因为你的血而提升了不少呢。”
“那是回报，作为你帮助我的回报。”枢淡淡地说。
更笑了，“别说的那么决裂，我只是不希望同样悲哀的事情也会发生在玖兰家。十三年前的悲剧，我已经厌倦了。”
“她死了？”枢问，虽然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有任何的疑问。
“她死了。”更有些疲倦地说，“只是计划所必须的不是吗？她的身世仅仅只是白露家的屈辱而已，她早就该死了。”作为我最爱的哥哥，和我最恨的那个女人的女儿，早就该死了。
“仅仅只是希望，这悲哀的宿命能有所改变而已。”更淡淡地说，“为此，我会竭尽全力帮你，枢。请相信，我不会背叛你。”
枢笑了，然后，他只是说了一句，“谢谢你，更。”
零一脸疲倦地返回到学院，正要打开门，突然听到了枪上保险栓的声音。心猛然一抖，瞳孔微一收缩。
仿佛能看见，悠季正流着泪，拿着枪，指着自己。
“你，知道了吗？”零只是微微一愣，很快明白了原因。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杀了她？”悠季轻轻地问。
零轻轻一笑，然后，他只是用冷酷的声音说：“因为，她不肯交出日记。”
悠季听了，轻轻放下枪，然后，打开了门。
看见零冷漠的脸，悠季抿抿嘴，“为什么，要对我撒谎？明明，你也是很难过的。”
零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你会知道？”
悠季只是很悲哀地笑了，“因为，你没有解释，对着枪，你没有解释，因为，你也很自责吧。只是，为什么你不愿说实话呢，锥生大人？”
她只是很快地跑开了，然后，她端出了一碗蔬菜汤，一脸笑容地说：“然后，我们吃饭吧，锥生大人一定饿了吧？”
在温馨的灯光下，两人默默地吃着蔬菜汤。
不可以哭，悠季，不可以再让锥生大人担心了，尽管，他杀了暗香姐姐，我最后的亲人，但是他一定有他的苦衷。我只能相信他，相信暗香姐姐。暗香姐姐到最后都没有说是谁杀了她……我的存在，仅仅只是为了能让我所爱的人快乐而已。
悠季，相信我，我一定会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找出来，所以，请不要再背负着如此巨大的悲伤活下去，请像普通的孩子一般，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伤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