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四十五元

94、调戏

　　赵世昌点头道：“我觉得可行，咱们不妨先试一试，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几人商议一番，很快理出了头绪，决意当夜便行动。不过计划定下了，理论上还需要监军审阅批准。几个将军都不想和迟岱吴贲二人打交道浪费时间，于是这个差事便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卫翎头上。

　　“迟大人，卫公子求见。”士兵在门口禀报道。

　　迟岱从耳目处得知，三个将军聚在一起不知商议什么，没有叫上自己，本就心怀不满。此时秦峥他们竟没有亲自前来，只是派了卫翎打发自己，登时面色有些不善。

　　“让他进来。”迟岱阴沉着脸道。

　　士兵应下，便将卫翎放进门来。卫翎今日穿了灰色衣裾，束着发冠，通身上下除了左耳上摘不掉的金丝耳饰，再无一丝矫饰浮粉，规矩简朴得像个苦修的道士，可纵使如此，他似精雕细琢又浑然天成的如画眉眼，还是让人有一种看见谪仙的错觉，只见他步履平缓地走进屋，举手投足的从容姿态，又足以叫人忘掉方才还在惊叹的好皮囊。迟岱冷眼上下打量着卫翎，心中暗想，常言都道人靠衣装，这身打扮还能透出如玉如兰的气度来，果然不同一般。至仙则至妖，难怪能把秦峥迷得神魂颠倒。

　　于是迟岱皮笑肉不笑地对卫翎道：“卫公子竟也会到本官这里来，真是稀客。”

　　卫翎带着礼节性的笑意，恭敬地向其弯腰行礼，一举一动挑不出一丝错处来。礼毕方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草民这番前来，是奉我家将军之名，向监军大人告知接下去的战策。将军打算今晚便派兵，沿东北向的山脉突击坪州，再以坪州为据点谋划北上的战线。几位将军忙着安排军队事宜，抽不开身，只得由草民来叨扰监军大人一二，万望大人海涵。”

　　“岂敢，几位将军都安排妥当了，能来告诉本官一声，本官已经受宠若惊了，哪称得上海涵不海涵的。”迟岱笑意冷淡，话音一转又盯着卫翎道，“卫公子对秦将军倒是忠心耿耿，什么差事都替他做了。”

　　“草民本该是阶下囚，因得将军赏识才有幸留在将军身边，自然要尽己所能，替将军分忧解难。”卫翎淡淡回道。

　　“哦，赏识？”迟岱玩味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揶揄的眼神投在卫翎周身，让卫翎一阵反感。他接着道，“的确，本官初见卫公子时也是惊为天人，眉清目秀，顾盼留情，体量又纤弱，怕是秦将军刚看见卫公子时都跑不动马了吧？”

　　卫翎面不改色地深吸了口气，强行扯出一个笑脸道：“迟大人谬赞。没什么事的话，草民告退了。”

　　“莫急，”迟岱伸手，将卫翎后退的通道一拦，笑眼里掺杂了几分戏谑，放下杯盏，一步一步逼近卫翎，一边道，“本官只是有点好奇。秦峥战功赫赫，英勇神武，是人中龙凤不假。可卫公子当初也是个饱读四书五经的儒士贤人，怎么竟也会被声色迷惑心智，甘愿做这上不得台面的幕下之臣？退一万步说，大齐人杰地灵，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没有，怎么卫公子偏偏看上了秦峥这一介武夫？”

　　卫翎咬着牙关，嫌恶地避开迟岱的视线，在迟岱的逼近中步步后退，直到撞到墙角，终于忍无可忍，冷冷道：“迟大人不必费心揣测了，草民只是秦将军府上一个谋士，身前身后事俱已放下，我二人如何相处，也轮不到旁人议论。”

　　“这怎么议论不得了？京城那大街小巷的议论，怕是比本官说的难听多了吧？”迟岱一挑眉笑道，“你又说不出秦峥哪点好，跟着他能捞着什么？还不如跟了本官，本官府上万贯家财，风雅清净，曲水流觞吟诗作乐样样都有，对你这样的文人雅士岂不更合适？像迟家这样的名门世家，街头巷尾绝没有几个人敢嚼舌根子。你跟了本官，只有享乐的日子，绝不至于穿着灰布破衣到边疆吃沙子。”

　　卫翎还没从先前的羞辱中脱身出来，听着迟岱突然把话转到诡异的方向，末了抛出了一根奇形怪状的橄榄枝，竟然一时没想好从哪里开始反驳。他刚在心里告诫自己君子不宜骂街，又听见迟岱继续舌灿莲花：“本官也是通读诗书的世家公子，一定和你聊得来。秦峥那样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整天只会打打杀杀，哪配得上你的才情？本官真想不通，你这样的人物，为什么要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迟岱说得兴起，看着卫翎清冷脱俗的面容，竟然有些失了神，不由自主地伸手勾向他白皙的下颌——

　　咔嚓！

　　“啊！”迟岱越发露骨的挑逗被自己的一声惨叫拦腰截断。卫翎冷着俊脸，面无表情地用两指捏着迟岱的手腕，向反方向使劲一折，直接把迟岱不怀好意的手拧脱了臼。

　　“不好意思迟大人，有一点你可能不太清楚。”卫翎收回手，丢开仍在嚎叫的迟岱，抽出怀中的手帕擦着手道，“草民也是个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

　　说罢，卫翎径直走向门口，一把拉开房门，对屋外一脸惊疑的士兵道：“去请军医来，你家大人端茶把手给扭伤了。”

　　卫翎又回头若无其事地对迟岱行了个礼，道了一声“草民告退”，便自顾扬长而去。士兵犹犹豫豫地走进来请示迟岱道：“大人……您真是端茶扭了手腕吗？要不要属下去请……”

　　“请什么请，滚！”迟岱怒吼一声，把士兵吓得关了门便跑开了。过了良久，迟岱才褪去暴怒的神色，眉眼重新阴郁起来。

　　卫翎回到屋内，秦峥正埋头看着边防图，见他回来随口问道：“回来了啊？怎么样？告诉迟岱了吧？”

　　秦峥不问还好，这一问，顿时把卫翎强压下的情绪都引了出来。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道：“好得很，替你跑个腿，还被人调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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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卫翎（高贵冷艳）：没人能调戏我，没人！
往翎翎脸上丢过油饼揉过他头发双手掐过他的脸的秦峥抠了一哈脑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