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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同生 ...

  •   洪涝过后的凉县,贫穷破败之下更多了一股不安的躁动之气,熬过天灾的难民脸上也丝毫没有放松的神情,总是惶惶地在脏乱的街道上飞快走过,然后躲进湿冷腐臭的屋檐下。一直呆在这里的百姓都有感觉,盘踞在凉国的乌云,自始至终都没有撤走过。

      路边的酒楼已经久未有客了。从前酒楼是为穷奢极欲的富家子弟所开,平常人家绝不敢肖想进去享受。而凉国破灭后,从前的皇室覆灭,富人家连坐的连坐,逃跑的逃跑,再也没人有这个闲工夫进来饮酒取乐。而今天,酒楼意外地迎来了几位贵客。

      贵客们点了上等好酒和清茶,并上几碟小菜,银子给的比酒钱的十倍还多,只有一个要求,不得打扰。老板乐得脸上开了花,巴巴备好酒菜送上去便躲开了,只是在数钱时回忆起了什么,奇怪地“咦”了一声。

      方才雅间里那个好模样的年轻人,好像有点眼熟,倒有点像以前那个要娶朝阳公主,满城摆排场,后来又没了消息的小白脸驸马。

      “卫公子请。”男子微笑着举起酒杯对他示意。

      卫翎面色平淡,抬起茶杯道:“敛王爷客气。恕卫某身体抱恙,以茶代酒了。”

      敛王爷不在意地笑了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才道:“卫公子竟然一点也不惊讶本王出现,莫不是教主提前透露过了?”

      说着,敛王爷转头看了一旁的靳云一眼。靳云摊手:“本座可什么都没说,许是贤侄自己冰雪聪明,再或许……是他装得好也说不定。”

      卫翎仿佛没有听到靳云打趣的话里带的小刺,淡淡回道:“方才见了是有些意外,不过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能在法场说出那些话,又扑到我面前递出东西,敛王爷必是留有后手的。所以,处决慕容皇室的事,其中也有王爷的安排吧?”

      敛王爷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冷笑道:“还真是聪明。所以呢,卫公子现在是想报仇么?”

      卫翎抬眸扫了他一眼,眼中的嘲讽再明显不过:“我若是想报仇,就该亲自动手杀了慕容皇室的人,当然,也包括王爷你。”

      在敛王爷瞬间戒备起来的同时,卫翎满不在意地向后一靠,瞥了眼窗外的天色,略有些不耐地道:“卫某身子虚,没什么闲聊的精力。说正事吧,让我来帮敛王爷造反是吗?怎么帮?”

      这下连靳云眼里都多了几分惊异。他带着卫翎到凉国,只字未提见什么人,要做什么,卫翎却在看见敛王爷的第一眼就把他们的心思分析得彻彻底底。靳云笑着给卫翎添了茶,道:“敛王爷这些日子一直在四处招兵买马,现在恰逢洪涝过境,可以借着难民再做一次文章。”

      又是难民。卫翎几不可见地微蹙眉头,很快又松开了,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只不过,”靳云话音一转,“临时招来的兵马数目不太够,质量也参差不齐,对上齐军还是有些吃力,拿难民当挡箭牌也只能抵一时。”

      “那能怎么办?”卫翎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靳云笑答:“对,就是你猜的那个意思,我想请贤侄帮个忙,我可以把我所有的蛊术倾囊相授。”

      卫翎的瞳孔悄然一缩,随后眯起眼:“我怎么知道你教的蛊术是好是坏?我现在虚成这个样子,被蛊虫反噬了怎么办?”

      靳云哈哈一笑,从怀中变出一只绣金镂空小香炉,放在桌子上,对卫翎道:“你放心,本座可不是玄辰那样不厚道的人。你若不信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保证。”

      香炉里飘起袅袅青烟,靳云闭着眼念念有词一阵,然后把自己的手指划破一道,挤了滴血进去。

      “这是同生蛊,取两人的血融合,就能将此二人的性命联在一起。”靳云一边拿手帕缓缓擦拭指上的血,一边道,“你若出了什么事,本座也会受到反噬,无法独活,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

      卫翎一挑眉,似乎这才定下几分心,接过匕首照样划了一滴进香炉中。香炉上细烟曲折盘绕,顺着空气钻了两绺到靳云和卫翎的皮肤里。卫翎陡然感到自己体内被注入了一股未知的力量。

      靳云笑道:“同生蛊会自己判断两位宿主的身体情况做出调节,这元气就当本座送你的,回去好好调养,学蛊术的事不必着急。你那么聪明,肯定是一学就会。”

      卫翎脸上多了点活气,但仍是淡淡的。靳云又道:“我们的残酒还未喝完,你若没精神了,先回去也无妨。”

      卫翎见状一点头,也不看敛王爷一眼,径自推门走了出去。

      等卫翎离开之后,靳云回身替敛王爷添了酒,揶揄道:“敛兄,别那么紧张,来来来喝酒,一个刚弱冠的小年轻你也怕成这样。”

      敛王爷这才收了戒备的神色,面色不善地道:“他可不是一般的小年轻,我只觉得这一年不见,他倒是比从前锋利不少,再也不是在凉国那个软柿子德性了。”

      “你放心,他再锋利扎人,扎的也不是我们。”靳云哼了一声道,“再说了,兵器不扎人,本座还嫌不趁手呢。”

      “你真有把握已经驯服了?”敛王爷想来想去,又狐疑地问道,“我看卫翎那个样,脑子转得那么快,手脚也灵便,和常人没什么区别啊。”

      靳云听了嗤笑起来:“我闲出幺蛾了把人弄傻当儿子养?魇蛊只要种好了,除非一死,再无拔除之法。它只会时刻激发人的恨意,叫人永远记得被背叛的那些瞬间,潜移默化地控制人的想法。现在我又和他种下同生蛊,他的性命也握在我的手上,从生到死,他都会为我所控。”

      敛王爷听罢若有所思,喝了一大口酒后又道:“不过你费那么大波折,就只是为了拉拢他一个人?也太无聊了吧。”

      “怎会无聊呢,有趣得紧。”靳云笑得眉宇间带上了几分阴骘,“看着他,就像看到自己一样,太有趣了。”

      敛王爷不能理解黑莲教主仅凭“有趣”就能布个大局慢条斯理筹谋一年多是什么心态,他只关心自己的处境:“那他什么时候能施蛊术帮本王?本王的军队都已经准备好了。”

      “再等两天,”靳云摆手道,“他身上那几块烙伤还没愈合,施蛊最忌气血不足。”

      送别敛王爷,靳云信步闲庭地走下酒楼,又给老板丢了一整个沉甸甸的金元宝。门口一直等着的尤格颜苟凑了上来,等他发话。

      “光羽回去了?”靳云先是问道。

      “属下叫人送回莲池了。”尤格颜苟十分收敛地回道,“教主,我们现在回去吗?”

      京师的莲池被他亲自烧毁之后,靳云就下令让人在凉县深山中原样重造了一个。眼下他听了尤格颜苟的话,顿了顿,摇头:“陪本座去趟武义山,采些凝血草。”

      “这……这种小事,教主让属下去做就可以了。”尤格颜苟迟疑道。

      “无妨,一道去吧。”靳云道。

      尤格颜苟看了靳云一眼,幽幽道:“教主对卫翎还真是上心。”

      靳云一笑,没有理睬,自顾向武义山的方向走去。

      卫翎回到莲池,冷着脸走到靳云为自己准备的房间门前,正好碰见外出归来的布尔。卫翎记得这个曾经在尤格萨隆手下的男孩,停下多打量了他一眼。

      布尔在此之前一直没和齐国接触,也不清楚靳云的计划,此时看见了卫翎,眼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走过他身边时,略停了一阵,低声道:“你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来这里。”

      “我是什么样的人?”卫翎看着他,淡笑道。

      布尔皱着眉看他,在发现他周身与从前见到的全然不一样的气场,和他眼神里不正常的诡谲光晕后,突然明白了。

      “原来教主打的是这个主意……”布尔低声对自己说着,随后抬头与卫翎对视,叹了口气,漠然的眼里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意味,“你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卫翎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凝血草拿下去,一半煎药,一半熬成膏,好生送过去给光羽。”靳云把凝血草递给下属,转身坐上主座,端起茶盏。

      “教主对光羽真是好。”芳贵妃——罗芳站在殿中,似是不经意地笑道。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靳云一挑眉,笑着看向罗芳:“护法,有什么想法要直说,不必同本座遮遮掩掩的。”

      罗芳听到靳云的话,一下子冷汗直冒,低头请罪道:“属下不敢。教主恕罪,属下逾矩了。”

      “这有什么不好问的,”靳云仍是温和地笑着,“本座为什么待他那么好,罗芳你跟了本座这么多年,应该明白才是。”

      “是,”罗芳连忙道,“卫翎是教主花费了大力气磨的一把刀,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捅进敌人的心脏。”

      靳云听了,沉默半晌,噗哧一下,在黑暗中低低地笑出声来。

      罗芳不解其意,战战兢兢地等着。过了许久,靳云才开口道:“这世间再也没人待他好了,他就像我一样,是个被丢下的可怜虫。”

      罗芳一愣,一瞬间又心疼又愤然,可是凭她的身份还不敢说出不合规矩的话,只能隐忍地在一旁看着他。

      “找个机会,把你和他的关系告诉他吧。”靳云道。

      “这……”罗芳惊疑地开口,“现在已经没人知道此事了,教主为何要属下告诉光羽?”

      靳云的眼神阴了一瞬,才如常地道:“你好歹真心待过他一场,这于他也算有些慰藉。”

      晚间,罗芳端着凝血草熬的药,敲响了卫翎的房门。

      卫翎一拉开门,见是罗芳,面上淡淡的看不出表情,只是彬彬有礼地接过药碗,道过谢之后便想合上门,不料罗芳轻轻一推,挡住了门,笑着对其道:“光羽,不请你芳姨进来坐坐吗?”

      卫翎的迟疑仅有一瞬,很快让开了路,面不改色地请她进屋。

      罗芳走到屋内坐下,四下打量一番,慈爱地看着卫翎道:“若是住不惯,少了什么东西,都可以和芳姨说,就当自己的家一样……”

      “多谢护法,卫某什么都不缺。”卫翎客气地打断了罗芳温情款款的话。

      罗芳停滞了一瞬,才徐徐叹了口气,道:“摇光没了之后,芳姨就只有你这一个念想了,偏偏你这孩子又与我生分了,诶。”

      卫翎冷眼看着罗芳,对方镇静自若提到摇光的样子,仿佛亲手杀了女儿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他不动声色地回道:“护法贵妃出身,卫某不过一介大臣之子,本就不肖想高攀,谈不上生分不生分。”

      听了这话,罗芳却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卫翎的手,道:“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们本该是最亲的家人,说这话真真是造孽!”

      卫翎听得莫名其妙,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家人?”

      罗芳满目温情地对他道:“你长到这么大,连你母亲的全名也不知道么?也对,大家都不向你提起,你如何能知道。她叫罗绮,和芳姨同出自南疆。阿绮,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

      卫翎着实惊了一跳,连手都抖了一下。罗芳感觉到了,立刻乘胜追击:“你母亲不在之后,芳姨就想着好好待你,好好弥补你,说服皇上把你接到宫里来,和皇子公主一起教养,你自小这样可怜,又那么懂事,芳姨其实一直都惦记着你。孩子,你真是受苦了,从今往后留在莲池,让芳姨好好照顾你,好吗?”

      卫翎愣愣地没作声,脸色却反常的极度苍白。良久,他才轻轻开口道:“谢谢。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罗芳怕累着卫翎,连忙起身,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道:“好,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叫芳姨。”

      卫翎点了点头,闭上眼没再说话。直到小心翼翼关上房门的声音传来,卫翎才半睁开眼,无力地从凳子上滑落在地,瘫坐在地上,支着一条胳膊,半晌艰难地吞下将要出口的无声的哽咽。

      或许从头到尾,芳贵妃只有在从他父母手里把他接过来的那一刻,才动了些许真正的感情。可那感情不足以让她放自己的亲妹妹一条生路,而只是冷眼旁观着,任由其一家殒身在阴谋的火场里。

      唯一一个逃离火海的他,只不过是把一瞬灭顶的灾难延成了绵长的折磨。从废墟萌起绿茵,在将要葱郁成长之时,被无情地一把火烧毁。自始至终,这位所谓的姨母,都只是冷眼旁观而已,甚至添了几把火,焚尽他的最后一丝幻想。

      这个时候让罗芳来说这种话做什么?指望用这点虚伪的温情暖他?还是把尘世的所有光明不留余地地从他身边斩尽,让他的人生永堕黑暗?

      靳云果然狠。一面温和怜惜,一面冷酷阴戾,把他剥离正常的人生,推进炼狱锻造成武器之后,还要不断浇下铁水,逼得他时时刻刻痛苦并痛恨,痛恨整个人间。

      “大人,城外又一伙难民打起来了,似乎是为了分地的事。”数日后,一个小兵火急火燎地进了凉县临时官府,跑到一脸阴沉的赵世昌面前禀告。

      赵世昌焦躁不已地抹了把脸,一脚踹翻了眼前的案几:“他娘的还有完没完了!饭还没吃饱,一个个喝屁撑着了?!”

      小兵瑟缩了一下,苦着脸道:“皇上派咱们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些事端,防止流民趁灾作乱,大人您少不得只能担待着点。”

      “京师都出了那么大事,老子还要呆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真是……”赵世昌气到口不择言,骂了一半才硬生生把更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吴星无故被杀,卫翎畏罪潜逃,这样的消息传到凉县时,赵世昌几乎登时就跳了起来,可是他接了皇命稳住多灾多难的凉县,也不可能在这个紧要关头擅离职守,何况他也不知道人逃去了哪里,所以只能什么也做不了地守在凉县,一守便到了今日。

      他忍了又忍,才把暴躁的情绪压回肚子里,点了兵亲自去城外查看情况。

      按惯例来说,小兵赶来报告时,负责巡视的军队应该已经控制住流民了,他只要过去了解情况,把纷争解决,恩威并施地安抚即可。然而这一次当他赶到城外,眼睁睁看着所谓的流民纷争变成了黑压压的军队时,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身后士兵如临大敌,立刻举起武器准备迎敌。赵世昌在历经最初的震惊之后明白了自己中了敌军的计,顿时怒不可遏,刚要破口大骂,却忽然听到一个清淡的声音传过来。

      “赵大人。”

      赵世昌错愕地看向声音来源,穿着一身黑衣的卫翎施施然从整肃军队的簇拥下走到前列,与他遥遥相对。以往卫翎衣着朴素寡淡,可是从没有穿过黑色,这一下换了衣服,连着他的如瀑的乌发,整个人都像浸在黑夜里,显得他的脸格外苍白而不近人情,加上左耳盘曲的金线,他周身都笼着赵世昌从未见过的漠然和戾气,本来温和的琥珀色眸子淡淡掠过来,就像掷了两把细针来扎穿了人的全身。相貌体态明明都没有改变,可赵世昌就是觉得这副谪仙般的皮囊下换了个人似地,谪仙变成……鬼魅了。

      “你怎么……”赵世昌不可置信地开口,在看清卫翎的脸之后,想起传言,顿时一咬牙,“你当真做了那些事?我真是错看了你!”

      卫翎的脸上似乎略过一阵隐隐的伤感,不过很快消失了。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道:“抱歉,赵大人,我奉敛王爷之命而来,需要拿回凉国的领地,光复慕容氏。今天,得麻烦你让个路。”

      “你做什么梦!”赵世昌怒吼,“好哇,你果然处心积虑。竟骗了我们那么久。我告诉你,你们这群贪心不足的贼子,想染指大齐,先从老子的尸体上跨过去!”

      那一瞬间,卫翎觉得非常荒谬。曾几何时,他站在函城的城门口对尤格萨隆也说过这句话,结果现在,他成了那个千夫所指的贼人之首。

      卫翎轻轻吐出一口冰凉的气,声线中是冷酷到极点的不屑:“赵大人觉得,从你的尸体上跨过去是一件很难的事吗?”

      他的话音刚落,从大军之后骤然腾起浓重的黑雾,直朝赵世昌和齐军俯冲而下,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就被黑雾铺天盖地地围了下来,罩在其中。

      黑雾撤开之后,正中悄无声息,只剩了横七竖八倒着的干尸。方才还跳着骂人的赵世昌,就这么圆睁着眼倒在里面,精元被抽空了似地,只剩下了一副皮囊。

      卫翎身后的军队是敛王爷四处搜罗来的,看到这种场景登时吓白了脸,惊魂未定地看着卫翎的背影。这个方才在他们眼里还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小白脸的年轻男子一下子成了地狱而来的煞神,吞咽着唾沫,隐蔽地后撤了几步,离他远了一点。

      敛王爷从后面走出来,看了一眼那满地的尸体,就白着脸退了一步。

      卫翎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了王爷,没见过死人?”

      卫翎眼睛里的杀气扑出来,激得敛王爷都下意识躲了一下。现在的卫翎,背靠一地干枯的尸体,冲他们满脸邪气地冷笑,实在是太吓人了。

      敛王爷掩饰地咳了一下,指了指后面的尸体说:“挡路的都清了,我们现在就进城吧?”

      “不急,”卫翎却突然收回杀气,淡淡朝后瞥了一眼,“麻烦王爷派几个人手先把人丢到乱葬岗去,蛊虫刚吃完人,还在尸体上没死透,要是从尸体上踏过去,也会沾染上。”

      卫翎话一说完,后面的士兵又吓得倒退一大步。敛王爷勉强忍着,指了一队士兵:“去,照卫先生的吩咐做!”

      被点到的士兵心里叫苦不迭,也不敢多看,硬着头皮拿席子一裹,就扛着跑开了。

      卫翎进了城,把城门口的手段如法炮制,一城军队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干尸,被丢到了郊外的乱葬岗。在卫翎的蛊术帮助下,敛王爷入侵凉县如蝗虫过境,几乎不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地占据了领土,大摇大摆在凉国原来的都城挂上新旗,宣布复国。

      而敛王爷身边那个脸色苍白的黑衣男子,在众说纷纭中传成了复仇厉鬼一般的存在,将先前留在齐国的美名全数推翻,像逼至绝境的困兽,突然挣脱枷锁,张开了自己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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