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四十五元

202、晕倒

　　秦峥闻言，怔愣了一瞬：“卫翎？皇上此话怎讲？”

　　严晟冷冷道：“荷妃是个身居后宫的弱女子，尚且被你无凭无据拿出来说事，朕倒觉得，论身份论能力，说卫翎是那个勾结黑莲的奸细更说得过去一些。”

　　秦峥被激得起了火气，当场反驳：“既然皇上不相信卫翎，为何要留卫翎入朝为官？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皇上该比臣更清楚才是。”

　　“怎么，你在质疑朕？”严晟冷笑。

　　秦峥咬住舌尖咽下怒气：“臣不敢。”

　　上头的怒气散去一些之后，隐隐的怀疑涌上心头。皇上的样子对卫翎并不是全然相信，那为什么要一意留他入朝呢？是真不拘小节，还是另有打算？秦峥想到这里，同意卫翎入朝的心再次动摇了起来。

　　“留不留他，朕自有盘算。信不信他，朕也自有定夺。至于荷妃那边，朕会处理好真相，给洛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严晟沉下声线缓缓道。这言下的意思便是，后妃的事他严晟会亲自处理，还轮不到秦峥来管。

　　秦峥再出言反驳，就真是大逆不道了。于是秦峥忍住了自己的脾气，闷声谢罪退了出去。

　　回到秦府，秦峥径直去了卫翎的院子，劈头便道：“入朝的事，我觉得你要再慎重考虑。”

　　卫翎正翻着本左传，闻言翻书页的手指一停，抬头问道：“怎么了？”

　　秦峥将在宫中和严晟的争执和盘托出，并道：“我原以为皇上一意邀你入朝是知人善用，可现在看来，皇上那一番话并不完全是恼我查他的妃子赌气所言。皇上那么谨慎，这种话是不会随便乱说的。很大可能，是他其实根本没对你放下戒备，邀你入朝是假，寻机抓你错处是真。”

　　卫翎听完沉默了一阵，合上书页，直视着秦峥道：“我本来也没报奢望，一场齐北之战就能让皇上对我彻底消除怀疑。毕竟我的身份摆在那，想让人少些闲话都难。”

　　如果能换回皇上对你的信任，刀山火海我都去得，这又算得了什么。卫翎顿了顿，换了一种说法：“如果我留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束着，能让他放心一些，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你和……”秦峥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卫翎对他要说什么心知肚明。卫翎之前曾经因为摇光的缘故和黑莲有过纠葛，若是他留在朝堂，保不准哪天就像埋在土里的炸弹一样，被人挖出来点炸了。

　　只是卫翎摇了摇头：“我从没有和黑莲站到一起过，身正不怕影子斜。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也会把这些亲自告诉皇上的。”

　　秦峥深深望了他一眼：“你决定好了吗？”

　　“早就决定好了，”卫翎又轻笑了起来，“我一直都很期待，以平等的地位站在你身边，一起走到世人眼下。”

　　“好。”秦峥叹了口气，不再劝他，“我知道你自有主张，我劝不动你。不过，你定比我有出息就是了。”

　　“多谢大将军夸奖。”卫翎嘴角噙着笑，眼里也尽是难得的轻松和坦然。

　　严晟和秦峥不欢而散，秦峥气闷离开，严晟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峥走后，严晟独自坐在龙椅上沉思许久，脑子里闪过荷妃那张千娇百媚的脸，怎么都无法把枕边的可人和□□一样的组织联系在一起。怎么可能呢？荷儿那么单纯，那么和软，世间没有比这更温顺的女子了，她怎么会做出那种杀人放火的事呢？

　　冲冠一怒为红颜，放在江湖儿女身上似乎是很浪漫的事，而在苍生大业的帝王家，却不是一件妙事。而更糟糕的是，对于冷静自持的自己一遇到荷妃便丧失判断标准这件事，严晟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没等荷妃的事查出眉目，后宫又出了另一起意外。

　　“皇上，皇后娘娘不知怎得，在自己宫里晕倒了！”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地来报。

　　严晟感到猛地一阵心悸，像是胸口被人铲走了一块肉，渗入骨髓的战栗。他倏忽站起，厉声道：“太医呢？快传太医过去！”

　　说罢，他也不要代步的步辇，抬腿几乎是跑着赶了过去。服侍众人跟在他身后跑得气喘吁吁，他却丝毫没有感觉似地，一进宫门便奔赴皇后寝殿。

　　“皇上驾到！”寝殿里的众人听到太监唱喏才反应过来，纷纷跪下行礼。内里幔帐盖着的床榻上，依稀可见洛珂紧闭双眼，苍白的病颜。

　　“皇上！妾身冤枉啊皇上！”一旁另一个女声凄厉地响起，引得严晟看过去，顿时愣了一瞬。只见荷妃推开边上皇后宫的宫人，软软地跪倒在地，泪眼朦胧地看着严晟，这样子倒有些像是被周围的宫人胁迫了似地。

　　“荷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严晟皱眉，方才真实到头皮发麻的心悸不知怎的，在看到眼前之人后变得冲淡些许。

　　洛珂身边的茉儿抢着开口道：“皇上！方才太医诊断过了，皇后娘娘是中毒晕厥的，而娘娘今日只接见了荷妃娘娘这一个外客，喝了她奉的茶后，便人事不省。请皇上明鉴！”

　　严晟紧皱眉头，问一旁的太医道：“皇后现在如何了？”

　　太医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服下的毒不多，且发现及时，老臣方才紧急为娘娘施针排毒，已经无大碍了，只是毕竟伤了些元气，暂时无法苏醒，日后还需好好调理才是。”

　　严晟颔首，松了口气，又转回来看向荷妃，眼中有了几分厉色：“是不是你做的？”

　　“皇上！荷儿怎么会做出那种事呢？”荷妃盈盈的泪眼瞬间爆发，梨花带雨地膝行到严晟面前，抓着严晟的衣角哭诉，“皇上知道妾身的呀，妾身的心肠最软了，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呢？”

　　荷妃一晃动起来，腰身上的香囊便散出奇香，柔柔地绕在严晟鼻翼间，让他不禁想起伊人婉转的笑眼和呢喃，刚狠下的心又添上几分不忍。

　　“好了，朕又没认定你是凶手，你先起来说话。”严晟叹气道。

　　茉儿看到荷妃装可怜博同情的样子，气得牙痒，开口道：“皇上，荷妃敬的那盏茶还剩一半，搁在桌子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谁也没动过。荷妃娘娘若是不心虚，不如现在就请太医验一验，看那里面到底有没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