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四十五元

201、争执

　　四个黑衣人失去了抵抗能力，躺在地上哀嚎打滚。秦峥眼疾手快卸了他们的下巴，防止有人咬舌自尽。

　　“我看这四个黑衣人都是冲你来的，”秦峥对洛臻道，“你可结了什么仇家吗？”

　　洛臻头疼地想了想，道：“这个不好说，人在官场难免有得罪人的，可我是负责外交的礼官，按理说不会触碰到朝堂里什么人的利益才对，为什么会有恨我入骨到要杀了我的人呢？”

　　“不一定是你，也可能是令尊，或是令妹的仇人。”卫翎缓过神来，坐在一旁插话道。

　　这时洛臻脑海中一闪而过荷妃的身影。“可是，没道理啊……她就算再得宠，还能把手伸到宫外不成？”洛臻低声嘟囔着。

　　洛臻苦恼地要去拿酒壶倒酒，卫翎无意间一低头，脸色大变，劈手夺下洛臻的酒：“小心！”

　　“啊啊啊啊啊！”洛臻被一惊一乍得吓到神经衰弱，这次一下子丢开酒杯和酒壶，弹了起来。

　　他们坐着的桌椅，不知何时，覆盖上了阴森森的黑气。

　　卫翎一下子站起身，抬头看向秦峥，见秦峥的眼神瞬间凝重到可怕。

　　“傀儡。”秦峥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这个曾经纠缠齐军数月的噩梦。不可思议和战栗同时爬上了他的头皮，用惯这个招数的人，他只知道一个。

　　下一秒，桌椅和地面上的黑气都凝成了实物，一个个高大健壮的北疆士兵。

　　“把雾蛊化成这个德性的傀儡，除了他还能有谁？”秦峥咬牙切齿，“尤格颜苟，可真是金刚不坏的命硬。”

　　卫翎捡起地上的剑，和秦峥站在一起。

　　“命门在胸口。”秦峥说完这一句，便飞身冲进了雾蛊中。经验丰富的秦峥，对付起雾蛊并不困难。卫翎得了诀窍，用巧劲也不算吃力。两人把洛臻和阿萧拉过来护在中间，不多久便制服了大半傀儡。

　　一直坐在房中用意念控制战场的玄辰——尤格颜苟感到不可思议，终于按捺不住，亲身来查看情况。

　　然而当他站在门口，看清楚房间内的人是谁时，他终于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猛念咒语，命傀儡立刻撤退。秦峥有觉察地回过头，想要追过去，结果被尤格颜苟抢先一步逃走了。

　　秦峥气闷地回到房间，又听见阿萧惊呼：“不好了！那几个刺客……”

　　秦峥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抓起其中一个黑衣人，却发现人已经服毒自尽了。

　　“废了手脚，卸了下巴，却没算到他们竟把毒藏在牙里。”卫翎捏着黑衣人的嘴查看后道，“方才一个没注意，让他们用舌头打开了牙里的剧毒，把自己毒死了。”

　　“他们不说也一样，”秦峥冷冷道，“看看他们身上，是不是有纹身？”

　　阿萧闻言，在尸体身上扒拉了两下，果然在尸体胸口找到了一朵黑色莲花。再看另外三具，都是一样的位置，一样的黑莲。

　　秦峥用手掌抵着额头，半晌呼出一口沉重的气息。他抬头问洛臻道：“你刚刚是不是说，荷妃的手伸不到宫外？你错了，是黑莲的手，伸到宫内了。”

　　回到秦府，秦峥召来吴星，问：“前一阵让你查荷妃查了这么久，可查出什么了？”

　　吴星皱眉摇摇头：“荷妃本名碧荷，宫女出身，进宫前的所有家世都干干净净，就是京师普通农户家的女儿。末将找农户确认过了，一口咬定荷妃就是他们的女儿。”

　　“不，越是干净，才越不对劲。”秦峥沉声摇头，“宫女成为妃子已经很可疑了，家里毫无倚仗，就凭自己孤身一人，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立足，还固宠至今，没有外力帮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还有那家农户，只是听了荷妃的名字，连画像都不曾见，就一口咬定那是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太奇怪了？这种奇事，普通人家起码会多问几句吧？不仅如此，荷妃飞上枝头变凤凰，完全有能力接济自己家，让父母过得好一些，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从荷妃获宠到现在，已经过了数月，农户还是农户，甚至还有些避世远离，讳莫如深的意思。直到你去问了才出面确定，这像是一家人吗？”

　　吴星听了之后，也觉得有道理，便问道：“那将军，现在怎么办？”

　　“洛臻说，他妹妹在宫里和荷妃不对付，恐怕不单是不对付而已。最大的可能，是皇后撞破了荷妃的某种秘密，荷妃按捺不住，打算灭口了。”秦峥思虑着开口道，“一定要尽早处理，否则洛家兄妹恐怕有危险。”

　　这时，仆从来叩门请示：“将军，皇上宣旨要见您。”

　　“这个时候？”秦峥和吴星对视了一眼，隐隐觉出了一丝异样。

　　“你偷偷传个信，让洛臻注意安全，近期不要出门了。”秦峥说罢便要走，顿了顿又道，“再劳烦木姑娘来一趟，卫公子今天打了一架，伤势怕是有点复发。让他也好好休息，别随便出门，有什么事也等我回来再说。”

　　“是。”吴星道。

　　秦峥进了宫，见到圣上，先抱拳施礼：“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严晟回过头，眼神里全是戒备和审视：“你是不是去查荷妃了？”

　　秦峥一顿，果断跪了下来：“擅查后妃，臣自知罪孽深重。”

　　“朕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查她。”严晟冷冷道。

　　“皇上，臣认为荷妃有问题。”秦峥如实道，“今日臣和洛臻洛大人出门，在易水居遭遇刺客袭击，制服刺客后发现是黑莲所为。臣认为，洛臻胞妹，也就是皇后娘娘与荷妃有怨仇，荷妃身为黑莲中人，对洛家痛下杀手。”

　　“你认为，你认为，呵，”严晟冷笑道，“那朕问你，你查出什么了吗？”

　　秦峥停滞一瞬，回道：“虽未查出具体，但臣已经觉察到了其中的猫腻，请皇上暂且控制住荷妃，严查黑莲，以防洛家兄妹受难。”

　　“朕可是听说，同去易水居的，还有你家卫翎啊。”严晟忽然冷声道，“你口口声声怀疑朕的妃子害人，怎么不怀疑你那位都做了什么？”